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開刀賽扁鵲

第204章 開刀賽扁鵲

蘇擎蒼看也沒看那夥計,而是笑着對陽九說道:“想不到陽大人也來了。”

蘇擎蒼知道陽九醫術高明,賽扁鵲沒能看好蘇錦雲的怪病,陽九幾副藥下去,蘇錦雲很快就痊癒了,也恢復了小時候的活潑。

想不到陽九也承了賽扁鵲的恩,還是說陽九的醫術是跟賽扁鵲學的?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事,在江湖中可是經常會發生。

“來是來了,沒有請帖,進不去啊。”陽九一臉無奈。

蘇擎蒼哈哈笑道:“走走走。”

“蘇大人請。”那夥計一臉懵逼。

他是新來的,並不認識陽九。

東廠的縫屍人陽九爺,如今在長安城,比蘇擎蒼的名氣還要大。

尤其是在這酒仙樓,甚至都推出了陽九爺鍾愛的美酒。

酒仙樓裡,已經來了不少官員,正在閒聊吃茶。

沒有人在吃酒,畢竟等宴席真正開始後,還得猛喝。

現在就開喝的話,恐怕還沒等到開席,就先醉了。

蘇擎蒼跟衆人打過招呼,和陽九一起來到樓上的雅座。

“這位是?”入座後,蘇擎蒼看到郭七娘站在陽九身後,懷裡抱着三個精緻的小紙人。

郭七娘笑答道:“回蘇大人,我叫郭七娘,是陽大人的徒弟。”

蘇擎蒼面露錯愕,想不到陽九居然還有一個徒弟。

不過以陽九的縫屍水平,不收徒反而是浪費。

“坐吧,站那作甚?”蘇擎蒼笑道。

看到陽九點頭,郭七娘方纔在陽九的身旁坐下。

過了會兒,諸葛正雄和狄居易同時到來。

蘇擎蒼將他們也招呼過來,這讓郭七娘倍感有壓力。

她只是東廠的八品縫屍人,真沒資格坐在這裡。

此後來到酒仙樓的人,不僅僅有朝廷官員,更有城中巨賈。

人這輩子,要麼自己生病,要麼家人生病,故而即便此前跟賽扁鵲沒有瓜葛的人,今晚也來到了酒仙樓,就是想要跟賽扁鵲認識一下,以備不時之需。

然而直到此刻,賽扁鵲還沒有來,架子真是大得可以。

“想不到狄閣老都來了。”陽九看到狄居易到來,起身行禮。

狄居易呵呵笑道:“早幾年,老夫重病,若非遇到賽扁鵲,恐怕……”

“那賽扁鵲還真是救了武夏江山。”陽九輕笑。

狄居易推行的新政,被視作是拯救帝國的良藥。

按照狄居易的預計,頂多再有三年,大魏帝國將會無比強大。

等將來武三月將江山還給李家時,即位後的太子李星江,手頭的牌將會好得出奇。

幾人閒聊時,樓下的人突然騷動起來,只因賽扁鵲從門口走了進來。

賽扁鵲的鬢角垂着幾縷白絲,相貌堂堂,滿面都是善良的笑容。

所有人站起來,紛紛迎過去,笑着跟賽扁鵲打招呼,甚至有不少人,將一疊疊銀票往賽扁鵲手裡賽,只求賽扁鵲這次來到長安,一定要到他們家來出診。

陽九端着茶碗,笑看着這一幕,低聲問道:“這年頭神醫這麼吃香嗎?”

“陽大人可是想改行?”蘇擎蒼哈哈大笑。

以陽九的醫術,若是當個坐堂大夫,不出半年,就能成爲名動天下的神醫。

“行醫哪有縫屍有意思?”陽九搖頭。

衆所周知,陽九對縫屍情有獨鍾。

賽扁鵲跟樓下的衆人寒暄過後,慢步上樓。

衆人全都起身,相互行禮寒暄。

在幾個大官中,唯有陽九和郭七娘是陌生的面孔。

看到賽扁鵲面有疑色,陽九笑道:“神醫並不認識我,但我跟神醫,已經算是老朋友了。”

除了郭七娘,其餘人都不明白陽九這話的意思。

賽扁鵲也不明白,卻是沒有多問,而是在一側坐下。

酒樓的夥計開始上菜。

“賽神醫這次來長安,打算待多久?”狄居易笑呵呵地問道。、

賽扁鵲道:“過完年吧。”

