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需要確定的就是被我擒住的這傢伙到底是誰。
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並不相信他還有餘力逃跑,就算他真有什麼殺手鐗可以對付我,但我絕對不相信他能奈何得了英汀,所以我很是放縱地將這小子給放了,然後才問他是哥哥還是弟弟。
他先是揉了幾下胳膊。等緩了一口氣纔回答我說:“郝時明。”
“你哥呢?他出去幹什麼了?”我問。
郝時明顯然不打算輕易回答我這個的問題,他站在那裡瞪着我,兩隻拳頭攥得緊緊的,好像隨時打算再過來跟我鬥上幾個回合。
“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笑着問了句,然後便朝着他走了過去。
郝時明向後躲了一下,眼神也快速地左右飄着,不過很快他的眼神又再次堅定了下來,緊接着他便朝我衝過來並揮起了拳頭。
之前他已經被我擒住一次了,雖然那有一多半的功勞是英汀的,但對郝時明來說敗北的結果是並沒有任何改變的,這也嚴重地挫傷了他的自信心,所以他這次朝我打過來的拳頭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都比之前差了好多。
我輕輕鬆鬆向旁邊一閃身就躲開了他的拳頭,接着我探手一抓他的手腕,順勢轉身弓腰來了一個過肩摔將郝時明結結實實地摔躺在了地上。
他被摔得一咧嘴。之後便表情痛苦地倒在地上。想要起身都已經起不來了。
我並沒有繼續對他動用武力,而是讓他躺在地上緩了一會,等他看起來恢復一些氣力了我便用力一拽他的胳膊將他從地上拽站起來。
“還想打嗎?如果你還沒打夠我願意奉陪,不過打的再多也是同樣一個結果,你不可能贏過我,而且無論怎麼打也改變不了你和你哥在殺人這個事實!我知道你倆在玩什麼把戲,那天清晨你哥帶着另一個巫毒去抓人,你則帶着你這個巫毒人偶去上班,你們兩個玩了一個分身術,這樣就算被人指證也沒有人,你們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而且這手段可不是你們能夠輕鬆玩出來的,有個人在背後給你們支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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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連串的話把郝時明給說愣了,他看着我眨巴了幾下眼睛。好像是在想我爲什麼會知道這麼多,也像是在琢磨着到底要不要跟我說實話。
“你不說也可以,我可以在這等,等你哥回來了我問問他,或許他不像你的骨頭這麼硬!”我一邊說一邊捏着手,讓骨節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響。
這一招總算有用了,郝時明似乎非常在意他哥,所以他立刻搖頭道:“別,我說,他出去……他出去選目標了。”在說出這句話之後郝時明也呼出了一口氣,這口氣就像是一直繃在他心裡的一根弦,現在這根弦顯然已經斷了。
“就像那個之前被你們害死的那個女人一樣?”我繼續問。
“嗯。”郝時明點頭道。
“你們是怎麼殺人的?”我繼續問。
“我們在目標身上種一個標記,到時候自然就會有東西去取目標的命,我們也能分到我們該得的那部分。”
“你們該得的是什麼?壽命?”
“對……是壽命。”郝時明回答的時候明顯嘆息了一下。弄出了一副逼不得已的樣子。
“怎麼?你還覺得你們殺人殺的還挺有道理的?”我問。
“沒,我從來沒覺得殺人是對的,但是沒有辦法,如果我不殺人,我哥就會死。爲了他我只能去殺人。”郝時明回答的非常堅決。
“你哥他是什麼情況?絕症?”
郝時明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一臉無奈地回答道:“我倆有先天的腎病,在二十歲之前必須做一次換腎手術,我成功了,他的腎臟在我身體里正常工作了,但我的腎壞死了,我們沒有錢再做器官移植手術了,更沒有錢去買腎源,我不想眼看着我哥去死……”
“幫你哥續命的是姓郝的女人嗎?”我繼續問道。
“是個女人,但不姓郝,她只是在幫我哥活下去的時候使用過郝潔這個假名字,她本人到底叫什麼其實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郝時明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郝潔……
孫茹芬說過習麟的生母藏身在骨傷醫院,並使用一個姓郝的假名,現在看來這個郝潔極有可能就是習麟的生母。
“她人現在在哪?怎麼能找到她?”我問。
郝時明盯着我喘着粗氣,但並沒有正面回答我的問題。斤土醫弟。
“怎麼不說了?我以爲你已經是有問必答的狀態了,現在突然想吃點苦頭了?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就算你現在不開口我也有一萬種辦法能讓你如實回答我的問題,其中一種就是把你幹掉,然後命令你的魂來招供,到時候你想不開口也得開口!”
