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楓谷還教凡人釀製靈酒?”
少年眨着大眼睛,七分好奇三分嚮往地道。
“不是黃楓谷教,而是在下做活的地方教。那是一座被陣法包圍的靈田園子,種滿了修仙者食用的靈谷,據前輩說園子裡頭有比外界充盈多的靈氣,就是我們這些凡人,常年待在裡頭,都能延年益壽。
管理園子的仙長,神龍見首不見尾,聽說他整年整年地在園子中央的小山包上閉關,是築基期的修仙者!”
洛虹挺了挺胸膛,顯得十分自傲地道。
“真厲害啊,我要是能在那樣的地方修煉,就是折壽十年,我也願意啊!”
少年眼裡亮起耀人的神采。
“這麼好,小友怎麼出來了呢?”
蕭老頭聽對方說得這麼有條有理,不禁信了三分,但還是有些擔心對方是偷跑出來的。
“嘿嘿,當然是娶妻從妻嘍。仙長不必擔心,我與夫人的事,園子的卓管事是知道的,這能存儲靈酒的葫蘆,就是他贈予我夫婦二人的成婚禮。”
洛虹帶着些少年人的羞意道。
“哦,原來如此,那這位道友的傷是怎麼回事?”
蕭老頭的問題一出口,洛虹就神色一暗,眉眼低垂下來。
“只是在採集釀製靈酒的靈藥時,被一頭金錢鼠傷到了,中了那畜生的金錢毒,只有在修煉金行功法的同道幫助下,才能排出毒素。”
憐飛花依舊是淡然的語氣。
“金錢毒?難怪道友遮掩了面容。”
蕭老頭倒也知曉金錢毒,瞭解中毒者臉上會長出銅錢般的斑塊。
這倒是省了洛虹一番口舌。
“爺爺,我看這二位不像是壞人,要不就幫上一幫吧?”
少年靈動地眨了下眼,靠在蕭老頭背後道。
“行吧,看在二位同爲散修,生活不易的份上,老夫就破例一回。”
蕭老頭確實感應到女修的氣息虛浮,心想不可能有人會帶着傷去尋仇,加之靈酒的誘惑,便應承下來。
於是,洛虹挪了下位子,與蕭老頭對坐,旁邊則坐着女扮男裝的蕭翠兒。
此女自聽說洛虹是從黃楓谷出來的後,就揪着問各種黃楓谷的問題,洛虹只能挑些能答的回答。
但僅僅這樣,此女也是一副越來越神往的樣子,看來向道之心是真的極爲堅定,怪不得今後會結丹成功。
把酒言歡一陣後,蕭家祖孫的戒備明顯下降了許多,其中有一部分是由於洛虹爐火純青的演技,大部分則是這祖孫二人自認爲自己處於強勢的一方。
臨別時,蕭老頭答應明天就去拜訪幾個凡人大官,去幫他打聽少女將軍的消息。
關上房門,洛虹又給憐飛花餵了顆迷魂丹,便讓她去梳妝檯前孤坐了。
他自己參悟起六合神針的煉製之法,盤算該去哪裡獲得這些材料。
......
此時此刻,錢木蘭正一臉鐵青地看着跪倒在腳下的兩個親兵,怒氣難遏地道:
“丟了?!兩個大活人如何能丟了?!你二人將本將軍不在的這幾日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說來!”
“稟將軍,真不是我二人懈怠軍令。二位少爺自將軍走後,起先還能安生的在營中打熬筋骨,但三日前宮裡的公公奉旨前來勞軍,不知怎麼就看上了二位少爺的勇武,隔日就從宮內請了聖旨,令二位少爺參加殿前比武。”
兩個親兵戰戰兢兢地說着,眼前的女將軍雖從不衝鋒陷陣地殺敵,自詡爲智將,但身爲親兵的他們可是深知其驚人神力的。
就憑他倆的身板,絕對禁不住將軍含怒一拳的。
“殿前比武?本將軍爲何從未聽說此事?”
錢木蘭疑惑地問道。 шшш _Tтkǎ n _C〇
“這是將軍離開後,宮裡傳出的旨意,說着招皇城內的能人異士在殿前比試,勝者能獲封天師之位。”
“然後呢?我的兩個侄子是比武場上失蹤的?”