“都快三個月了,這是長安百姓的福分。”諸葛正雄也開口拍着馬屁。

酒仙樓的飯菜還是很不錯的,尤其是色澤,看着就讓人很有食慾。

酒過三巡,衆人都喝得臉蛋紅撲撲的。

賽扁鵲心情極好,又將一碗酒喝下肚,笑道:“聽說長安城新開了一家火鍋店,吃法很是新穎,改日我請客,請諸位大人去嚐嚐,雖說諸位大人早就嘗過了,哈哈。”

“賽神醫,你說的火鍋店的幕後老闆,正是陽大人。”蘇擎蒼大笑。

賽扁鵲面露疑惑,想不到風靡長安城的貓不理火鍋店,竟然是陽九開的。

據說有很多人想要模仿,卻因做不出美味的火鍋底料,無法贏得大衆的認可。

陽九作爲東廠的縫屍人,竟能做出火鍋這種美食,就很離譜。

諸葛正雄笑道:“改天我們讓陽大人請客便是。”

“請諸位大人吃頓火鍋,自然可以,只是這賽神醫嘛,恐怕沒有這個口福了。”陽九笑眯眯看着賽扁鵲。

賽扁鵲太會僞裝了,在人前,他就是懸壺濟世的神醫。

但卻沒人知道他其實就是視人命如草芥的惡魔。

陽九的話,讓衆人都很納悶。

感覺陽九跟賽扁鵲,好似有過節?

賽扁鵲臉上的笑容僵住,皺眉問道:“陽大人這是何意?”

陽九道:“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覺得,賽神醫可能活不到我請客的那天。”

“陽大人,你這樣說會不會有點……”蘇擎蒼再也笑不出來。

陽九這是跟賽扁鵲有深仇大恨啊。

賽扁鵲反倒笑了,問道:“陽大人何以覺得,我會命不久矣?”

“我這次來,就是帶了兩個人,前來向賽神醫討命。”陽九如實說道。

賽扁鵲呵呵笑道:“我賽扁鵲此生,救了很多人,但也有很多人,我也束手無策,如果沒救活的那些人的後人想找我的麻煩,我也無懼。”

“陽大人,賽神醫只是神醫,他又不是神仙,活死人藥白骨這種事,肯定做不到。”狄居易覺得陽九在這宴席上挑釁賽扁鵲,實非明智之舉。

今晚來到這酒仙樓的達官顯貴,其實都是想請賽扁鵲給家人瞧病。

得罪賽扁鵲,就是得罪全長安的權貴。

哪怕陽九真的有聖人撐腰,可若全天下的人都站出來想讓陽九死,恐怕聖人也保不住啊。

賽扁鵲盛名在外,天下百姓都很敬重。

陽九好端端的挑釁賽扁鵲,在狄居易等人看來,陽九是吃飽了撐的。

如果陽九非得針對賽扁鵲,他們也沒想好,接下來到底是該幫陽九,還是該幫賽扁鵲。

而若選擇中立,實則是得罪了雙方,更不划算。

不過蘇擎蒼心裡很清楚,得罪誰都不能得罪陽九,論及醫術的話,他認爲陽九還在賽扁鵲之上。

這點從蘇錦雲的怪病就能看得出來。

“即便再過數千年,人類還是有很多絕症無法攻克,但只要醫生盡全力救治了,我相信沒人會責怪醫生,但醫生殺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陽九說着朝郭七娘使個眼色。

郭七娘將兩個小紙人放到桌子上。

賽扁鵲心情糟糕,看到小紙人,哂笑道:“陽大人家裡可是有白事?”

來吃個飯,居然還要帶上紙火,恐怕不怎麼吉利吧?

