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遠豐山漆黑且安靜,悶熱的天氣讓偶爾吹來的山風都不能給人帶人涼爽的感覺。
孫繼舞一個人開着車來到遠豐山,然後拿着手電開始徒步上山。山坡並不陡峭,但孫繼舞上山的腳步卻放得很緩慢,他一邊向上走一邊左顧右盼的好像有些心慌。走到半山腰的時候他停頓了一下,然後摸了摸他背後揹着的一個長條東西。
那好像是一把槍……
不,並不是“好像”,那就是一把槍,一把滑膛獵槍。
他並沒有把獵槍從肩背上取下來,似乎這個摸槍的動作只是爲了讓自己冷靜下來而已,就像是信佛的人在嘟囔着“阿彌陀佛”。
在連續做了幾個深呼吸之後,孫繼舞再次邁開腳步朝山上走去,這一次他的腳步明顯加快了,不到一分鐘他就來到了山頂。
遠豐山是市區外唯一的旅遊區,平時到了夏天總會有很多人來這邊遊玩、野炊,不過遊人大多選擇在山南紮營而很少有人選擇在靠近高速公路的山北,所以就算現在的時間還不算太晚但山上依舊看不到任何人影或是燈光。木司女劃。
孫繼舞到了山頂後看了下手錶。然後又四下望了起來。
等了一會他似乎有些失去耐心了,他開始大喊着:“錢嘉銘,你他媽人呢?已經過了九點了!”
焦躁的情緒已經通過他的話語表現出來了。他顯然在因爲什麼事而感到心慌,這是當然的,他所在的小圈子在最近這半年裡接二連三地有人被殺,而就在今天早晨他又接到了消息又有一個“圈內人”失蹤了,那麼接下來倒黴的會是誰?
突然,在山間有什麼東西晃動了一下,那東西就在手電的光亮前面一閃而過,孫繼舞看到了那東西的身影但卻沒有清楚地捕捉到那東西的面貌,等他將目光集中過去的時候卻只看到了空空蕩蕩的山坡。
“錢嘉銘?少他媽裝神弄鬼的,來了就趕緊出來,不然信不信老子弄死你!”孫繼舞氣急敗壞地大吼大叫道,聽他喊的那些話便知道他跟“文化人”之間根本沒有多大聯繫。
“跑!”
忽然,漆黑的山林裡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孫繼舞全身一激靈,接着他立刻擡手取下了揹着的獵槍,並用極快的動作擺出了瞄準的姿勢。
山上沒有任何動靜更看不到半個人影。有的只是偶爾吹來的風,天氣悶熱,吹來的風也是熱的,孫繼舞的臉上不斷地冒着汗。但他卻不敢去擦,他生怕自己的任何一個動作都會錯過了開槍的時機。
“跑啊,爲什麼不跑?”
那聲音又來了,這一次聲音是從完全相反的方向傳過來的,而且聽起來似乎是個女人的聲音!
孫繼舞連忙轉身將槍口對準了身後,也就在他轉身的同時他的眼珠也瞪大到了極限,就在手電光延伸到幾乎極限的位置處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女人身影,那女人的身上全是血,臉上也都是血,兩個眼窩黑洞洞,而且穿着兩支箭。
“跑!”那女人突然衝着孫繼舞大喊道。在喊出這一聲的同時她也幾乎在轉瞬之間便來到了孫繼舞的面前。
砰!
孫繼舞扣下了扳機,巨大的槍聲在山林裡迴盪放大變得震耳欲聾。
迴音依舊在山上擴散,孫繼舞也愣在了原地,因爲剛剛那個全身是血的女人似乎在他開槍的一瞬便從他眼前消失了。
他認得那女人,怎麼可能不認得,就在今年,就在這個山上他和另外幾個“圈內人”一起完成了對兩個剛畢業大學生的追殺,其中一個就是被他們用弓箭射穿了雙眼釘死在了樹上。
“媽的,見鬼了?”孫繼舞自言自語的嘟囔着,這時他也終於擡起手擦了一把頭上的汗。
而就在他將要把手從額頭上拿開的一瞬,剛剛那個滿身是血的女人再一次出現在他面前,但這一次的情況略有不同,那女人的眼窩處並沒有插着弓箭,在她臉上只留下了兩個觸目驚心的血窟窿。
“啊!”
孫繼舞驚呼了一聲連忙端起了獵槍,可還沒等他扣下扳機一陣劇痛便從他的肩膀傳來,一支染血的箭頭從他身後刺穿了他的肩。
劇烈的疼痛讓孫繼舞沒有辦法握緊獵槍,不過在槍口下落的同時他還是扣下了扳機,可是巨大的後坐力反而讓他受傷的肩膀更疼了,獵槍也因此而脫了手。
孫繼舞痛苦地向後踉蹌了兩步然後坐在了地上,一個女人的聲音緊接着從他身後傳來:“快跑啊,不想死的話就快跑!”
