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見子送走後,吉崎川拿出手機,撥通了之前醫院的電話;
“對,預約一個全身體檢,從上到下,全檢查一遍。”
“行,就明天下午四點,我下班過來,要空腹?我看看課程表,那我明天早上過來。”
掛斷電話,吉崎川推了推眼鏡,恢復之前波瀾不驚的模樣。
看了眼時間,今天早上的課被齊藤飛鳥代了,老是讓她幫忙代課,吉崎川心中也有些不太好意思,只能想着到時候給她一點補償吧。
打開電腦,在論壇裡面划水刷最近的新聞;
論壇現在也愈發完善,之前的論壇魚龍混雜,帖子也是雜亂無章,但現在經過更新後,勉強多了幾個分類,也可能是因爲分類了的原因,吉崎川發現關於靈異事件板塊多了不少自述。
粗略估算了一下,相較於自己穿越之前的事件,多了百分之二十左右。
在剛剛穿越的時候,自己爲了找到正統驅魔師,專門用這論壇搜索過相關的靈異事件,但數量並不多,所以自己想要找一個正統驅魔師才那麼難。
但現在這種事情明顯變多了。
之前吉崎川也聽比嘉琴子說過,政府其實一直在管控此類的事情出現在公衆的目光中。
其主要原因是,這類事情太容易使民衆恐慌、而恐慌會生極端情緒,極端情緒又會營造出極端事件。
而誕生於極端事件的鬼,則是會愈加強大,這便是惡性循環。
簡單來說,當民衆認爲自己的生命在惡鬼面前得不到保證,那便會生成一種極端,你是惡鬼?好,那我也死,變得比你更加兇惡,也爲非作歹。
當然,或許擁有這樣意志的概率並不高,但全球幾十億人之下,即使是這個概率之下,這個數量也是極其龐大的。
並且,依靠這種意志所化的鬼,其實力或許不強,但其必定最惡。
所以這是一個不能開的口子,一旦開了,便會如決堤一般,無法阻擋。
不過這只是個小衆論壇,倒無所謂,吉崎川看了幾個帖子,隨口回覆了一些消息;
例如該怎樣用鹽和鏡子來驅魔之類的——
因爲大多數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可就在刷着刷着的時候,忽然有一個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求助!!大佬們,有沒有認識驅魔師的!!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這纔在網上求助的。”
“事情是這樣的,我女兒從小患有很嚴重的自閉症,幾乎不開口說話,爲了讓她變得正常,我花了很多時間精力,找個各大名醫,都沒有辦法,甚至連原因都查不出來,因爲自閉症嚴重,我女兒初中就被迫退學,現在家中待着,幾乎不出門。”
吉崎川往下翻去,下面評論大多數都是“自閉症是心理障礙,與鬼怪肯定無關”、“你隔這發帖子還不如去精神科看看”之類的話。
在第二十樓的時候,這位發帖的家長終於回了話;
“不,你們誤會了,我並不是想要治療我女兒的自閉症,因爲這個我們已經花了七八年時間,徹底失望了,呵呵,我怎麼會爲了治療她而發帖?呵呵呵呵……”
“我之所以發這個求助帖,是因爲在前些天發生了一件事情,那天晚上下雨,我和我老公因爲有事要出門,在出門的時候……你們知道大半夜的時候、她披着衣服,眼睛發出貓一樣的幽光直勾勾看着你那種感覺麼?我和我老公當時差點被嚇死!這小畜生,不知道究竟在搞什麼!”
“她問我們是不是要出門,一開始我們很高興,因爲那是她在今天內第一次開口說話,而且還是主動找我們。”
看到這裡,吉崎川也不由得微微皺眉,一年不說話,這自閉症未免也太過於嚴重了。
還有,這位母親的語氣不像是一個正常人,難道是精神病發的帖子?
而且,下雨?
如果自己記得不錯的話,在自己陷入夢境那幾天,好像深夜就下了雨?
