第170章 龍章
入夜，兄弟兩人用餐的時候，周鐵戈將王明義今天的事情講了一遍，周鐵衣聽得哈哈大笑起來。
周鐵戈笑了笑，不過眼中隱隱有一絲擔憂，“這王明義確實是個聰慧之人，你當真要留他在虎威兵坊？”
周鐵衣毫不在意，捻起一塊魚肉吃，說道，“爲什麼不留着？不僅要留着，我還要好好教他，他老師車文遠德行可以，敢留下兩個字給你我兄弟，我們兄弟怎麼就小氣了，連別人的徒弟都容不下？”
周鐵戈想了想，點頭說道，“也是，就認真教，來日他要報仇，我和他論論高下！”
說罷，周鐵戈端起酒杯，一飲而下，胸中英雄氣翻騰，無形之間，對於那個‘生’字也有了新的領悟。
生，薪火相傳。
周鐵戈的夢境之中，經歷了兩輪戰陣衝殺演練，周鐵衣在槍法之道上進展神速，只不過一次性演化出五十位跟着自己衝殺的槍兵，對於周鐵衣的精神消耗也不小，所以即使時間還有空餘，也需要修養精神。
剛好趁着這個空閒，周鐵衣問問自己老哥關於戰技的事情。
“哥，我研究了一項戰技，你看看。”
說罷，周鐵衣伸手做拉弓狀，五色雲氣聚集，凝聚成一柄長弓，長弓之上，環繞着龍之五子，平衡五氣。
因爲是在夢境之中，所以周鐵衣能夠做到現實中都做不到的事情。
這也是爲什麼周鐵戈之前提醒弟弟，千萬不要將夢境與現實混淆，那樣不僅得不到夢境修行的種種好處，還會反過來拖慢現實修行的進度，形成知見障。
周鐵衣聚集五帝弓的瞬間，周鐵戈就猜出弟弟哪裡出問題了，他笑着問道，“伱是不是想問，你在現實中，沒有凝聚完整的五帝像之前，該怎麼凝聚此弓？”
周鐵衣連忙點頭。
雖然自己老哥在政鬥上面，可能差了自己那麼一點點。
但自己畢竟帶着前世的宿慧，而老哥不過二十二歲，又一直待在軍隊中，對政鬥技能沒有點滿，也是理所應當，所以差了自己那麼一點點。
不過在武道修行上，周鐵戈是毫無疑問的天才，他能夠創造出屬於自己的戰技，就能夠證明這點。
“我且問你，真實世界中的五行就一定完美平衡嗎？”
周鐵衣瞬間領悟過來。
是啊，或許在最巨大的宏觀層次，五行都不一定是完全平衡的，所謂的五行平衡，也許只存在於歷代理論家的思考當中。
宇宙在大尺度上是向着混亂無序發展的，這個理論也許同樣能夠應用到這個世界，這個星球之上。
之所以理論家他們要構建平衡的五行，因爲人力有限，不像宇宙那樣寬廣無垠，包含所有矛盾，所有秩序。
所以人在運用五行的時候，需要用五行相生相剋，從而達到更好的控制效果。
具體的現實世界，有河的地方，水行一定比其他四行要多幾分，有木的地方，木行也會如此……
五行最重要的，不是平衡，而是五行相互轉化，相生相剋！
想通了這點，周鐵衣再看向自己的五行長弓，一枚枚青帝龍章浮現，落在長弓之上，牽引五行，通過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最後水生木，讓整張弓以五行爲理，以青帝龍章爲用。
若是再配合【博聞】天賦……
周鐵衣思考着，龍之五子之中負屓如青龍飛出，環繞整張長弓，一瞬間，他對於弓箭的運用更上一層樓。
相當於加精準度，周鐵衣心裡想到，或許還不止，【博聞】對於自己而言，是學得更多，應用得更好，能夠短暫激發思維能力，更清楚的判斷局勢。
那麼面對敵人……
周鐵衣將弓瞄準老哥，一瞬間，配合自己【真實視野】，他竟然能夠隱約察覺出周鐵戈真正的弱點在哪，不在眼前的夢境化身，而在整個夢境的一點上。
只要能夠射穿這個夢境的一點，就能夠重創老哥的精神！
他之所以練習【雷火箭】，因爲弓箭本來就是以弱勝強之術，自己不可能有那麼多春雷符用，也沒有那麼合適的天時可以利用，那麼一種強大的遠程手段，可以迅速提高自己的實戰能力。
周鐵戈被【五帝弓】指着，他心裡也毛毛的，儘管知道弟弟不會真的傷了自己，但他還是用手打開了周鐵衣的弓，繼續說道，“你先加強一種能力，等你完整凝聚五帝像，再想着將其餘的力量添加上去。”
隨後他又看了看周鐵衣長弓上那十二枚青帝龍章，說道，“其實如果你真的能夠將這十二枚龍章作用發揮完全，也足以讓你在中品馳騁了。”
