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
厄膾深知自己再不破陣而走,此番不僅得不到好處,還會被韓立徹底吸乾,於是當下只能極不甘心地怒喝一聲,便狠狠朝身下的雕像拍去。
“城主請留步。”
韓立冷笑一聲,他纔剛剛嚐到好處,自然不想讓厄膾跑了。
再說,若是厄膾沒了泣血大陣的轄制,就得洛師兄親自出手,才能穩住局面,而眼下還時機未到。
手上快速掐動法訣,韓立朝着厄膾一點,他身下的雕像就泛出了大片的血光,一朵七瓣血蓮瞬間凝聚而成,仿若異獸巨口一般,朝着厄膾狠狠一合!
厄膾見狀沒有理會,催動玄功,便令右臂之上亮起一片光點,一拳就砸在了雕像頭頂。
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厄膾拳頭砸在血蓮之上,令那雕像猛然一震,卻並未出現崩碎的痕跡。
刺目的白光星光與耀眼的血光同時爆開,狂暴氣浪隨即衝擊而出,撞在血色光幕的內壁之上,使得整座大陣都巨顫不已。
“好可怕的力量!”
韓立當下也不得不踏空而起,免得自己被這股力量所波及。
同時,他也在快速掐動法訣,好讓大陣儘快平穩下來。
一拳轟散血蓮之後,厄膾將右掌按在了雕像頭頂之上,而後掌心處星力一吐,雕像的兩隻翅膀便爆射出兩道白色光柱。
光柱左右一分,竟將在血色光幕上撐開了一個尺許直徑的空洞。
這空洞看着極爲不穩,纔剛被撐開就在那收縮不定。
但以厄膾的速度來說,這空洞只要能存在一瞬間,便可讓他逃離泣血大陣!
然而,就在這即將能逃脫之際,厄膾卻沒有馬上行動,而是雙手一甩,拋出兩條白色骨鏈,瞬間就射入了距離他最近的,包裹着鑄炎和晨陽的血繭之中。
二人無法閃動,肩胛當即就被刺穿,隨即一股巨力傳來,他們竟直接被厄膾拉出了血繭,朝着頭頂的空洞飛去!
“沒了我們三人的過濾,我看你還能不能撐得住!”
厄膾一臉怒意地看着韓立道。
原來,他之所以不急着出陣,就是不想憑白給韓立做嫁衣。
粘稠血光至少需要四人過濾,才能變得純淨,可以讓人相對安全地煉化。
而只要少了一人,血光之中存在的雜質就會令血光的力量相當狂暴。
此時煉化,不僅危險極大,還會留下後患。
而厄膾直接帶走兩人,以韓立的肉身不可能支撐得住,大陣也無法停止運轉,所以等待韓立的,就只有爆體而亡這一個結果!
韓立聞言沒有說話,只是全神貫注地盯着那道帶着黑點的粘稠血光,穿過兩個無人的血繭直奔自己而來。
“洛師兄,這道血光太過狂暴,我肯定支撐不住!”
“放心,那些黑點並非尋常雜質,爲兄剛好能夠清理。
而且,即便出了差錯,你也可以將這股力量,引入你那個小瓶之中。”
洛虹極爲清楚,粘稠血光中的黑點正是魔神之力。
這股怪異的力量一直在侵蝕血光,血光也在本能地抗拒,所以纔會使其看着極爲狂暴。
泣血大陣需要通過人體過濾的方式,才能驅除掉這些黑點,但對於洛虹來說,卻不需要這麼麻煩。
只見,在那粘稠血光鑽入韓立體內的瞬間,他身上的衣物微微閃過一道白光,卻在他本身玄竅散發的白色星光之下,一點也不顯眼。
血光入體,韓立身上的玄竅數量再度暴增,而且他也沒有表現出絲毫痛苦之色,肉身除了和先前一樣透出血光外,並無其餘異常。
“怎麼可能?那道血光連我都不敢隨意吞噬,你怎會半點不同的反應都沒有!”
厄膾原本都準備好看韓立爆體而亡的好戲了,結果事情的走向卻是完全和他預想的相反,由不得他不萬分詫異!
“我還不信了!”
厄膾明顯有些急了,當下再度甩動骨鞭,要將符堅和秦源也給甩出陣去。
可就在骨鞭剛剛刺入二人身體之時,一股巨大的心悸之感突然襲上了衆人心頭。
頓時,所有人都朝頭頂望去,卻見那先前被轟碎的屋頂處,已經看不到半片黃雲,有的只是一片燦爛無比的銀色雷海。
下一刻,只聽“滋啦”一聲,那雷海就如瀑布一般傾瀉而下,直朝衆人所在的祭壇澆灌了過來!
