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幹了什麼?”孫宇熙震驚了,他大聲衝着袁玫吼叫道。
袁玫平靜地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然後笑着回答說:“沒什麼啊,我只是……希望你更喜歡我。”她在說話的過程中整張臉也再次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從顴骨、腮幫上明顯隆起了鵪鶉蛋大小的包,那些包在她臉皮下面迅速地蠕動了一下就立刻消退了,而袁玫則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繼續用微笑面對着孫宇熙。
孫宇熙的頭皮都要爆炸了,他不敢再去看袁玫,而是直奔着衛生間衝過去,剛一推開衛生間的門,孫宇熙的胃部頓時一陣翻滾,他趕緊退出了衛生間手扶着牆哇哇地吐了起來。
在衛生間裡躺着一個女人。那女人被脫了個精光,臉上全是血,整個頭皮都被剝了下來。樣子異常的恐怖。
孫宇熙乾嘔了好幾下,等胃裡感覺沒那麼難受了,他又趕緊返回到衛生間裡仔細看了下那個被剝掉了頭皮的女人。
那女人躺在地上圓睜着眼睛,看樣子好像已經死了,孫宇熙過去探了一下那女人的鼻息,她已經沒氣了。
死了,這女人死了!
孫宇熙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家裡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喜歡的女人竟然在家裡殺了人。雖然事實讓他無法接受,但有一點是他完全可以確定的,這一切都是因爲那頂假髮,因爲袁玫破壞了她家的規矩。
勉強冷靜下來之後,孫宇熙從衛生間裡走了出來,並將衛生間的門緊緊關上。
他看向袁玫問:“這個人是你殺的?”
“我只是想要她的頭髮,你看我漂亮嗎?”袁玫還在糾結着漂不漂亮的問題,似乎人命在她眼裡已經是無關緊要的東西了。
“你瘋了。完全瘋了!”孫宇熙衝着袁玫大吼了一句,隨後他便衝到了臥室找出了他的手機。可就在他準備報警的時候,他的手指卻僵在了撥出鍵的上面。
他確實感到害怕,但並不懼怕撥出這通電話,而袁玫也並沒有威脅他,只是孫宇熙想起了曾經那個溫柔淳樸的袁玫,面前這個女人顯然不是他喜歡的那個女人,這是一個怪物,一個因爲那頂假髮而出現的怪物。
在一番掙扎之後。孫宇熙還是撥出了電話,不過號碼並不是“110”,而是袁玫老家的電話號碼。
這次,袁玫的母親並沒有拒聽,電話響了三聲之後袁玫母親的聲音出現了。
“小玫她……她怎麼樣了?”袁玫母親用顫抖的聲音問道,她顯然在害怕。
“袁玫她殺人了,她殺了一個女人,還把那個女人的頭皮割下來套在自己的腦袋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個假髮能造成這麼大的影響嗎?求你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
“是發仙,是發仙對我們家降災了,我就知道遲早會出這樣的事情。阿彌陀佛,阿彌陀佛……”袁玫母親含糊地回答了一句,然後又開始重複不斷地念起了“阿彌陀佛”。
“什麼發仙啊?那到底是什麼?”孫宇熙沒有放棄,他繼續發問道。
“發仙住在大黑山裡,我們把他請出來帶亡故的人去桃源鄉享福,可是……我們家裡前幾輩人裡有個小女兒不小心抓住了發仙,發仙生氣了,就要降災的,所以我們家的小女兒都不能留頭髮,不然就會有麻煩的。”袁玫母親回答。
“這怎麼……”孫宇熙的話說到一半便哽住了,他本說“這怎麼可能”,發仙、大黑山桃源鄉、這些東西怎麼聽都不像是真的,只是人們的迷信傳說而已,可是袁玫的變化就發生在他的眼前,或許袁玫有嚴重的精神分裂,那頂突然戴在她頭上的假髮誘發她病情發作,於是她在情緒混亂的狀態下開始了殺人,但精神分裂並不能解釋袁玫那永遠生長不完的頭髮是怎麼回事,更不能解釋她頻繁扭曲變形的臉。
“好吧,就算真有發仙,那我現在該怎麼辦?袁玫她殺人了,我該怎麼辦,我想報警!”孫宇熙近乎絕望地說道。
“那就報警吧,對不起,孩子,是阿姨對不住你,小玫她……就讓她自生自滅吧!”說完,袁玫母親狠心地掛斷了電話,之後無論孫宇熙再怎麼打電話過去對方都不再接聽了。
孫宇熙並沒有報警,他聽得出來袁玫的家人早已經放棄袁玫了,發仙要降災?