“怎麼說？”
周鐵衣當然知道完全領悟五帝之一的龍章的厲害，不過老哥話裡有話，應該有更多涉及修行的隱秘。
周鐵戈面對弟弟，自然也不藏着。
他身後顯化出九面雷鼓，每一面雷鼓之上，都有着一個纏繞着雷霆之力的龍章不斷變化。
周鐵戈問道，“龍章是什麼？”
周鐵衣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是一段天地規則的具體表現形式。”
周鐵戈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爲什麼龍章不斷變化，無法固定成型，像龍蛇一樣扭曲？”
周鐵衣認真思考着這個問題，隨後回答道，“道無恆道，大道隨時在變，天地規則也在不斷運行，所以代表天地規則的龍章也在不斷變化？”
“那人是不是天地規則的一部分？”
周鐵戈循序漸進。
周鐵衣福至心靈，“自然是，天地人三才，人乃天地精，法天而相地。”
如果用前世的話來解釋，那麼就是人有主觀能動性，可以改造客觀的世界。
在這個能夠修行的世界之中，人的主觀能動性，甚至能夠影響到天地規則的變化！
周鐵戈笑了笑，“你再看我這九枚龍章爲何？”
周鐵衣看去，九面雷鼓之上，九枚扭曲變化的龍章逐漸固定，化作這個世界的道家九字真言。
變化的龍章固定，化作一篇闡述天地規律的華美文章，而這文章由周鐵戈書寫！
只不過和周鐵衣沒有完全領悟自己的【五帝弓】一樣，周鐵戈演化出的九字真言也只是堅持了一會兒，然後重新化作雷霆之形。
“龍章單獨截取一個字，難以發揮最大的效果，兩個字以上的龍章已經算是一篇‘經文’，蘊含的玄妙足以演化出一門武道之法。”
周鐵衣微微頷首，對比了一下自己瞭解的修行知識。
一個字的龍章自己寫過，春雷符，即使力量強大，但只是天雷符的一種應用，少了變化。
兩個字的龍章，每個字都會相互變化，自然可以組成複雜的大道演變過程，阿大才藉助自己領悟的【裂空刀】就有兩枚龍章變化。
“你有十二枚青帝龍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如何將青帝龍章挑選出最適合的組合方式，與你這……”
“【五帝弓】。”
周鐵戈聽到弟弟的回答，繼續說道，“和你的【五帝弓】戰技結合，幫助戰技成型，這個過程可以慢慢實驗，我的【九雷鼓】也還沒有成型，不急於一時，積累得越多，自己領悟的戰技也就越強。”
對於弟弟領悟屬於自己的戰技，周鐵戈沒有覺得好高騖遠，反而覺得應該鼓勵。
領悟屬於自己的戰技有三個好處。
第一，無論你家傳戰技再厲害，只要出現過，一定會被有心人記錄下來，天地大道相生相剋，若你只會被別人記錄下來的戰技，真的到戰場上和同等層次的對手交戰，被別人找到破解之法，九死一生。
第二，自己領悟的戰技，不僅更爲隱秘，而且還可以不斷改良進步，很多武道修行者，即使沒有天資重新領悟一門全新的戰技，也會嘗試在原有的戰技上改造，使其多一分變化，免得被他人看破。
第三，領悟的戰技越多，越強，越有利於三品道統的修行，你的道越強大，才能夠傳授給更多人。
靜室之中，兩兄弟睜開了眼睛，有着老哥幫助，周鐵衣對自己演化的【五帝弓】多了具體的思路，更多的東西，還可以藉助神權嘗試，畢竟要說對天地權柄的操縱，就算是道家也比不上神祇。
蠻荒世界。
河流已經完全解凍，這兩天部落的人按照周鐵衣的要求，開挖了一條小渠，一方面用來捕魚，一方面用來灌溉農田。
平整好的十幾畝農田之中，土地肥沃，已經種下了周鐵衣找到的那種類似於麥子一樣的植物，有着【馴養草木】的神職幫忙，再加上農家的書籍，周鐵衣有信心能夠在秋季先收穫一波，等第二年再擴大種植。
不過自己【馴養草木】的神職還是太低級了，用來辨別草木，養育草木還可以，但真的要改造草木，培育優良品種，就只能夠等一代代的雜交實驗。