這聲音距離他非常之近,孫繼舞驚恐地回過頭竟發現另一個女人就站在他身後不到兩米遠的地方。
那女人全身是水,臉上的皮肉甚至一塊一塊地隨着那些水脫落下來,孫繼舞被嚇得連滾帶爬地向後躲,同時他也注意到了這女人的手裡還握着一支帶血的箭。
“跑啊,不跑就殺了你!”女人喊了一句,然後猛地舉起手裡的箭扎向孫繼舞的眼睛。
孫繼舞“啊”地驚呼了一聲,然後就地翻滾着往山下逃,剛剛脫手掉在地上的獵槍他也完全顧不上撿了。因爲太過慌亂的關係,在逃跑的時候他的兩腳有些不聽自己的使喚了,在踉蹌了一步之後他便開始順着山坡翻滾了下去。
山上的樹木並沒有攔住他,反而接二連三地撞擊在他的身上,孫繼舞就像彈球一樣在樹木之間來回磕碰,等他滾落到山下的時候身上已經幾乎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全身劇烈的疼痛讓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跑啊,快跑。”女人的聲音又來了,它就在孫繼舞的身邊。
但這一次孫繼舞並沒有動,他吃力地翻了個身讓自己可以仰面躺在地上,在緩了一口氣之後,孫繼舞索性閉上眼睛有氣無力地說:“殺了我吧,殺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那支帶血的箭便猛地刺進了孫繼舞的左眼窩。
那剜心一樣的劇痛讓孫繼舞根本沒辦法淡定地等死,他大喊着睜開眼睛而且坐了起來,古怪的是那隻被刺穿的眼球似乎並沒有因此而喪失視力,他可以清楚地看到站在他面前的那個掉皮掉肉的女人,甚至還能看到那支距離他眼球只有不到一毫米的箭頭。
他驚呼着想要逃開,但沒皮沒肉的女人卻伸手將他按在了地上,另外那個沒有眼球滿身是血的女人也從另一側走過來幫忙按住孫繼舞的身體。
孫繼舞想要努力掙脫,可是剛纔從山上滾落下來時所遭受的撞擊讓他根本使不出力氣,他只能躺在那裡任由那掉皮掉肉的女人肆意破壞他的身體。
噗嗤!
箭刺穿了孫繼舞的另一個眼球。
噗嗤!
箭扎中了孫繼舞的胸口。
噗嗤!
箭扎爛了孫繼舞的肚子……
絕望的慘叫聲在山中不斷傳出,漸漸的,那聲音開始減弱了,最後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聲。
習麟從黑暗的山林中走了出來,他來到孫繼舞的頭邊蹲下來輕輕拍了下孫繼舞的臉。
孫繼舞緩緩睜開了雙眼,他的眼神中已經看不到任何生氣,雖然他的身體其實並沒有受到什麼嚴重的致命傷,但他的精神狀態、他的靈魂已經在剛剛的折磨中死去了。
習麟示意兩個女鬼可以先退開了,隨後伸手按住孫繼舞的額頭,接着向後一拽便將孫繼舞的魂從身體裡拽了出來。
這一次孫繼舞真的死了,在失去了生命的同時他並沒有表現出痛苦反而像是終於得到了解脫,他的這個反應顯然讓習麟十分不悅。
我走過來丟了幾張符紙在地上,然後唸了個咒給符紙開光,隨後習麟也在我扔符的地方開啓了靈道,從靈道內不斷地鬼手探出來。
“跑,不跑就剝了你皮!”
一個詭異的聲音從靈道里傳了出來,在黑漆漆的通道口裡竟閃出了一對詭異的目光。
這個聲音讓孫繼舞的魂魄猛地一顫,剛剛那悠哉的神情頓時從他臉上的消失了,他驚慌地想要逃走,但他根本沒有辦法掙脫習麟的手。
“放……放開我……求你……”孫繼舞結巴地求饒道。
“如果那兩個女孩這麼求你的話,你會放過她們嗎?”習麟冷着臉問道。
孫繼舞愣住了,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在這種時候應該撒一句謊。
習麟短促地冷笑了一聲,接着一抖手便將孫繼舞的鬼魂扔進了靈道,裡面的鬼手瞬間抓住了孫繼舞的魂魄並將他生生拽入了靈道之內,他撕心裂肺的喊叫聲隨着靈道的關閉而徹底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具臉孔扭曲的屍體在山林之中。
“還有兩個,你打算怎麼辦?還像今天這樣把他們約出來然後嚇死?”我問習麟。
“他們覺得這很好玩,所以我就必須讓他們自己也體會一下這種感覺,你覺得我做錯了?”習麟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反問了我一句。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或許這也是惡有惡報的一種特殊表現方式吧。
雖然我很想說“用法律去制裁這些罪人或許更合適”,但我的本心卻在爲習麟的做法叫好,大概我在不知不覺中受到習麟的影響遠比我給習麟帶來的影響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