錢木蘭急問,這兩個少年是他錢家這一輩資質最好的修仙者,一年前被她從錢家接出來,藉助軍中的煞氣修煉鐵鼎金身功,已經有所小成。
可想不到她只是出去十多天,回來人卻沒了,這如何不讓錢木蘭着急上火。
“自然不是,我二人在比武是一直陪同左右,二位少爺雖然神勇,但聽從了將軍走前的叮囑,並未拿出真正的本事,第一輪就故意敗了。
本以爲此事至此便已了結,可我等在歸途中,突然被一股黑風迷了眼,醒來......”
說話的親兵擡頭偷看了少女將軍一眼,吞了口口水道:
“二位少爺就不見了。”
“哼!”
錢木蘭猛地一掌,將其身前的實木桌案拍成了兩半,看了眼如同鵪鶉一般的兩個凡人小兵,略顯煩躁地將其揮退。
“需要幫忙嗎?”
一道溫柔似水的聲音在錢木蘭背後響起,她卻似早知有人在一般,沒有特別的反應。
“七派弟子不是不能參與越國皇城的一切事務嗎?有勞費心,不過此乃我錢家的家事,我自己會處理!”
錢木蘭英氣十足地提槍起身,邁着比大步朝營外走去。
“師姐,錢姑娘這樣會不會出事?”
“哎,你等先行回去,我留在這裡照應幾日。”
“師姐,這樣不太好吧,七派的禁令可不是開玩笑的。”
“不必多言,錢姑娘剛幫過我們,她的事我不能不管。放心,我不會暴露身份的。”
溫柔的話音一落,營帳中就悄無聲息地走出十多道白影,徑直出了軍營,而那些凡人士兵卻似眼瞎一般,全然注意不到他們。
......
次日中午,洛虹從蕭老頭那得到一個好消息。
皇城周邊的少女將軍只有一人,就是剛纔邊境調回來的錢將軍,目前駐守在城東大營。
洛虹大喜道謝,隨即便準備孤身前往城東大營。
“憐姐姐不去嗎?”
走到門口時,仍是一身男裝的蕭翠兒追上來,好奇地問道。
“她身體虛弱,還是留在酒樓修養的好。”
洛虹隨口編道,理由也說得過去。
“也對,可是你一個凡人,怎麼進得去軍營,難道還是用靈酒開道?”
蕭翠兒機靈得很,一下就察覺到了洛虹舉止中的破綻。
怎麼進去?
自然是用土遁術進去啊。
洛虹正要找個理由,就聽蕭翠兒嘿嘿一笑,從背後取出一塊虎頭腰牌。
“看,有了這個牌子,就能暢通無阻地進出軍營了。”
“啊,多謝姑娘,想得真是周全。”
洛虹伸手去接,卻不料蕭翠兒將手一縮,讓他摸了個空。
“你難道是要和我一起去?”
洛虹驚疑地問道。
“嗯!”蕭翠兒笑眯眯地點點頭。
“你爺爺應該不會同意吧?”
按照蕭老頭對孫女的寶貝程度,他是絕對不會讓蕭翠兒冒險去見陌生的修仙者的。
“哎呀,我不會進軍營的,只是想在路上問你幾個問題,快走吧,別耽誤了你娘子的傷勢。”
蕭翠兒心虛地揮揮手,推着洛虹就往門外走。
到了大街上,蕭翠兒爲了維持自己的少年形象,總算沒那麼古靈精怪,倒揹着一隻手,裝作一副斯文公子的模樣。
“洛大哥,你可曾見過真正的築基期修士?他們是什麼樣子的?”
到了稍微僻靜點的地方後,蕭翠兒突然發問道。
“築基期修士我只見過兩人,一個是掌管園子的仙長,另一個是仙長的好友,二人飲酒時我在旁伺候過幾次。
不過我一介凡人,也沒有靈目法術,只是覺得那二位看着與凡人也沒什麼不同,年紀應該和我一般大。”
洛虹實話實說道,修仙者只要不顯露神通,在凡人眼裡確實就如同凡人一樣。
“年紀和你一般大?!竟有這麼年輕的築基期修士,還是兩個!”
蕭翠兒一臉不信,身旁的青年武者頂多也就二十五六的樣子,和他一樣大的築基期修士,那還不得是打孃胎起就開始修煉了!
