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察覺到不對的同時我也迅速往前竄了一步,接着猛地轉過頭!
文侃就站在我身後不到四米遠的地方,他的手裡握着一把細劍。那把劍是從他的柺杖裡抽出來的,劍尖上還沾着血。
我被捅了!
這一切來得都太過突然了,文侃並不是第一個從我背後下刀子的,但卻是至今爲止唯一一個得手的。他面無表情地看着我,眼神冰冷至極,我沒有從中看出任何感情,也沒有察覺到他身上有一絲一毫的殺氣!
這時候,棺材店的女老闆也掄起手包朝着我的頭砸了過來。她掄包的動作很用力,估計那手包裡肯定裝着什麼硬傢伙。
我趕緊向旁閃身躲了一下,同時橫起一腳踹在她的肚子上。
她悶哼了一聲,接着向後踉蹌了好幾步,身體撞上了棺材店的玻璃門。門被撞開了,她又向後一倒坐在了地上。
我估計她一時半會也起不來了,所以便將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文侃的身上,可同時我卻發覺我的眼前有點花,文侃的身體也變得重影了。我伸手向背後摸了下,是溼的。再把手拿回來一看,手心裡是紅紅的一大片。
不妙,現在真的大事不妙了!
我趕緊拿出手機,可還沒等我撥號。文侃就一個箭步衝到了我的面前,他這步子邁得乾淨利落,根本不像是什麼殘疾人。在他的人衝到我面前的同時,他手裡的細劍也朝着我的心口刺了過來,動作同樣快如閃電。
我連忙側身閃開。可他這一劍卻是虛招,在刺到一半後,他一轉手腕,劍刃竟橫着朝我脖子掃了過來,我趕緊向後撤步,同時身體後仰,劍尖幾乎擦着我的下巴空揮了過去。
文侃的攻擊被我成功躲開了,可是我的眼前卻突然一黑,接着兩腿一軟……
我出現了極爲短暫的昏迷,等我回過神來我已經坐在了地上,而文侃正舉着細劍朝我刺過來!
我知道躲是沒用的,索性就單手一撐地,在起身之後我直接迎着細劍衝了過去。在劍尖將要刺到但還沒刺到我的那一瞬,我快速側身避開劍刃。同時探手抓向文侃的手腕,另一手甩出兩張符,並喊道:“流火!”
文侃好像非常清楚我這種攻擊套路,他將握劍的右手向後一撤,同時左手向上一揚,他的袖子竟一下子拉長了一大截,就像和服的寬袖子似的,在那袖子上面畫着一個黑色的章紋,當流火爆出一團火焰後,那章紋竟將火焰全部吸收了進去,緊接着幾個鬼影嗖嗖地從他身後躥了出來。
我趕緊用符紙封住那幾只鬼,然後甩了個破局土煙霧彈到文侃的臉上。趁着土彈炸開的這一瞬,我猛地一躍,用身體撞向文侃,他被我撞得重心不穩,向後踉蹌了幾步,然後撲通一下,他仰面躺在了地上。
他是倒了,可我的眼前也緊跟着一黑,接着身體一軟,我也同樣趴在了地上。
劇烈的動作顯然在加快我的失血速度,我心裡非常清楚不能這麼糾纏下去了,必須趕緊解決掉他!
我兩隻手往前伸,在抓住了文侃的大腿後便用力往我懷裡拽,同時我自己也往上躥。
文侃這時又把手裡的細劍舉起來朝着我的臉上扎,不過我已經先他一步拔出了我一直帶在身上的匕首,朝着他腰上猛刺了過去。
“啊啊啊啊啊!”
我的刀先扎進了他的大腿,他立刻喊叫了一聲,朝我刺過來的細劍也偏了,它貼着我的耳朵刺了個空。
我緊緊抓着刀柄做了個引體向上的動作,把文侃徹底拽過來,同時我也再次往上一躥,把他完全壓制住。
文侃還想還手,不過我的拳頭已經左右接連不斷地招呼在了他的臉上,我自己都不清楚我到底打了他多少拳,我只知道他好像是不動了,而我自己也沒有了力氣。
我眼前徹底模糊了,接着身體一歪,從文侃的身上摔倒在了一邊。我仰面躺在地上,各種各樣五顏六色的畫面如同走馬燈一樣在我眼前晃來轉去的,我感覺我好像是要死了,這次好像是來真的了,這和之前那次我準備要去地獄裡關門是完全不同的感覺。
恍惚中,我看到那個棺材店的女老闆走過來了,她緊緊抓着手裡的包,戰戰兢兢地看着我。
“你他媽的……動我一下試試!”