這災難顯然沒有降到袁家,而是降臨到了一個無辜女人的身上。休司以號。
孫宇熙的腦子變得一片混亂,就在他痛苦地思考着接下來該如何是好時,突然從臥室外面傳來了咣噹一聲關門的聲響。孫宇熙心裡一驚,他連忙衝出臥室,卻發現袁玫已經沒影了。
他跑到衛生間看了眼,衛生間的地面只留下了一灘血跡,那個死了的女人卻不見了蹤影。他又趕緊穿了雙拖鞋往樓下跑,可是跑到下面之後卻並沒有看到袁玫的影蹤。
孫宇熙去找了社區兩個大門口的保安,想問問他們有沒有看到袁玫,可是保安並沒有注意到什麼異常的情況,也沒有看到袁玫。孫宇熙知道袁玫肯定還在社區裡,於是就在社區內到處走、到處找,所有可以隱藏屍體的地方他都去找了個遍,但無論怎麼找都無濟於事。
無奈下,孫宇熙只能返回家裡,可是一進家門,袁玫竟然又在家裡冒出來了,這一次袁玫又變了樣子,她剛剛洗了臉,還化了妝,血跡已經沒了,在她頭上生長着茂盛柔順的頭髮,但那並不是戴在她頭上的“頭皮帽子”,而是她自己的頭髮。
孫宇熙驚呆了,過了好一會他纔回過神跑到衛生間,可是衛生間裡並沒有屍體,甚至地上都沒有任何血跡,那個被袁玫殺死並剝掉頭皮的女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那人呢?你把那個人弄到哪去了?”孫宇熙指着衛生間的地面問袁玫。
袁玫則一臉詫異地反問:“什麼人?家裡就只有我自己啊,你是不是最近工作壓力太大燒壞腦子了?要不我今天帶你去醫院看看吧?”
袁玫的語氣又變了,她不再是從前溫柔樸實的狀態,更不是嫵媚,而是變成了一個盛氣凌人的傲慢女人。
這是怎麼回事?
孫宇熙完全懵了,他開始懷疑這一切或許都是他自己的幻覺,可是袁玫的臉上立刻發生了快速的變化,她的整張臉都開始朝左側歪斜,就像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將她的臉向左側捩。
“你到底是誰?”孫宇熙崩潰了,他衝到袁玫面前伸手想要掐袁玫的脖子。
袁玫的臉突然恢復了正常,她狠狠瞪了孫宇熙一眼,然後猛地擡手推了下孫宇熙的胸口,孫宇熙整個人被推得飛了起來,身體重重地撞在了門口旁邊的牆壁上。
“你瘋了?趕緊去洗漱換衣服,馬上要上班了,別遲到!對了,你的車鑰匙我拿走了,你自己坐地鐵吧。”
說完,袁玫隨便抓了套衣服披在身上,然後就在孫宇熙的面前走出了房間。
孫宇熙坐在地上愣了足足十分鐘才終於回過神來,他匆匆換了套衣服,然後臉也不洗、牙也不刷,直接衝出去往公司趕,可是袁玫並沒有在公司裡出現,他又打了袁玫的電話,但電話沒有人接聽。
他不知道袁玫去哪了,只知道事情已經開始朝着他根本無法控制的方向發展了。
隨後的這一天裡,孫宇熙一直過的渾渾噩噩,他的同事也都過來關心一下他,問他到底出了什麼事,爲什麼袁玫今天沒來上班。對此,孫宇熙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只能將沉默作爲自己唯一能夠做出的迴應。
當晚回到家,袁玫在家裡出現了,她又換了一個新發型,髮色也變了。
孫宇熙想着袁玫這一天裡或許是跑去做頭髮了,他已經不想去考慮其他的可能性了,也不想問袁玫任何問題,他已經開始對自己的精神狀態產生懷疑了。
隔天,孫宇熙照常上班,他發現公司裡的人開始不再有人詢問有關袁玫的事了,這多少讓他感覺放鬆了許多,可晚上回到家的時候,袁玫又換了新發型,而且昨天她是剛到肩膀的中短髮,今天卻換成了及腰的長髮。
孫宇熙想着這可能是假髮,可是他的目光卻忽然落在了放在客廳桌上的袁玫的手包上,從敞開的手包裡孫宇熙看到了一把剪刀和一把匕首,不管是剪刀還是匕首上都纏滿了血跡。
“你今天殺人了,對嗎?昨天你換髮型的時候其實也殺人了,對不對?”孫宇熙有些麻木地問道。
袁玫衝他微微一笑說:“這個髮型喜歡嗎?如果不喜歡我再換一個,肯定有你滿意的。”
她並沒有正面回答孫宇熙的問題,但這樣平靜的回答卻更讓孫宇熙感到驚恐不安。晚上,袁玫就躺在他的旁邊,就像平常那樣,孫宇熙睡不着便嘟囔起了那首童謠。
“黑又黑、長又長、茫茫黑山上、回到桃源鄉……”他念了這四句,還沒等繼續念後面的,突然身旁的袁玫猛地探身過來按住了孫宇熙,並用猙獰的眼神盯着他喊道:“你拔我的頭髮,撕我的頭皮,那是很疼的!”
喊過之後,袁玫猛地抓住孫宇熙的頭髮用力一拔,隨着咔嚓一聲,孫宇熙的頭皮生生地被袁玫從他頭頂上撕扯了下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孫宇熙驚呼着坐了起來。
周圍一片漆黑,袁玫平靜地躺在他的身邊,似乎剛剛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孫宇熙長長舒了一口氣,然後渾渾噩噩地下了牀走到衛生間,可就在他打開衛生間的燈時,鏡子裡竟然照出了一個光頭,那個光頭就是孫宇熙自己。
他嚇得尿也不尿了,直接跑回到臥室裡打開了燈,在牀上,袁玫靜靜地躺着,在她的手裡正攥着一大把頭髮,而她的另一隻手上則握着一把剪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