當然有更快的辦法，那就是獲得更多關於草木的神職，讓自己的權柄擴張，自然能夠更加輕易的改造客觀事物。 現在部落的基礎設施已經翻新了一遍，大量勞動力解放了出來。
上次完成了祭祀，不僅自己凝聚了【武道】權柄，部落也有兩百三十名戰士順利邁入武道九品，配合那九名接受【血神子】和【圖騰】，已經相當於八品的戰士，部落的整體實力暴漲了一倍不止。
接下來，新生兒就算降生，就算剩餘戰士突破九品，部落在半年內也不會實力再次暴漲。
想要暴漲，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向外擄掠人口回來，從部落時代邁向奴隸時代，所以這次周鐵衣要讓部落的精銳戰士們出發，不只是探尋外面神祇的蹤跡，而且要找到其他存在的部落，並且收服這些部落，壯大自己的人口數量。
首先第一步。
周鐵衣的目光落在火塘山丘之下，那隻被鎮壓的棕熊，已經被食夢貘不斷灌輸噩夢，烙印下對自己的畏懼。
原本週鐵衣還擔心，如果將這隻熊放出來，那麼離開西山領地，這隻熊就會立馬逃跑。
但現在有了【蜃氣】權柄，凝聚夢魘落入這隻熊心中，只要這隻熊的精神不超過自己，就逃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他心念一動，直接降臨在山熊被反覆蹂躪的夢境之中。
在這個夢境裡，食夢貘們按照自己的意思，不斷編織當初它被鎮壓的畫面，讓它無論是身體，還是心靈，都處在被鎮壓之中。
當看到‘神’降臨於夢境之中，五隻食夢貘先是一愣，隨後出於對【蜃氣】權柄的親近和渴望，讓它們比之前更加恭順地來到周鐵衣身邊。
周鐵衣當然要犒勞這五隻任勞任怨的小傢伙，擡手一招，這個充滿噩夢的地方，可以採集到大量的蜃氣，凝練出五縷蜃氣，扔給五隻小傢伙，算是獎勵。
隨後周鐵衣來到山熊的意識體面前，山熊第一次見到周鐵衣的人類形態，不過那熟悉的氣息讓它本能的畏懼，眼睛微微一縮，根本不敢露出兇狠的表情。
“以後聽我的命令，若有違抗，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周鐵衣乾脆地將手掌覆蓋在山熊的意識體上，凝聚夢魘種下，山熊根本沒有反抗的心思，被周鐵衣輕易種下了夢魘。
現實世界之中，隨着周鐵衣種下夢魘，那束縛山熊的土層開始鬆動，沒有了周鐵衣這位山主鎮壓，以山熊的本事，不過十幾息，就刨開土層，將已經消瘦了大半的身體慢慢探了出來，就像是冬季過後，出來捕獵一樣。
山熊突然露出頭，自然驚動了駐守在火塘周圍的戰士們，不過就在他們準備圍住山熊的時候，就聽到火塘中傳來神的聲音，“別慌，它已經被我馴服了，讓巫木帶些食物過來，我有事吩咐。”
“是，神。”
不過一會兒，巫木就帶着大量的魚，一小部分的肉食來到火塘旁，他本來在教導幼童識字，聽了戰士們的稟報，大概猜出神已經馴服了那隻熊。
果然，不斷跳動的金紅色篝火旁，身體消瘦的山熊就像食夢貘一樣馴服，見了食物來，雖然眼睛裡放光，但是沒有神的准許，也不敢動彈。
“好了，去吃吧。”
有了周鐵衣的命令，山熊纔敢靠近食物，巫木笑了笑，示意戰士們將食物放在地上，讓棕熊取用。
隨後他恭敬地來到篝火前，“神，您有事情吩咐？”
“對。”
周鐵衣點了點頭，“等這隻熊修養幾天，然後你帶領精銳的九人，越過西山山脈，去更遠的地方，找尋其他神祇，人類部落的蹤跡，一旦發現，就立刻回來稟報。”
“是，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巫木恭敬地回答道，其實部落以前是因爲大災難，才逃到西山山脈這邊，被一條大河和山脈圍住，算是封閉狀態。
以前也有記錄外面世界的圖畫，但是沒有文字傳承，久而久之，連巫們都看不懂以前畫的是什麼，只能夠猜測出一些大概的東西。
周鐵衣這段時間自然也看過這些簡筆畫，上面大概記錄了外面也有部落，也在交易，但具體有多大變化，還需要驗證。