“賽神醫,這個是斷情,這個是周香紅。”陽九雙眸直視着賽扁鵲。

說出這兩個名字,相信能讓賽扁鵲想起一些往事。

被賽扁鵲殘害的人,絕非這兩個。

但對陽九來說,要殺賽扁鵲,有這兩個受害者就足夠了。

賽扁鵲不除,此後定會出現更多的受害者。

賽扁鵲內心驚駭,想不通陽九如何知曉這兩個名字。

但凡被他殺害的人,他都有記下來,無聊的時候可以拿出來翻看一下,感覺非常有趣。

翻看的次數多了,對那些名字也是耳熟能詳。

不過賽扁鵲臉上倒是不起波瀾,行走江湖多年,若是被人三言兩語就給搞得方寸大亂,那這些年就真是白活了。

“找我看過病的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請恕我無法全部記下他們的名字。”賽扁鵲的回答沒有任何毛病。

陽九笑笑,轉而看着左側的小紙人問道:“周香紅,你怎麼看?”

“就是他,就是他殺了我剛出生的孩子……”小紙人一張嘴,傳出的卻是周香紅的聲音。

衆人盡皆大驚。

“賽扁鵲,你還記得我嗎?”右側的小紙人也傳出了斷情的聲音。

對這兩人的聲音,賽扁鵲記得不是太清楚,然而此刻再次聽到,還是能夠回想起當時的情形。

周香紅就是那樣,畢竟他只是幫她取出了肚子裡的孩子,然後又將孩子殺了,僅此而已。

倒是斷情,往後的日子裡,他也曾多次回想起,味道真是不錯。

關鍵是斷情還是個尼姑,涉世未深,感覺超讚。

然而此刻不是回味過往的時候,不管陽九用了什麼妖法,賽扁鵲都確定陽九這傢伙是有備而來,恐怕不好對付。

再看狄居易等朝中要員,似乎都對陽九忌憚三分,想利用這些官員來對付陽九的想法,只怕更不現實。

賽扁鵲沉住氣,笑道:“聽聞江湖中有些能人異士,擅長腹語術。”

“腹語術?”狄居易面露疑惑。

蘇擎蒼解釋道:“就是不用嘴巴,而是用肚子說話。”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狄居易也算是開了眼界。

賽扁鵲說到腹語術時,目光卻是看向了郭七娘。

會腹語的人,的確可以做到不用嘴巴說話,但也很難改變原來的聲音。

既然這兩個小紙人發出的都是女人的聲音,賽扁鵲有理由懷疑,真正會腹語術的人就是郭七娘。

陽九倒是從系統那裡得到了腹語術的獎勵,只是這種本事,用來泡妞或許會很拉風,平日裡也派不上用場。

現在他的兩個女人,一個傾國傾城美勝天仙,一個九五之尊風情萬種,夫復何求啊。

僅憑言語,肯定無法逼賽扁鵲露出狐狸尾巴。

陽九也不着急,反正今晚他就打算只做這一件事,故而時間有的是,可慢慢來。

“諸位大人,我有些不勝酒力,想先去休息,我們改日再聚。”賽扁鵲突然站起身,抱拳朝衆人道別。

陽九笑問道:“賽神醫這就打算跑路了麼?”

“陽大人非要將話說的這麼難聽?”賽扁鵲眉頭緊皺,說實話,心頭着實有點慌。

陽九道:“賽扁鵲,今晚你逃不掉的。”

“陽大人可有證據?”賽扁鵲寒聲問道。

要是沒有確鑿的證據,陽九這麼搞,只會激起民間對朝廷的怨恨。

陽九隻是個小小的東廠縫屍人,當真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燭火不會傷害到你們,你們出來吧。”陽九這話是對斷情和周香紅說的。

二女聞言沒有任何的猶豫,雙雙從小紙人閃身而出,兩個小紙人瞬間飛散,竟是消散得無影無蹤。

賽扁鵲看不到靈魂,揶揄道:“陽大人,鬼呢?”

“她們就在你面前,只是你看不到而已。”陽九一揮手。

下一瞬間,在場的衆人全都能看到斷情和周香紅。

郭七娘都看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賽扁鵲大叫一聲,踉蹌後退,滿臉驚懼。

他一直覺得陽九是想訛他,萬沒想到,斷情和周香紅居然真的在這裡。

哪怕這是幻覺,也詭異得可怕。

這兩個女人的相貌,他都快記不清了,陡然看到,所有的記憶噴涌而出。

淡定。

穩住。

賽扁鵲知道越是這種情況,越不能慌。

現在他人在長安城,不是在鄉野小鎮,哪怕輕功再好,也很難逃得出去。

狄居易等人都是面露驚恐,生平頭一回看到鬼,簡直顛覆了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什麼必須全屍而葬,什麼殭屍索命厲鬼勾魂,全都是扯淡。