我威脅了她一句,這句話好像還真好使了,她把手包丟在了地上,然後轉身離開了。可惜她只離開了不到一秒就又回來了,手裡還拿着一把細劍。
我的神智有些不清醒了,也根本站不起來,我默默在心裡念着開煞的咒訣,然後用最後一點點力氣擡起左臂,用拇指在眼眉上橫着抹了一下。
“開!”
我喊了一聲,或者說是嘟囔出了一個字,不過那棺材店女老闆明顯被嚇了一跳,接着便發出一聲驚呼。她手裡的細劍掉了,然後兩隻手胡亂揮擺地喊叫道:“別過來!你別過來!啊啊啊啊!”
她尖叫了一聲,然後便仰面摔倒在了地上,在手忙腳亂地爬起來之後,她立刻哭喊着跑向她的電動摩托車,騎上之後一溜煙跑沒了影。
白虎慢慢走回到了我的身邊,然後趴下來,用它溼乎乎的大舌頭在我臉上舔了幾下,就像一隻溫順的大貓。我想伸手摸摸它的頭,不過我的胳膊這次是真的擡不起來了,慢慢的,我的眼前變得一片漆黑。
不過我的意識並沒有隨之模糊,我的大腦依舊清醒。
這並不是什麼好兆頭,越是清醒就說明我離死越來越近了,等我感覺不到疼痛了,全身都舒服了,估計我就徹底完蛋了。
來了,疼痛開始消失了,大冬天裡躺在地上我也感覺不到冷,好像有股暖流不停地朝着我胸口這邊涌過來,這感覺非常舒服……
我猛地睜開了眼睛——之前種種虛幻的感覺全都消失了,我又回到了現實當中。我的身下是冰涼的柏油馬路,眼前的一片漆黑的夜空。
我試着動了一下,後背立刻傳來一陣刺痛,不過這疼痛還在我的承受範圍之內。我忍着疼坐了起來,然後伸手往背上摸了下。
衣服還有點溼,不過血好像沒有再流了。我又往身旁看了眼,文侃依舊老老實實地躺在那裡,腿上流了不少血,感覺他比我的情況好像要危險得多。
我強撐着的地站了起來,然後踉蹌着走到棺材店的門口,拿起手機把剛纔沒撥完的電話打了出去。
不到五分鐘,警車過來了,救護車也來了。
警察沒有爲難我,因爲我已經跟矮胖子那邊進行了說明,他貌似也已經跟當地的警察打好了招呼。文侃先被送去了最近的醫院進行搶救,我也同樣一起過去了。島討布扛。
我以爲我的傷會很嚴重,因爲我親眼看到了我衣服上那一整片的暗紅,不過醫生給我檢查的結果卻只是皮外傷而已。我並沒有傷到內臟、骨頭,甚至都不需要住院,醫生只是幫我做了傷口的消毒,又縫了幾針,我的傷就算處理完了。
這似乎是一個奇蹟,但所有的奇蹟都是有代價的。
當我在醫院裡等着文侃的搶救結果時,我漸漸感覺到了我身上的異樣。起初我以爲是背上的傷口在疼,但很快這疼痛開始出現在身體裡,胃疼、心口疼,好像五臟六腑都在翻攪着一樣,身上也是一陣冷一陣熱的。
我隨即意識到這是我體內五行正在逆轉,於是我立刻在醫院裡找了些風水物,布了個簡單的五行陣,之後解開了眉心煞,讓五行徹底順轉。我身上的所有症狀立刻消失了,可白虎卻沒有出現。
以前我總聽朋友說過這樣的話,說是以後再也不養寵物了,不是因爲煩,而是受不了離別時的疼。
當時我在聽他這麼說的並沒有什麼實感,因爲我壓根沒養過寵物,可當我發現白虎並沒有因爲我開了眉心煞就出現時,我突然感覺心裡有些空落落了。
隨後的整個晚上我都不想說任何一句話,我只是坐在醫院走廊裡的長椅上,我的腦子裡則充滿了那些並不算愉快、但又讓我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刪除的記憶。我不需要再擔心什麼五行、命數了,沒有東西再來吸我的命土、跟我犯衝了,那個白色的大傢伙徹底走了,替我先走了一步。
我在醫院裡一直等到天亮。
文侃的手術早就做完了,他也同樣保住了性命,但他並沒有醒過來。我以爲是我當時揍他的時候下手太重了,不過根據醫生的說法,文侃的大腦確實受到了一些衝擊,不過這種衝擊並不會導致他一直昏迷,至於他始終沒有醒過來的原因,到最後醫生也沒能給出一個說法。
雖然文侃昏迷着,但事情的真相併不會因此而被掩埋,昨天晚上警察便逮捕了棺材店的女老闆,並在她的家裡發現了一把烏黑的雙刃戰斧,在斧柄上清晰地刻着一個五芒星惡魔章紋,她的供述也讓我徹底解開了火場斷頭案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