“呵呵,蕭姑娘似乎很想築基,只是不加入大派應該很難吧。”
洛虹面帶笑意地看着蕭翠兒,還別說,這丫頭只是十四五六的年紀,出落得已經十分水靈了,再過幾年一定是個大美人,也難怪蕭老頭一直讓她女扮男裝。
“誰不想築基,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蕭翠兒似被戳到了痛處,嘴巴一癟,氣呼呼地道。
“在下一介凡人怎會看不起你,只是先前我夫人說像你們這樣居於凡俗的修仙者,都已放棄仙道,只貪戀人世享樂,否則她也不會拖着病軀,在你祖孫倆面前顯露修爲的。
要知道,我們來之前可聽說皇城最近不太平,有許多散修莫名其妙的失蹤了。”
洛虹有些憂心地道,不與蕭翠兒糾纏能不能築基的問題,她的機緣未到,自己還是不要干擾的好。
“就是因爲不太平,爺爺昨日纔會百般推脫,我們這些散修的生存之道,就是要以低調爲本,儘量少去參合麻煩事,才能活得長久。”
蕭翠兒這般說着,似乎才意識到自己今日之舉有多麼不妥,偷眼向四周瞧了瞧。
呵呵,現在倒是知道怕了。
洛虹暗暗好笑,心想哪有那麼容易遇到修仙者,然而神識下意識的一掃後,他卻楞了一瞬。
還真有!
就在他們行進方向百丈遠的正前方,一個煉氣七層的散修正在大鬧一間凡人店鋪。
洛虹不動聲色,與仍然一無所知的蕭翠兒繼續前行,很快聽到了那名散修鬧出的動靜。
這散修穿得就像一個粗獷的江湖客,沒有動用法力神通,所以此時出事的店鋪外,已經裡三層外三層地圍着看熱鬧的凡人百姓了。
不過,洛虹和蕭翠兒都有神識,就算隔着人羣,也能知道里頭髮生了什麼。
這是一間尋常的豆腐鋪子,老闆娘雖有幾分姿色,但也絕算不上國色天香,能讓修仙者不惜大庭廣衆之下強搶的那種。
但那江湖客散修卻以拳腳工夫打倒幾個青壯後,伸出大手朝那老闆娘抓去。
洛虹好奇之下,用神識一掃那婦人,便知曉了緣由,隨即不再關注。
他轉頭看向蕭翠兒,若是這小姑娘要懲惡揚善,那說不定會有一番麻煩,此人這麼囂張,多半是與黑煞教脫不了干係的。
哪知洛虹剛一轉頭,就對上了一雙不放心的眸子。
原來蕭翠兒一開始就擔心身爲武者的洛虹,會看不過去,熱血上涌地強出頭,所以一直盯着他。
“走吧。”
洛虹嘆了口氣,便繼續朝前走,一副不會管的樣子。
畢竟,那人只是想搶個耳環,耳環上的綠石頭是一種名爲鬼火石的靈材,也不知怎麼被人做成了耳環。
蕭翠兒低垂着頭跟上,她雖知自己不應出手,但心裡總覺着憋屈,特別是受害者還是像她一樣的貌美女子時。
二人剛剛走出十幾丈,那江湖客散修就在豆腐店老闆娘幽怨的目光中,一把捏碎她的耳環,託着塊綠石頭哈哈大笑。
“咦~原來是個瘋的!”
“掃興掃興!”
強人沒有強搶民女,那就沒有後頭俠士出手,讓人喜聞樂見的戲碼了,圍觀者紛紛散去。
江湖客散修沒有理會出言不遜的凡人,收好意外之財後,從懷中掏出一隻白毛小鼠,眼中厲色一閃而過。
半個時辰後,洛虹和蕭翠兒出了皇城,四下無人便也無需顧忌,一個提氣施展輕功,一個使用輕身法術,沒一會兒就來到了城東大營外。
“洛大哥,你拿着令牌進去吧,我在外頭等你。你今天必須給我講完,卓前輩禁地大戰的故事。”
蕭翠兒已完全忘了剛纔的不快,興奮地想象着一羣煉氣十二層大高手們拼鬥的樣子。
“哈哈,那可不是故事,仙長跟我們講古的時候言之鑿鑿,肯定是真事!”
洛虹眼珠一瞪,似乎有些惱怒蕭翠兒的不信任。
“真事真事,以一敵十,煉氣敵築基,確實都是真事,洛大哥快去快回。”
蕭翠兒努力憋着笑,揮着細嫩的小手讓洛虹快些走,她要憋不住了。
洛虹轉過身,鬱悶的表情陡然變成了微笑,逗弄這個小丫頭着實是有趣。
憑令牌走進軍營後,洛虹施了個法術,讓領路的凡人士兵帶他去了僻靜之地。
而後,施展土遁術,直朝中心區的營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