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三龍是真能睡,我從上午一直等到天陽落山也沒見他有起來的意思。我怕他是要死,還特意過去瞧了一眼,結果還好,他並沒有死,睡得格外香甜,而且他屋子裡看不到任何陰鬼氣。
我特意用符咒在雷三龍周圍布了個陽陣,這個陣是真的,雖然不見得能幫我找到雷三龍暴瘦的原因,但這起碼可以讓我不用大半夜還要在雷三龍家裡守着。
當晚,我回了自己家,我的電話一直沒響。第二天早晨,我沒去公司,直接騎車去了雷三龍的家裡。也巧,我剛一進門,雷三龍家的那個保姆就跑過來告訴我,雷三龍剛剛終於睡醒了,看起來氣色也好多了。
這對我來說絕對是好消息了,不過我並沒有馬上到臥室那邊去,因爲別墅裡面多了一個人,一個橫粗扁胖滿口齙牙的醜女人。她橫在了大門口與臥室之間的道上,而且兇巴巴地瞪着我,毫無疑問,這個大丑妞就是雷三龍的富豪老婆。
都說男人會出軌有一半是老婆的問題,起初我覺得這就是不負責任、定力不強的男人所找的藉口,不過在看到雷三龍的老婆後,我突然覺得這話其實還是有那麼幾分道理的。
“你就是那個陰陽師?”齙牙大姐沒好氣地問我,而且說話帶着一股古怪的口音。
“是我,昨天我過來幫着改了下屋子的風水。”我客氣地回答。
“改什麼風水?我做生意靠的就是能力,從來不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問你,臥室裡那幅畫呢?”齙牙姐一邊問一邊氣勢洶洶地朝我走過來,每走一步地板上都發出“咚”的一聲,就像一頭暴龍。
“那畫跟雷先生的命相不和,是五黃大煞,我把它燒了。”我回答。
“燒了?你知道那畫值多少錢嗎?你就給燒了?!!”暴龍齙牙姐似乎怒了。
“能換回雷先生一條命,多少錢應該都是值的吧?”我反問。
齙牙姐咧着大嘴還想要反駁我的話,但她只是張了下嘴,隨即又將她要講的話吞了回去。她做了個深呼吸,似乎是把火氣往下壓了壓,然後沒好氣地說:“治病的事是大夫的,用不着你這種騙子來管,快滾!”
“滾?”
“對!快點滾出我家。”暴龍掐着腰往門口一指。
我往臥室那邊看了一眼,雷三龍就站在門口往這邊看,但他貌似根本沒有出來替我說半句話的意思。
這男人確實窩囊,也真怪不得那律師會瞧不起他。我現在也很瞧不起他,但現在更讓人煩的還是這個齙牙土豪姐!如果她是個男的,我高低一拳悶過去,就算她是女的我也真想揍她一下。
不過我還是忍住了,一是看在錢的份上,畢竟還是那句話,錢是無罪的。
另外,我也擔心我這一拳打過去,她的一排齙牙會全部鑲到我的手指上,我可不希望來這種人體藝術穿刺。
君子報仇一天不晚,你讓我走,那我就走,看我晚上不回來收拾你!
心裡打定了主意,我笑着衝齙牙姐一點頭,然後轉頭直接出了這土豪別墅,騎單車回了公司。
我前腳剛回來,後腳那瘦律師就追過來了,不用說,這肯定是雷三龍讓他過來的。
到了辦公室裡,律師立刻替雷三龍向我道了歉,而且還拿出來十萬塊的現金放到我的桌上,然後說:“這是雷三龍給的定金,他說無論如何都要我把你請回去,只是要等到10點之後再過去,要等他老婆走的。”
我衝瘦律師一擺手:“不去了,這錢我收了,就算是昨天替他家改風水的費用,其他的事我可不管了。”
“這……要不,你再考慮考慮?”律師皺着眉頭問我,看樣子他也是在掛記着那筆錢,畢竟我這邊撤手不幹了,他想再找一個跟我一樣這麼好說話的陰陽先生,那可不太容易。
他的心態我清楚,雷三龍的心態我更清楚,所以我也不着急答應,就假意敷衍着迴應了一句:“你先回去吧,這事我考慮考慮,明後天再給你們答覆,你留個雷三龍家的電話給我,有情況我也好直接聯絡他。”
律師沒有立刻給我答覆,看起來是有些猶豫的。
“你放心,咱倆的事我肯定不會跟雷三龍說的,就他那個窩囊樣!你是沒看到今天早晨的事……哎,不說也罷!總之,你放心就是了,咱倆始終是一邊的。”我連忙安撫說。
律師聽了我的話,也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他從公事包裡拿出一張名片,然後在名片背面寫上了一個座機的號碼。在遞給我的時候,他再次叮囑說:“可千萬別在晚上11點之後打,那時候雷三龍的老婆就回來了。”