只是這一切都是老祖宗流傳下來的,已經變成了一種習俗,後人不得不遵從罷了。

在狄居易的新政推行計劃中,最後一條就是要廢除縫屍人制度。

朝廷花在縫屍上的銀子,非常龐大,若將這些銀子省出來,用來賑濟災民,絕對會少餓死不少人。

縫屍人制度若能廢除,鎮屍司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此刻突然看到兩個女鬼,狄居易頗覺頭疼,如此他後面的計劃,恐怕會受阻。

鎮屍司是朝廷設立的最神秘的一個衙門,除了鎮屍司內部的人,旁人對鎮屍司幾乎一無所知。

哪怕狄居易當了這麼多年的丞相,也從沒深入瞭解過鎮屍司。

只因先皇特意叮囑過他,莫要去窺探鎮屍司,他也很聽話,始終照做。

賽扁鵲看似非常平靜,笑道:“聽聞江湖中有令人致幻的藥物,陽大人對我等用這種藥物,居心何在?”

“你這畜生,難道就不怕死後下地獄嗎?”周香紅怒不可遏,飛身撲向賽扁鵲。

賽扁鵲臉色大變,下意識向後縮去。

周香紅的鬼魂直接穿過了賽扁鵲的身軀。

這女鬼傷不了我?

賽扁鵲很快就發現了這點,既然周香紅的鬼魂傷不了他,那他有什麼好怕的?

想來斷情的鬼魂也是如此,這還真是人鬼殊途。

即便這是幻覺,賽扁鵲也得感謝一下陽九。

要知道這些年,他也時常會做噩夢,夢見被他殺死的那些人,都來找他討命。

夢醒後,他也猶豫過,可當良機出現,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殺人會上癮。

這癮無法戒除。

“賽扁鵲,現在你可以不說實話,可以嘴硬,等你到了詔獄,相信你會如實交代。”陽九站起身,不想再浪費時間。

蘇擎蒼聽得屁股一緊,陽九這是想將賽扁鵲關進詔獄?

其實,六扇門的大牢也很不錯,賽扁鵲是平民,更該去六扇門大牢。

詔獄關押的主要是官員。

看到周香紅沒法傷害到賽扁鵲,斷情放棄了嘗試。

斷情以爲她不恨賽扁鵲,此次來見,也只是想聽到賽扁鵲的懺悔,誰知賽扁鵲竟是毫無愧疚之心,這讓她的心頭萌生出了可怕的殺意。

作爲出家人,本不該如此,可看着毫無悔改之心的賽扁鵲,殺意竟如潮水,無法阻止。

“陽大人,我們當真什麼都做不了?”斷情低聲詢問。

陽九也沒法回答,畢竟此前的那些惡人,看到冤魂時,基本上都被嚇死了。

賽扁鵲倒好,一下子看到被他害死的兩個冤魂,竟是心不跳,鎮定如常。

這傢伙,着實邪惡得可怕。

陽九道:“讓我想想。”