落至半途,電漿瀑布便凝成了一道粗壯無比的銀色雷電,竟是不偏不倚,直朝着厄膾劈去!
感應到其恐怖的威勢,厄膾臉色驟變,毫不猶豫的就將符堅和秦源拽出血繭,並朝銀色雷電拋去。
“噗”“噗”兩聲輕響後,這二人竟然連片刻都抵擋不住,慘叫都未發出一聲,就在銀色雷電中化爲了飛灰。
隨即這道巨大的銀色雷電落在祭壇之上,當即令先前無論怎麼破壞都完好無損的祭壇,出現了無數裂紋。
大片的銀色電光炸裂而開,韓立剛要施展手段抵擋,卻見其又好似時光倒流一般,重新匯聚成了銀色雷電。
銀雷雖是重聚,氣息卻無半分衰減,而且再次朝着厄膾劈了過去。
“好小子,竟然從千餘年前便算計我了!”
厄膾見狀哪裡還不知道自己身上被動了手腳,當下目光一轉,直接盯上了晨陽。
儘管晨陽此刻已經重傷,滿臉的痛苦之色,但還是牢牢抓着一塊巴掌大小的黑色圓鏡,口中不斷念誦着咒訣!
厄膾當即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塊同樣大小,顏色卻是白色的圓鏡,將其狠狠拋向晨陽。
然而,那銀色雷電卻並未追着白色圓鏡而去,依舊襲向厄膾。
原來,這對圓鏡名爲“陰陽引雷鏡”,只要佩戴的時間足夠久,便會沾染上主人的氣息。
如此一來,哪怕厄膾將此鏡丟了,也解決不了當下的危局!
“該死!”
厄膾身形一閃,瞬間竄出了泣血大陣,在祭壇周圍瘋狂閃躲起來,試圖甩脫銀色雷電。
可即便他的速度快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那銀色雷電卻始終是緊追不捨,沒有半點放過厄膾的意思。
很快,厄膾眼中便閃過了一抹果決之色,只見他的身形猛然一止,身上白光耀眼奪目,將全身一千餘處玄竅全都催動起來。
當即,一股如同熾烈白焰的星光就籠罩住了他的肉身。
“死了,就給我安生一點!”
隨着厄膾一聲暴喝,他擡起一拳就朝着那直衝而來的銀色雷電,猛砸了過去!
“咚”的一聲驚天巨響,銀色電光瞬間炸開,形成一顆銀色電球,將厄膾整個人都包裹了進去。
“韓師弟!”
洛虹見狀立刻提醒了韓立一聲。
因爲早就商量好了,韓立立刻便做出一副被衝擊波掀飛出去的樣子,口中猛地吐出一口鮮血的同時,一道手指粗細的純淨血光也飛射了出來。
數息後,巨大的銀色電球潰散開來,露出了其中厄膾的身影。
他仍然保持站立的姿態,渾身上下滿是焦黑之色,那條與銀色雷電正面接觸的右臂,更是已經徹底化爲了飛灰,斷口處還在不停飄落黑色的餘燼。
“呼!”
突然,厄膾噴出了一口炙熱的氣體,身軀一顫,體表的焦黑之物便紛紛剝落,露出了宛如新生的皮膚。
“截住那道血光!”
這時晨陽猛地高喊道。
軒轅行聞言一愣,但很快就扭頭看向一邊,只見那道從韓立口中噴出的純淨血光在一番胡亂飛舞之後,正直朝自己而來。
在場的衆人都見過韓立煉化血光後得到的好處,軒轅行自然也不例外,眼中貪意一閃,便伸手朝那血光抓去。
“是我的了!”
血光的速度極快,轉眼與軒轅行手掌就只剩了毫釐之距。
可就在這時,一股令軒轅行整個胸腔都塌陷下去的巨力猛地傳來,直接將他轟飛出了祭壇,朝着邊緣的深淵落去。
厄膾一臉冷漠地站在軒轅行原先的位置,隨手一伸,就截住了那道即將逃離的純淨血光。
血光遇體便入,立刻將讓厄膾的肉身透射出一層晶瑩的血色熒光。
頓時,厄膾的氣息便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起來,連帶他那條斷掉的右臂也飛速長出了新的血肉和骨骼。
“城主!”