應該倒也不會這麼巧合,可能是其他地區的。
想到這裡,他繼續往後看去,後面的邏輯又變了,明明前面是仇恨着、後面竟變成了欣喜。
這位母親,語氣就像是在善與惡之間不停轉變一樣。
“我和我老公很激動,以爲她的病要好了,但是在後面,她又說了一句讓我們毛骨悚然的話。”
“大半夜,她說,我們一起拍個照,我們笑着問她爲什麼,她說,我們馬上就要死了。”
“當時我好笑又好奇,她煞有其事的說,我們會被車撞死,後面她又說,我會因爲化妝的原因,跟他爸爸大吵一架,守在家裡不出門,只有爸爸會死,但她覺得要是爸爸一個人死的話,媽媽會孤獨的,所以她勸我也跟着一起去,別化妝。”
“我不知道這孩子究竟是怎麼想的,後面再問她,她也不開口,後面果不其然,我們當天在廁所吵了一架,而我的老公,在當天出了車禍,死了。”
“都怪我女兒,要不是她的詛咒,我老公肯定不會死!養了個白眼狼,狼心狗肺的東西,真想把她掐死!!”
這裡的文字十分狠辣,可下一段話,這位母親的語氣又變成了哀求:
“我女兒肯定是被鬼纏身了,我老公死亡的原因,就是那隻鬼造成的!”
“現在我女兒說她馬上也要死了,神啊,來個驅魔師,救救我的女兒吧!!我願意給你我的一切!”
下面的評論都是感嘆號與省略號,更多的人覺得女人在編故事。
“編故事的邏輯都不通,你一開始的用詞,像是在恨伱女兒,最後的希望是找到驅魔師救你女兒?怎麼這麼矛盾?”
題主沒有回覆這些,在後面,吉崎川又瞥見了她回覆的一條評論;
“那麼,那天吵架之後,你去了麼?”
“去了。”
回覆時間,今天凌晨三點二十一分。
吉崎川看着這評論,雖然下面大多數都在評論自導自演,求關注而已,但他覺得這種好像有邏輯、但細細想下去,感覺各種發言又有些熟悉的樣子。
如果這個母親怪罪於孩子,真打算將其掐死的話,吉崎川也覺得未免有些太過。
並且,按照故事的劇情,孩子預言要是沒有錯的話。
這位母親跟着過去,也應該出車禍了?
難不成對面回帖的是鬼啊?
鬼在發帖求助驅魔師,說自己女兒被鬼纏上了是吧?
這繞口令笑話可太好笑了,呵呵,不過雖然覺得可能只是個段子,但吉崎川還是回覆了一句;
“你好,我恰好認識一位驅魔師,請問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
而對面幾乎瞬間回覆:“救救我女兒!!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只要你能救她,幫幫我!她被惡鬼纏住了啊!”
吉崎川正準備問是什麼地方,可在這時,外邊的敲門聲忽然響起;
他只好暫且將網頁關閉,隨後對着外邊說了一句:“進來。”
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一股黑色的氣息從電腦屏幕溢散出來,在接觸到吉崎川的瞬間便如觸電一般迅速褪去。
他看着前面進來順手將門關上、又有些扭扭捏捏的川上富江,不由得啞然失笑:“怎麼啦,現在咋變成這樣了?”
看着面前朝思夜想的傢伙,川上富江的心跳的很快,這是自夢境醒來後,兩人的第一次獨處。
而此刻知曉之前是面前這傢伙一直保護的自己,她又有很多情感想要述說,但卻又說不出口,抿着嘴,也沒說話,扣着手指,像是小姑娘一樣走到吉崎川辦公桌的前面;
嘴脣微動,但卻違心的說道:“哼,不是你把我叫過來的嘛,我又變成什麼樣子了?”“沒變,那還好。”
“什麼沒變?你難道看不出本小姐的變化麼?虧你還是驅魔師?本小姐現在可是——”
“驅魔師?”
在這時,吉崎川反問道:“那你到現在爲止,都會什麼?跟我說一下。”
對於富江學習驅魔這件事,她資質究竟如何,吉崎川也好奇。
按照這位主的能力,那怕不是一天吊打惡鬼,兩天吊打八百鬼神?
一聽到這句話,富江頓時泄了氣,她支吾了半天,最後也說不出個一二三,最後只能含糊不清的說道:“那個……琴子還沒有教……”
見此,吉崎川笑了笑,看來琴子還沒打算教授富江東西,對於不穩定的因素而言,任何的教導都可能讓其走向偏路,所以估計琴子想等一段時間,再教授富江東西。
與此同時,當看着吉崎川的笑臉,原本打算心平氣和表白的富江,此刻卻覺得這個傢伙怎麼老是這樣,讓自己一點掌控感都沒有。
受不了,一拳把地球打爆!