周香紅回到陽九身邊,神情落寞。

只要想起她的孩子被賽扁鵲殺死的畫面,她就恨不得用同樣的方式殺了賽扁鵲,結果她連扇賽扁鵲一記耳光都做不到。

陽九拿出冥紙,來到旁側,開始扎紙人。

這回他扎的紙人,尺寸跟斷情和周香紅一樣,而且還給她們紮了紙刀。

只要她們附身在紙人上,就能暴揍賽扁鵲。

這樣估摸也只能讓二女泄泄憤,不過這就夠了。

陽九的計劃是將賽扁鵲擒住,然後定其罪名,最後在菜市口斬首示衆。

天下人有權知道賽扁鵲是什麼樣的人。

兩個紙人很快就被紮好,陽九讓斷情和周香紅附身上去,就能去對付賽扁鵲。

二女照做,果然能夠揮動紙刀。

斷情的武功不差,紙刀揮出,像模像樣。

周香紅只是個鄉野村婦,只知道拿刀亂劈亂砍。

賽扁鵲的輕身功夫不錯,卻不擅長拳腳和刀劍。

斷情手裡的紙刀,不斷落在賽扁鵲的身上,疼的賽扁鵲嗷嗷直叫。

樓下的人察覺到樓上的動靜,都是擡頭向上看,看到竟有兩個紙人在持刀攻擊賽扁鵲,都很懵逼。

蘇擎蒼和諸葛正雄都是江湖中一等一的高手,他們站在旁側觀戰,並未出手相助賽扁鵲,或許他們只是在鬧着玩。

“狄閣老,蘇大人,諸葛大人,你們就眼睜睜看着我被……”賽扁鵲避開斷情手裡的刀,急聲吐槽,不料周香紅一刀劈來,正中他的嘴巴。

紙刀竟也很鋒利,這一下,直接割開了他的嘴巴兩側,鮮血如注。

蘇擎蒼等人都是看向陽九。

陽九坐在椅子上,端着一碗酒,臉上掛着笑容。

“陽大人,賽扁鵲名聲在外,這樣沒有證據……”狄居易決定替賽扁鵲說幾句好話。

他是想勸陽九別做得太過分,得饒人處且饒人,反正賽扁鵲人在長安,他們可以慢慢調查,只要找到證據,隨時都能將人拿下。

陽九道:“狄閣老,斷情是心思單純的出家人,卻被賽扁鵲玷污,屈辱而死,而周香紅當時難產,賽扁鵲說是能做剖腹產手術,卻只取出了嬰孩,然後又將嬰孩殺了,只此兩件事,就不能放過這個人面獸心的畜生。”

“陽大人可有證據?”聽到這話,蘇擎蒼的心也在怦怦狂跳。

陽九笑着搖搖頭,道:“兩個冤魂正在合力圍攻賽扁鵲,我不知道究竟還要什麼證據。”

冤魂附身到紙人身上,用紙刀想要斬殺賽扁鵲,此事太過扯淡,絕對不能當作證據。

陽九轉而看向諸葛正雄,笑道:“諸葛大人回去後,可讓絕情大人等去整理這些年長安城裡發生在冬月裡的懸案,我相信其中有一些,定是賽扁鵲的傑作。”

就算賽扁鵲做得再小心,終有留下蛛絲馬跡的時候。

賽扁鵲的名氣太大,要殺此人,就得讓百姓心服口服。

砰。

斷情飛身一腳,將賽扁鵲踹翻在地。

賽扁鵲嘴角溢血,臉色慘白,周身的衣服早被汗水打溼。

斷情拿紙刀抵住賽扁鵲的喉嚨,冷聲道:“我找你,是想讓你救我師父的命,你卻……”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賽扁鵲哂笑。

斷情怒道:“你以爲我不敢?”

她舉起紙刀,惡狠狠瞪着賽扁鵲,卻是沒有劈下。

紙刀也能斬斷賽扁鵲的喉嚨。

“斷情,你在等什麼?”周香紅看到斷情竟然在猶豫,着實感到不可思議。

斷情道:“我們不能就這麼殺了他,大魏有大魏的律法,我相信陽大人一定會秉公處理,不讓你我再蒙冤。”

斷情的話,倒是讓狄居易頗爲讚賞。

眼看大仇能報,斷情卻能及時收手,這很了不起。

“七娘,將賽扁鵲綁了。”陽九下令。

蘇擎蒼明顯是怕事,故而纔不敢將賽扁鵲帶到詔獄。

既如此,那就只能送賽扁鵲進東廠大牢。

回去就跟魏忠賢詳細稟明,相信魏忠賢定不會怕事。

“陽大人,此案我六扇門接了。”諸葛正雄想了半山,總算是想明白了。

蘇擎蒼滿臉震驚,沒想到諸葛正雄的膽子竟會如此大。

轉念一想,諸葛正雄之所以敢這麼做,可能就是爲了討好陽九。

這隻老狐狸。

蘇擎蒼剛想說將賽扁鵲關進詔獄也不是不可以,卻聽陽九笑着說道:“諸葛大人果然明大義,那就給諸葛大人添麻煩了。”

諸葛正雄來到窗前,聲攜內力,發出類似布穀鳥的叫聲。

絕情和冷血帶着不少捕快匆匆上樓來。

六扇門的捕快來的這麼快,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賽扁鵲被兩個女鬼給揍得神識顛倒,周身軟弱無力,非常痛苦。