蠻荒世界危險重重，想要向外探索，即使是十幾天的路程，對於以前的部落，也是危險，而又消耗巨大的，所以部落以前並沒有嘗試。
吩咐了這件事之後，周鐵衣又傳授了一些預產期的知識，蠻荒部落人口稀少，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嬰兒的死亡率很高，如今已經到了這個世界的春季，之前的孕婦們也即將進入生產期，所以很多事情都要準備好。
甚至周鐵衣可以利用【說法印】安撫孕婦的情緒，幫助孕婦生產，這簡直就是天然的麻藥。
吩咐完了這兩件事，周鐵衣纔開始嘗試用完整的神祇之身，試驗自己的【五帝弓】。
五炁呈現螺旋狀聚集在火塘上空，慢慢凝聚成爲長弓的形狀。
果然。
周鐵衣在心中想道。
自己神祇之身的狀態，對於天地規則的掌控要更上一層樓，僅僅只次於在夢境之中。
因爲在神祇之身的狀態下，自己有完整的西山權柄支撐，可以調集整個西山之力，又有部落支持，再加上火塘這個簡易神國，所以事半功倍。
長弓凝聚之後，周鐵衣想要開始添加龍章，不過剛凝聚第二枚青帝龍章，烙印在長弓之上，整個【五帝弓】就崩潰了。
新的問題出現了。
周鐵衣沉思剛剛出現的錯誤。
雖然龍章看似是一枚一枚的。
但是每一枚龍章，都是一段不斷變化的天地規則，可以表達多重意思，而且這意思還是不斷變化發展的。
記錄龍章，不是記它具體有多少變化，而是調整自身心神，達到一定的頻率，再借助已經刻有龍章的寶物，使龍章獨特的頻率烙印在自身心中。
這大概就是道家所謂的天人合一。
有了這領悟之後，在心中銘刻下龍章之後，再觀察天地萬物，就像是自身升維了半個維度一樣，即使看一樣的事物，也能夠領悟，觀察到更多的信息，從而幫助人更好的運用和改造自然。
而兩枚不同的龍章組合，即使這兩枚龍章同屬青帝派系，也需要抓住他們頻率相合的點。
這個點，就像是火車掛鉤，沒有掛上之前，兩個龍章毫無聯繫。
但是掛上之後，就算你不再動它們，他們也會相互運動，結合天地規則的演變，演化出一篇大道文章。
自己之前使用【博聞】天賦，賦予【五帝弓】更強的能力，都是在軍陣的狀態下，借用阿二的負屓天賦。
但實際上自己並沒有完全掌握這個天賦，現在沒有阿二的幫助，自己又不在夢境之中模擬，現實世界中，自己根本無法做到這點，自然也就無法使用出來。
還真是好事多磨啊。
周鐵衣很快就想到了關鍵點。
【博聞】天賦來自於負屓精血，龍章存在於萬事萬物之中，這【博聞】天賦，自然就是負屓精血中龍章的表現形式之一。
自己借用軍陣之法，賦予【五帝弓】【博聞】的力量，其實就已經在暗中運用龍章。
只不過這個過程，自己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此上限極低，想要更進一步演化，就受到了阻礙。
想要更好的運用【博聞】天賦，乃至結合其他龍之五子的天賦，賦予到【五帝弓】上，自己就要先找出【博聞】天賦和青帝龍章之間的聯繫，把握兩者之間的規律。
負屓傳說之中是青龍與真龍之子，青龍之相又是青帝的一種表現形式。
也就是說【博聞】天賦，本身就蘊含了一段完整的青帝龍章，裡面有至少有一段至少兩枚青帝龍章相合的頻率組合之法。
所以戰技給自己的感覺就像是人爲創造的神通。
而武道‘種靈’，就是人族藉助異獸之血，獲得的天賦神通，只不過每個人只有一次機會罷了。
所以‘種靈’之後，武道六品‘凝罡’，再獲得更多的天地信息，自身血氣蛻變爲罡氣，更好的和天地交融之後，武者都會習得戰技，增強自身實力。
那些天賦最好的武者，估計可以將自己的天賦神通演化出一門獨特的戰技，大幅度增強自身實力。
自己以前沒有能力研究，但現在知識儲備增加，實力增強，或許可以藉助【血神子】研究一下阿大他們‘種靈’的龍之五子精血是怎麼回事，到時候不僅能夠增強自己的【五帝弓】戰技，同時也能夠爲自己晉升七品，乃至六品做好鋪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