駒下車的時候,還沒有意識到。
當他擡起頭的時候,看到周圍的景色,臉上出現了一點點的疑惑。
上次去伊豆,更多的是一種點對點的旅程。
中間也是全程在火車裡面,沒有別的什麼需要考慮的東西。
只需要一覺睡醒下車,要麼是跟着秀子走要麼跟着初代走就行了。
但是這次不一樣。
因爲坐車的時間比較久。
那種在近邊活動,只需要朝着一個方向多跑幾下就可以迅速回到自己房間的感覺沒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就好像自己失去了和這個世界的一切聯繫一樣。
在這個時候,他即孤獨又渺小。
這種極度擁有自由的感覺一下子來的很突然。
有點畏懼的同時,還有點期待。
這應該算是自己第一次出遠門了。
雖然對於遠門的定義有點不同。
但是這種需要花費一部分時間才能抵達的車程,應該也算遠的吧。
反正不管怎麼說,比起之前來講,都是要遠的很多。
駒把心情收拾了一下,回頭望了一眼伊藤家酒館的方位之後,踩着木屐朝着前方走去。
聽大島和也說。
之前霓虹經歷過一段時間的信仰動亂。
神佛分離之後,很多佛寺都因爲城建的改造被拆除。
只不過因爲之前的寺院實在是太多,所以即便是拆除,也無法拆除乾淨。
大島老師似乎對寺廟頗有研究。
他說,目前來講,東京城內能夠稱得上的名字的寺院,並不多。
原本以爲駒是研究美術亦或者是佛學之類的,他還想着推薦幾處。
但是在讀完了駒的稿件之後,他這才恍然大悟,駒的一些思維遠在他們之上。
不過還好,他給駒指的地方,寺廟夠多。
事實上。
駒並沒有完全捨棄那些大的寺院。
對於這一次出遠門的他來講,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顯得好奇無比。
但是隻不過是在寺院門口稍微逛了一下,就轉身朝着下一所出發。
老芋頭的那張臉和巷子口破敗無比的淫祠,讓駒好奇,在這種地方,是不是也會有那種破敗的亦或者是藏在巷子裡面的寺廟。
駒一路朝着能夠那種破敗小屋的地方走去。
這裡的情況似乎和老芋頭家又是不太一樣。
那種所謂的藝伎巷,打個比方來講,可以說是城中村。
那麼這裡,應該就是完完全全的農村了。
窮苦人家的小屋就這樣缺幾片瓦片,亦或者是門扉都斜着歪着依靠着門框。
沒有一條好點的路面。
要不是特地選擇的晴天。
如果是雨天出行,那麼在這裡,一定是寸步難行的。
路面上坑坑窪窪的,很多地方都形成了不大不小的坑洞。
坑洞裡面的泥土還是一副吸飽了水分,酥軟無比的樣子。
原本打算是找個人問問。
但是駒在這裡走了很長一會,都沒有看見半個人影。
興許是白天這個時候,去田地裡面忙活了?
不過沿着一條小路一直往上走。
偶爾發現了一道倒地不起的山門。
從山門的建設上來講,多半是一座寺院。
院落當中長滿了青苔。
其他的一切東西都變得破敗無比。
只可惜身邊缺少了像是老芋頭一般的人說說話。
多半是顯得有點興致闌珊。
其實之前從老芋頭身上,駒就能夠感覺到那種時代變換的強烈衝突。
在這裡,這種衝突更加的強烈了。
等到意識過來的時候,駒才發現自己已經來到了半山腰的地方。
從這裡往外看過去,能夠看見一路經過的那個小巷。
周圍還有瀰漫着泥臭味的溝渠。
如果這個時候再往前走幾步的話,能夠看見有一座腐爛的木橋。
藉着一個合適的機會,駒爬上了一輛車子。
晚上回到伊藤酒館的時候,那一刻懸着的心轟然落地。
衆人問他。
今天又去哪裡了。
他們知道駒是出去旅行了。
在告訴了方位之後,伊藤老闆忽然之間說道:“那裡算是真正的貧民窟了。”
“我們這裡,或者說是橘子女孩那裡,算是窮人。
那麼那個地方生活的,多半是……真的連錢都賺不到的……人了。”
伊藤老闆在腦海當中思索了很多形容的詞彙,但是不管怎麼說,還是找不到一個合適,只能用一個很單薄的“人”字來形容。
“事實上那裡的人,基本上,都是很麻木的生活。
比起我們這些人來講,他們無非就是每天都追求於吃飽這件事情。
只需要吃飽了就行了。
而我們呢,至少還有酒喝喝。”
伊藤老闆壓低了聲音說道。
說話的時候,眼神朝着那些酒客們示意。
言外之意就是說,雖然他們很窮,但是至少比起來,還是有錢能夠喝酒的。
他自然不會知道駒是怎麼想的。
無非就是想着多半是駒好奇而已。
說到這個,伊藤老闆忽然之間一拍腦子說道:“好像,最近一件事情很火熱,大家都在討論。
但是我一時間想不起來是什麼了。”
他環視一週,發現大島老師今天沒有來酒館當中。
就連平日裡一直都會來吃飯的秀子也沒有出現。
這個時候,他不由得把期望寄託給來喝酒的客人。
“是橘子女孩,她回來了。”
有人立刻說道。
而後另外一個人跟上。
他好像是住在橘子女孩那條巷子裡面的。
他說道:“她是回來探親的,那家有錢人待她很不錯的,還給了探親的假期,而且聽說平日裡工資不少的。
她也和我們大家說了關於有錢人的事情。
說起來,這件事情,多半大家都沒有聽說過。
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公子喜歡上了他們家的一個女傭人。
然後呢,那個女傭人又好像是挺有……想法的。”
那個喝酒的客人想了想,他並沒有想到用到心機這種詞語來形容。
“然後女傭人也試着去勾引這家有錢人的公子。
好像裡面還有一個人。”
衆人紛紛催促。
是誰。
關於有錢人家裡的爛事他們是最感興趣的了。
畢竟聽起來有一種很開心的感覺。
因爲他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
在衆人無比期待的眼光中。
那個喝酒的客人茫然搖搖頭。
“我……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