這是習麟的手段而我並沒有這個本事,不過我很願意用這個方法來威脅他。
郝時明皺了下眉,然後努力擠着眼睛朝我身旁看着,似乎他能看到在我身邊站着某樣東西,但具體是什麼他又看不太清楚。
“你在琢磨我是不是在騙你?”我問了他一句,然後隨手拍了下英汀。
英汀心領神會地在我旁邊現出了真身,那並不是人面蛇身的形態,而是紅色巨龍的樣子,只不過它的體型縮小了許多,讓它可以在屋子裡盤臥而不至於把房子撐壞。
郝時明在看到燭龍之後被嚇得驚呼了一聲,在倒退了兩步之後他甚至一下子摔坐在了地上。
“那……那是……”他驚慌着指着燭龍結巴着說。
“這是我朋友,我可以輕輕鬆鬆取走你的魂,然後讓它對你進行逼供,像你這種殺人犯就算殺一萬個我也不會有絲毫的內疚!”我繼續恐嚇着他。
郝時明坐在地上緩了好半天才讓臉色稍微恢復過來一些,隨後他也繼續結巴着說:“我知……我知道我已經罪無可赦了,但是……我……我沒辦法眼看着我哥死。”
“求生並沒有錯,但你們的方法錯了,用別人的死來換自己活,你們覺得這種事……”我本來想給郝時明好好上一課,而我的話只到一半便想到了習麟。
用別人的死來換自己活……這不正是習麟能夠活到現在的原因嗎?如果我用這個原因來判決郝時明的死刑,那麼習麟又該如何?
不對!
我多慮了!
我連忙輕搖了下頭,並在心裡將我剛剛所擔憂的事否定掉了。習麟的情況並不相同,他並不希望通過那樣的方式讓自己活下來,在得知一切之後他甚至想過用自殺的方式來贖罪,這與郝時明、郝時光兩兄弟是完全不同的。
“你覺得心裡有愧嗎?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我一邊問一邊將那封帶有血手印的信拿出來扔到郝時明的面前。
郝時明低頭看了那信上的血手印,臉上立刻露出了之前在醫院裡便已經出現過了厭惡神情。
他嘆了一口氣,然後伸手將信拿了起來說:“正常人會怎麼想?我並不是瘋子,我知道這麼做不對,我知道我對不起她,但是我們已經開了這個頭就沒辦法停止了,我也想過籌錢再給我哥做一次手術,但是這辦法行不通,只要停止殺人他的內臟就會立刻開始壞死,不只是腎,心臟、肺、肝,所有的器官都開始衰竭,感覺他好像早已經死了一樣,那已經不是利用醫學就能救得了的了!我只能聽郝潔的,只能繼續……繼續替他們殺人!”
郝時明一邊說一邊咬着牙用力捶打了一下地面。
他臉上的厭惡是千真萬確的,那並不是什麼演技,可是他厭惡的不是我,也不是那個給信上貼符的道士,更不是那個被他們殺死之後又還魂回來的女鬼,他厭惡的是他自己。
“你哥的想法跟你不一樣吧?”我試着將話題朝另一個方向轉移道。
郝時明顯然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他將頭轉到了一邊,接着又去看手裡那封帶着血手印的空白信件。
“你不願意回答也可以,大概的情況我也能猜得出來。你哥跟你不一樣,他對殺人這件事根本沒有愧疚的意思,不僅沒有愧疚,他還樂此不疲,每次殺完人之後他甚至還會變得非常開心、非常興奮,他完全被那個郝潔同化了,變成了一個殺人魔……”
“別說了!”郝時明大聲打斷了我的話。
“難道我說錯了?”我問道。
“他……他不是殺人魔!他……他只是……他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郝時明低着頭,眼睛裡充滿了猶豫,他的內心或許也開始動搖了。
“你是不是也嘗試過阻止他?”我猜測着問道。
“嗯!”郝時明沉沉地嘆着氣回答道,“我勸過他放棄的,我跟他說我會找到救他的方法,讓他別再幫那個怪女人殺人了,但是他不聽,他罵我自私,他說是他用自己的命來幫我活到現在,現在我卻回過頭來勸他放棄活下去的權利,我沒辦法反駁他,他說的都對,我就是個自私的小人,我沒權利阻止他。”
郝時明再次嘆了一口氣,他的身體已經搖搖欲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