郭七娘拿出繩索,過去很輕鬆就將賽扁鵲綁上。

樓下的人看到賽扁鵲被綁上,全都懵了,紛紛想要上來查看情況。

但因樓上的都是大人物,他們也不敢鬧得太過分,言語間,都在幫賽扁鵲。

今晚他們來到酒仙樓,帶着大量金銀珠寶,只爲能請賽扁鵲到他們家裡給親人看病。

現在賽扁鵲被綁,尤其是那些剛纔給賽扁鵲塞了大量銀票的人,情緒更爲激動。

狄居易看着樓下的衆人,道:“陽大人,老夫覺得這樣做大爲不妥……”

“狄閣老,就因這傢伙救過一些人,所以便不去管他殺了多少人?”陽九一句話問得狄居易啞口無言。

陽九跟賽扁鵲無怨無仇,沒必要這樣構陷賽扁鵲,這樣做陽九又能得到什麼好處?

“想不到我賽扁鵲,懸壺濟世,一心救死扶傷,臨了卻落得這般下場,可悲,可笑,可嘆啊。”賽扁鵲面露苦笑,眼眸裡盡是悲傷。

諸葛正雄擺手道:“先將賽扁鵲關進大牢,立即調查。”

絕情和冷血應了一聲,押着賽扁鵲離開。

樓下的那些人想要阻止,但看到絕情亮出長劍時,又全退縮了。

“陽大人,萬一搞錯了呢?”蘇擎蒼皺眉問道。

陽九自信地道:“斷不會錯。”

“陽大人可是找到了證據?”諸葛正雄眼睛一亮,感覺他剛纔主動收押賽扁鵲的決定,對極了。

陽九指指兩個紙人,輕笑道:“她們就是最好的證據。”

“可她們……”狄居易還是覺得這樣處置大爲不妥。

陽九笑道:“我知道幾位大人不怎麼信,但聖人肯定信,督主和鎮屍司的同僚也會信。”

不知情,倒是情有可原,可若無知又固執,那就是可惡了。

諸葛正雄笑道:“狄閣老,我倒是願意相信陽大人,陽大人此前可是幫我們六扇門破獲了不少大案要案。”

此次若能解開賽扁鵲的真面目,絕對是大功一件。

就是這樣的功勞,蘇擎蒼竟然不想要。

若賽扁鵲一點問題都沒有,事後只要賠禮道歉就行,聖人那裡真若怪罪下來,也有陽九頂着,安全得很。

幾人聊了會兒,就相繼離去。

附身在大紙人體內的兩個女鬼,跟在陽九和郭七娘的身後,全都默不作聲。

“師父,朝中官員幾乎全都受過賽扁鵲的恩,若我們找不到證據,我擔心……”郭七娘心想就算有聖人撐腰,死罪可免,活罪也難逃啊。

陽九笑道:“放心,賽扁鵲會自己招供的。”

陽九手頭有真話水,不愁賽扁鵲不說真話。

先將賽扁鵲關上幾天,再用真話水撬開他的嘴,然後就能直接送他上法場。

回到縫屍鋪這邊,兩個紙人都是跟着郭七娘走進了三十號縫屍鋪。

紙人變大,站在縫屍鋪的一側,郭七娘感覺瘮得慌。

但作爲縫屍人,就得克服心頭的這種恐懼。

甘思思燒好了熱水,給陽九打好洗腳水,笑問道:“今晚怎這麼早回來?”

“對付一個賽扁鵲,本就用不了太長時間。”陽九笑道。

甘思思對此很好奇,聽陽九細說後,秀眉輕蹙。

不僅僅是權貴都很敬重賽扁鵲,賽扁鵲在百姓中的威望更高。

動了賽扁鵲,極有可能會引起一場大混亂。

陽九嘆道:“這個我也想到了,但想到若放任不管,鬼知道賽扁鵲此後還得殺多少無辜。”

“九郎,我們可以偷偷將他殺了呀。”甘思思的意思是搞刺殺。

明着做不成的事,最好就是暗着來,能夠省掉不少麻煩。

陽九笑道:“好了,這事你就別操心了,我自有我的考量,你也坐過來一起洗。”

甘思思將門關上,想要坐到牀邊,卻被陽九一把拉到了自己的腿上。

饒是他們已經成親,經常行周公之禮,可每次有親密舉動,甘思思仍會羞紅臉頰。

她越是這樣,陽九更愛戲弄她。

泡完腳,兩人便鑽進了被窩。

哪怕縫屍鋪裡燃着火爐,溫度還是很低。

只有兩個人緊緊抱在一起,才能驅走寒冷。

完事後,甘思思靠在陽九的胸口,突然擡頭問道:“九郎,我倆怎還睡在這裡?”