嗚嗚嗚,難道非要我親自這麼生硬的說出來麼,你但凡順從我一下,我就順勢問了啊!!
富江有些崩潰,自己都從一開始的那種心態,到現在打算直接追求你了,只要你稍微鬆鬆嘴,可這個傢伙就是這樣,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自己。
“富江,在你的心中,鬼是一種什麼樣的東西?”
在這時,吉崎川忽然問了一句話。
聽見這句話,心裡有些崩潰的富江倒也沒多想,立馬說道:“壞的傢伙,要全部消滅!”
看來相較於自己的極端,富江似乎也走向了另一個極端?
倒不是說這種極端不對,因爲即使是以自己目前的經歷,所經歷的鬼也沒有一個好的。
所以富江的結論其實沒有錯,但這裡面的問題在哪裡呢?
富江幾乎可以說從未見過鬼,但卻一口咬定這種話,這在吉崎川的眼中看來是不好的。
任何的事情,都不能武斷,要去了解後纔有資格下定論。
走向這種極端的富江,以她這種特殊的能力,日後肯定會出事,念及於此,吉崎川對她灌輸一些自己的理念。
“是琴子小姐給你這樣說的麼?”
聞言,富江搖了搖頭。
“那即不是前輩的經驗、也不是你自己的調查,爲什麼你會如此認爲呢?”
“驅魔師不應該是與鬼爲敵麼?”
“但你的這些結論,都沒有經過你自己的驗證,事實上,驅魔師也會使用鬼的、例如式神之類的東西。”
“所以這便是問題所在了,富江,做事不要武斷,要思考,去想。”
川上富江似乎有些似懂非懂,實際上,她所真正關心的根本不是這種問題。
她所關心的問題其實只有一個,那就是,吉崎川會不會接受現在與之同行的自己。
但此刻吉崎川不給插話的時間,她無從說起。
只能在吉崎川的問題上,先應下:“我知道了,吉崎川,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什麼問題?”
當吉崎川接上這句話後,川上富江幾乎沒有猶豫,立馬就問道:
“吉崎川,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聞言,吉崎川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臉上的笑容更甚;
這種對抗路巔峰賽,他打了不知道多少次:“老師肯定會喜歡你啊,我怎麼會討厭我的學生呢?”
巧妙的將喜歡轉變爲老師對於學生的喜歡,這個回答,顯然並不符合富江的預設。
她深吸一口氣,傲嬌的她,此刻也豁了出去;
“我說的纔不是那種喜歡!”
“吉崎川,在夢境裡面,你是不是救了我兩次?”
“嗯……”
吉崎川並沒有否認這些。
“好,第一次,你在我的房間裡面,看光了我的身子,第二次,你在夢裡面跟我表白。”
“這些是不是真的?”
聞言,吉崎川有些頭疼了,但他還是應了一聲:“是真的。”
“所以,吉崎川,我告訴你!”
“我,不拒絕你的表白!”
直到最後,或許是羞恥心回來了一點,又或者是之前那一長段話已經將川上富江的勇氣耗盡;
她最後也沒說“我喜歡你”這幾個字,而是用了“不拒絕表白”這種話。
說完之後,即使心臟跳的如擂鼓,她也擡起頭,與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吉崎川對視。
“富江,你知道你的身份麼?”
在這時,吉崎川沉默了片刻後,問道。
“你是學生,我是老師……我們之間有源自於地位上的不公平性,或許你對我有好感,我也不是那麼討厭你,但……這便是桎梏,老師還是希望你能多想想,收回那句話,在這種事上多考慮考慮。”
“之前的老師在這件事上犯了錯,現在不想一錯再錯。”
聞言,見吉崎川拿這一套來拒絕自己,富江抿着嘴,沉默了片刻,隨後深吸一口氣,一長串接連不停地開始轟炸:
“那又如何!喜歡就是喜歡,這是不需要任何道理、也沒有所謂公平的。”
“而且,我喜歡你,和你有什麼關係?”
“你只需要同意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