邵鷹三人此刻飛奔而來,滿臉擔憂地看着厄膾。
“無妨,這道血光至少恢復了我半數的傷勢。”
厄膾揮手攔住了要上前來扶他的朱子元,而後擡頭看向屋頂的那個大洞,沉聲道:
“沙心,你處心積慮地設下如此一個必殺陷阱,難道是以爲僅憑自己,就能得到聖骸?!”
在他說話之時,七道人影同時從那洞口落下,來到了祭壇之上。
其中爲首的那個白裙拖曳,身姿曼妙,正是傀城城主——沙心!
露面之後,沙心沒有第一時間理會厄膾,而是皺眉看向趴在地上的晨陽,冷聲道:
“怎麼出了這麼多變故?你到底有沒有按照我的交代做事?”
晨陽聞言頓時心中一苦,爲了設下這個陷阱,他絕對做到了不惜自身。
可問題是,他如何能料到韓立竟能從厄膾手中,搶過泣血大陣的控制權。
“沙心大人,你看我這情況,像是有所怠慢的樣子嗎?”
“呵呵,人算不如天算。
沙心,此番顯然是我更被上天眷顧,我看你也別再守着過去了。
將那人忘掉,並與我合作,我們還能像以前那樣其樂融融。”
厄膾此時雖然表面輕鬆,但內心其實並不平靜,大有一種劫後餘生之感。
畢竟,若是沒有韓立攪局,讓他提前掙脫了泣血大陣,他不但不會有躲避的機會,更是無法用全部的力量抵擋那銀色雷電。
這禁制神雷乃是魔君當年親自所布,對他們這些手下格外有效。
若非厄膾這些年一直在抹除自己身上過去的痕跡,這一雷他絕對接不下來!
除此之外,那道純淨血光也來得非常及時,否則以他剛纔的傷勢,面對沙心只有逃跑的份。
“廢話少說,我此番進入大墟,聖骸只是次要,主要的目的就是將你這個叛徒清理掉!
你今日雖有些運道,但身上的傷勢依舊不輕,受死吧!”
沙心完全沒有與厄膾甩嘴皮子的想法,畢竟對方很明顯正在煉化那道純淨血光。
多耽擱一息,厄膾就能多恢復一些傷勢!
隨着沙心眼中殺意燃起,她擡手一揮,一枚拳頭大小的金色圓球便從其袖中飛出。
“咔咔”一響之下,圓球之上浮現出一道道裂紋,大片金光從中射出。
緊接着,圓球飛快變形,轉眼間就化爲了一頭金色巨禽形狀的傀儡!
其有十丈有餘,形似生有兩頭的金色雄鷹,寬大的雙翼鋪展開,也有十幾丈,上面鋪展着一枚枚金色羽翼,每一枚羽翼上面都繡着精美的花紋,閃動着陣陣星光。
衆人一見,只覺這頭金色巨禽傀儡極爲優雅高貴,但同時也隱隱感受到了一股兇險之意。
“金翼梟!”
厄膾明顯認得這傀儡,此刻竟是豁然變色,話音未落,身形就已飛撲而出,目標直指沙心本尊!
厄膾的速度快的驚人,一個閃動就已來到沙心近前,並且手中星光一閃,竟是十分突兀地說出了一柄白色長劍。
劍光綻放,當即削向了沙心的脖頸。
好在下一刻,金光閃過,一隻金色翅膀的憑空出現在了劍光和沙心之間。
“鐺”的一聲巨響後,金色翅膀輕易就接下了這一劍。
隨即,厄膾頭頂也是金光一閃,另一隻金色翅膀也好似憑空出現,當即就如同閘刀一般斬下!
厄膾瞳孔一縮,一邊扭轉身形躲避,一邊另一隻手虛空一抓,竟是取出了另一柄白色長劍,猛地朝斬來的金色翅膀迎去。
又是“鐺”的一聲,白色長劍沒有傷到金色翅膀半點,但厄膾自己卻順勢朝後退去。
金翼梟此時卻得勢不饒人,當即追擊上去,兩隻翅膀瘋狂揮舞,將厄膾籠罩在了一片金光之中。
厄膾也是飛快抵擋,一時間“鐺鐺鐺”的巨響在大殿中響徹個不停!
但只是片刻,厄膾的氣息就出現了一絲波動。
顯然,劇烈的打鬥牽動了他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