陽九也是一愣。

新宅子已經收拾好,兩人也住了進去,結果今晚他們還是很有默契的睡在了縫屍鋪。

兩人相視而笑,隨後吹滅蠟燭,相擁而眠。

外面時不時傳來銅鈴聲,也沒能將他們吵醒。

次日還在睡,二人就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陽大人,你應該在裡面吧?”

“陽大人,出事了。”

外面是絕情和冷血的聲音。

陽九慢慢穿上衣服,打着哈欠來開門,問道:“出什麼事了?”

“百姓們圍住了六扇門,說是如果不放了賽扁鵲,他們就將六扇門給拆了。”絕情對此頗爲無語。

鬧事的百姓實在太多,六扇門根本無法應付。

諸葛正雄頗爲頭疼,既然這亂子是陽九惹出來的,諸葛正雄只能派絕情和冷血去找陽九商量對策。

這些百姓鬧起事來,比聖人發怒還要恐怖。

“你們稍等,我先洗把臉。”陽九說着便將門關上。

甘思思已經坐在梳妝檯前在梳頭,說道:“九郎,實在不行,你就把賽扁鵲放了吧,回頭我們就將他殺了。”

陽九點點頭,迫不得已的時候,甘思思所說,倒也不失爲一個好方法。、

去往六扇門的途中,街道上的百姓們看到陽九,都是在相互嘀咕什麼。

不管在哪個朝代,醫者都很受人敬重。

賽扁鵲一年纔來一次長安城,所呆的時間也很有限,大家都想趁此機會,好好看個病,卻被陽九搞得看不了病。

他們對陽九有多不滿,可想而知。

“陽大人,我們從後門那邊翻牆進去。”靠近六扇門時,絕情突然說道。

陽九擺擺手,仍然堅持來到正門。

六扇門前面的街道很寬闊,此事這裡擠滿了人,有來鬧事的,也有來看熱鬧的。

“讓一讓,都讓一讓啊……”冷血在錢開路。

聽到身後沒有任何動靜,冷血回頭一看,早已看不到陽九和絕情的蹤影。

冷血進入六扇門,看到絕情和陽九已在裡面等他。

冷血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們纔好。

來到正堂,諸葛正雄正在地上來回踱步,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陽大人,現在不僅僅是百姓,就連百官都在對聖人施壓……”諸葛正雄倒是從未想過,一個賽扁鵲竟能在長安城掀起這般禍事來。

現在局面正在逐漸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發展。

陽九問道:“諸葛大人,我說的事,可有查到什麼?”

諸葛正雄坐在椅子上,朝絕情使個眼色。

“最近十年,在冬月發生的失蹤案和殺人案,都居高不下,我們整理出來的資料,有幾人的遭遇相似,像是……”絕情昨晚都沒怎麼睡覺,熬了一晚後,現在有點受不了。

陽九笑道:“也就是說,只要賽扁鵲來到長安,長安城中就會有人失蹤,甚至死亡。”

絕情點頭。

將這些案件聯繫起來,就不難發現,這些案子或許真的跟賽扁鵲有關。

但要找到能指控賽扁鵲的證據,卻是非常難,也許他們一輩子都找不到。

陽九道:“現在想要找到他殺人的可靠證據,只有撬開他的嘴才行。”

諸葛正雄還沒決定好,到底要不要對賽扁鵲用刑。

唯有將賽扁鵲打得滿地找牙,或許才能讓他開口。

“陽大人,百姓們都很激動,若是知道我們對賽扁鵲用刑,就算賽扁鵲說的全是真話,百姓們也會認爲是屈打成招。”絕情輕聲說道。

正常情況下,這些百姓也鬧不了多久。

陽九知道絕情所言非虛。

“陽大人,可有良策?”諸葛正雄知道不能這樣耗下去。

此事早晚都會傳進武三月的耳中,須得儘快解決,不留禍患。

陽九道:“只能想辦法讓賽扁鵲自己對百姓們說出實話。”