“放心,我心裡有譜。”我確實有譜,我就是準備在他老婆在家的時候打電話過去。
整個白天我一直都在樂易堂待着,廣告的效力還在持續着,從早到晚各種諮詢頻繁不斷,一些常規性的問題王珊、羅威甚至是胡楊都可以代替我回答了,一些稍微有難度的我就親自回覆一下,一天下來也能賺到個幾千。
不過這收入跟雷三龍家那筆酬金比起來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而爲了那筆錢,也爲了把早晨的事報復回來,我晚上還必須跑一趟雷三龍家。
後半夜,我一個人騎單車到了富豪別墅區。
富豪住的地方管理的非常嚴,到處都是監控攝像頭,還有巡邏的保安。我並不希望自己被當成不法分子,所以我壓根也沒往裡面走,就在社區最外面簡單找了處靠近高壓電線杆的地方,在那裡原地布了符陣,做好了開煞準備。
下午出發的時候我買了個預付費不記名的電話卡,半夜12點一到,我立刻用它撥了雷三龍家的電話。電話響了5聲,終於被一個女人接了起來,接電話的應該是雷三龍家的保姆。我根本沒吱聲,一直到那保姆放棄了,掛斷電話。
等了半分鐘後,我又把電話打過去,電話接起來後我照舊不出聲,如此循環。
在幾次折騰之後,接電話的人終於換了,一個兇暴的女人大聲咒罵着,這必然就是雷三龍的齙牙老婆。
我還是不說話,在她掛斷電話後我也立刻把電話卡拿出來,等幾分鐘後,我又把卡放回去,然後再次撥號。
不過這次騷擾她的可不只是電話了,我在撥號的同時也開了眉心煞,把白虎式鬼放出來,讓它到雷三龍家轉上一圈,把他家的浴缸弄破。
因爲距離比較遠,我沒辦法對白虎下達更加細緻的指令,在沒有我詳細命令的情況下,白虎的破壞必然粗暴、強橫,這也正是我想要看到的結果。
果然,齙牙姐抓起電話只罵了兩句,從聽筒裡立刻傳來啪嚓一聲脆響,緊接着便是女人的尖叫聲,電話也咣噹一下丟在了地上。我心裡竊喜,隨後便召回了白虎,並把電話卡折斷,隨便一丟,然後回家睡覺去了。
第二天早晨我剛一進樂易堂的門,就看見一個橫粗扁胖的女人站在櫃檯那裡,是雷三龍老婆,這我絕對不會看錯的。
我一過去,那齙牙姐立刻迎了過來,不過這次她的態度可跟之前完全不一樣了,她拽起我的手連聲道歉,說希望我再去她家瞧瞧,說什麼再也不敢出言不遜了。
這情況跟我料想的也差不多,只是我沒想到這女人這麼快就來了,我本想今天晚上再去折騰一趟的,看來是沒這個必要了。我把齙牙姐讓進了辦公室,讓她把事情跟我詳細說一下,到底爲什麼她會突然改變態度--當然,原因我比誰都清楚。
齙牙姐到了我辦公室後立刻打開了話匣子,她說晚上莫名其妙來電話,一開始沒人說話,後來浴缸破了,有一道白影在屋子裡走來走去,但誰都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麼。再後來電話是不響了,但是卻聽見有人一直在嘟囔,嘟囔什麼“跟你過一輩子,你永遠別想逃走”之類的。
她前面說的那些我都知道,那都是我乾的,但後面她補充的那句話卻讓我眉頭一皺。
如此一來我也可以斷定,雷三龍暴瘦的源頭應該不在這齙牙姐身上,但雷三龍家裡一定有着一些我沒弄清楚的禍源。這次我必須要在他家仔細找上一找,而且是在晚上。
當天太陽剛一落山,齙牙姐就親自跑到樂易堂這邊來接我,還弄來一輛加長的轎車。
我霸氣地擺手拒絕:“車首尾長左右短,命裡前後生翹,中懸空,屬大煞之局,常駐其中孔生災難,我還是騎單車吧。”
齙牙姐雖然是華人臉,但畢竟是美國籍,對中文的瞭解也就是皮毛,我說的這些玩意雖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卻把她唬得一愣一愣的,她甚至自己都不敢坐那輛車,而是又打電話讓人開了一輛普通的轎車。
我也沒管她,自顧自騎單車悠哉地來到雷三龍家。
這一次,沒有任何人上前跟我說半句不字,那齙牙姐也規規矩矩、客客氣氣地站在一邊聽我的吩咐,雷三龍更是滿臉賠笑。
我心裡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