“陽大人,其實我很好奇,昨晚的那兩個女鬼……”諸葛正雄還是想要確定,昨晚的兩個女鬼是不是真的鬼。

陽九笑道:“她們就是我們口中的鬼,她們的屍體此刻還躺在閻羅殿裡,我也是在縫屍的時候碰到她們的。”

女鬼喊冤,陽九就挺身而出,想要給她們做主。

絕情此刻看着陽九,竟從陽九身上看到了幾分諸葛正雄昔日的威風。

那時候的諸葛正雄,也是一心想着要爲民做主。

只是隨着官越多越大,肩頭的擔子也是越來越沉重,諸葛正雄變得畏首畏尾,開始變的不像是自己。

但她知道諸葛正雄的改變,也只是爲了能繼續坐在這個位子上,爲民伸冤。

六扇門在朝中的地位,自然比不上東廠和錦衣衛。

但在長安百姓的心目中,六扇門的四大名捕永遠都是他們最可靠的後盾。

有四大名捕查案打擊壞人,百姓們才能過上安心安穩的日子。

在陽九的要求下,賽扁鵲很快就被帶到了正堂這裡。

賽扁鵲的手上腳上都戴着鐐銬,身上乾乾淨淨,暫時沒有遭受毒打。

絕情正在整理那些資料,然後才能開始審訊賽扁鵲。

誰能想到百姓們的行動竟會如此迅速,徹底打亂了絕情的計劃。

“陽大人,現在你可知道,胡亂栽贓冤枉我的下場。”賽扁鵲顯然知道外面正在發生什麼事。

陽九輕笑道:“我是不是在栽贓嫁禍,相信你心裡最爲清楚。”

賽扁鵲笑而不語。

如果天下百姓都站出來聲援他,相信聖人一定會做出最明智的決定。

賽扁鵲知道他只是暫時住在牢房裡,應該很快就能重見天日。

陽九猛地上前,一把捏住了賽扁鵲的嘴巴,滴了幾滴真話水。

“你、你給我吃了什麼?”賽扁鵲也沒料到,陽九竟敢對他下毒。

明明只是個縫屍人,陽九的膽子爲何會如此大?

陽九微微一笑,問道:“賽扁鵲,你到底殺了多少無辜的人?”

“不多,剛過七百人。”賽扁鵲嘴巴一張,說出真話。

他驚恐地瞪着陽九,知道他會說出實話,肯定跟陽九剛纔給他喝的毒藥有關。

陽九很滿意,又問道:“這次來到長安,你要待的時間比往年都要長,爲什麼?”

“有不少人需要解決掉,這需要時間。”賽扁鵲用雙手捂着嘴巴,最終還是忍不住說了真話。

諸葛正雄看得目瞪口呆,悄聲問道:“你們倆知道這是怎回事嗎?”

絕情和冷血同時搖頭。

但他們都知道,賽扁鵲會老實回答陽九的問題,就是因爲那藥水。

如果那藥水能讓人說真話,諸葛正雄覺得他們應該向陽九討要一些,如此以後審訊兇犯時,就能省不少事。

陽九很滿意賽扁鵲此刻的狀態,又問道:“此次你來長安,你最想殺的人是誰?”

“當然是狄居易。”賽扁鵲說出這話,急忙用雙手捂住嘴巴。

但話已經說出口,捂嘴巴又有什麼用?

殺狄閣老?

諸葛正雄臉色大變。

這天底下的確有很多人都想殺了狄居易,只因狄居易的新政,讓這些人的好日子到了頭。

賽扁鵲是神醫,狄居易又有一身的老毛病,此次狄居易親自參加賽扁鵲的接風宴,只因他想讓賽扁鵲給自己看看。

賽扁鵲想殺狄居易,簡直易如反掌,做的漂亮點,甚至都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是誰讓你殺狄閣老的?”絕情冷聲問道。

賽扁鵲跟狄居易無怨無仇,狄居易的新政也沒幹涉到賽扁鵲的生活。

故而絕情猜測,在賽扁鵲的背後,還有一個幕後黑手。

賽扁鵲冷冷瞪了絕情一眼,那眸光分明是在說,老子憑啥要告訴你這個小娘們?

陽九重複了絕情的問題,然後笑眯眯看着賽扁鵲。

賽扁鵲不想說,但真的很難管住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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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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