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妖靈海後,已經有一艘船等在了這裡。
鳩摩岡大師正持劍,在海水中穿梭,擊殺任何一個學城巡邏艦隊的漏網之魚。
聞道子帶着無缺,躍上了船隻,立刻朝着東邊航行而去。
船上徐恩爭,門傑夫,伏抱石,莫重等人全部都在。
“無缺,你終於出來了。”伏抱石聲音顫抖,充滿了後怕。
有一句話他沒有說,如果無缺再不出來的話,這艘船直接就要衝進去找他了。
當然,聞道子山長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感受到了極光牆裡面的能量波動之後,直接衝了進去。
這個舉動,某種意義上也是在找死。
因爲任何人進入了黑暗領域,基本上就必死無疑了。
“山長,距離學城大考,還有多久?”無缺問道。
“兩天零四個時辰。”聞道子道:“我們絲毫不能停留,要立刻出發了。”
無缺道:“我……我看到你你好像一招,就滅掉了整艘學城巡邏艦。”
聞道子道:“對,後果很嚴重。但是……不要緊,他們會先懷疑西方教廷,然後懷疑東夷帝國,接着是黑暗學宮的信仰者,很難先懷疑到我們頭上。”
說這話的時候,聞道子聲音是顫抖的。
他是學城委員會的成員,但親手殺掉了上百名學城武士,完全無異於謀反了。
但是……他別無選擇。
鳩摩岡找到了一具學城巡邏隊的屍體,直接一劍斬斷,扔到海底。
確定這片海域,不可能有任何學城巡邏艦隊的倖存者了,他才登上船。
無缺回想起當日的情景,依舊無比震撼。
在十萬火急的時候,聞道子掏出手杖插入海水,然後口中默唸上古玄語,引發方圓幾裡的驚濤駭浪,直接將學城巡邏艦給拍碎了。
那艘學城巡邏艦,足足六七百噸的排水量,在這個世界絕對是大型戰艦了。
這能力,真是逆天了。
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他不由得響起了當時鳩摩岡的話,聞道子非常強大,只不過絕大部分時候,很難看到。
“山長,您當時施展的是什麼能力?如此……驚人?”無缺問道。
聞道子道:“我是天衍師。”
鳩摩岡道:“天衍師,處於這個文明的金字塔尖,可以利用天地之力。”
無缺道:“那可以一人滅一軍隊嗎?”
聞道子道:“怎麼可能?天衍師只能利用已有的力量,將它凝聚,無法憑空生出力量。就比如那一天,海上本來就要颳大風,起大浪。我將這股力量凝聚,提前爆發。”
鳩摩岡道:“而且,天衍師是學城的不傳之秘,只有學城委員會成員,纔可以學習天衍術。而且任何天衍師都不得參與世俗戰爭,不得幫助任何一個國家。某種程度上,天衍師一輩子都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能力,每一次施展都要學城委員會通過。一旦被發現私自施展天衍術,立刻會被逐出學城委員會,甚至會被處死。”
無缺不由得望向了聞道子。
眼前這個老人爲了自己,已經兩次冒着生命的危險了。
門傑夫道:“如果山長被逐出學城委員會,那他的天衍術也會被收回。”
無缺驚詫:“這怎麼收回?”
門傑夫道:“在額頭中間挖掉一個孔。”
明白了,就是挖掉松果體。
果然不管是三眼天師,還是天衍師,關鍵部位都是在松果體。
聞道子揮揮手道:“不要說這些,莫要給無缺增添壓力。”
鳩摩岡道:“無缺,你在裡面成功了嗎?”
無缺道:“算成功了一大半。”
剛纔發生的一切,太突然了。
無缺沒能吞噬妖靈,但是卻吞噬到了更加純粹的妖靈珠。
那是幾十個學城武士凝聚的力量,被林絲絲加工成妖靈珠,本來打算獻給妖靈海之主,結果卻被無缺的吸星術吞噬了一部分。
但……這一部分有多少?能夠給無缺帶來多少力量和內氣?
鳩摩岡伸出手指,在無缺的筋脈上輕輕一點,頓時一股真氣鑽入他的體內。
足足好一會兒後,鳩摩岡緩緩道:“八品。”
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學城大考武道科,僅僅八品武道水準好像不太夠的,至少需要七品武士纔可通過武道科考試。
足足好一會兒,聞道子笑道:“無缺,不要緊。我們都已經竭盡全力了,所謂盡人事,聽天命。”
此時,鳩摩岡忽然道:“這具棺材裡面是什麼?”
無缺記起來了,本來他和聞道子都要困在妖靈海里面,甚至全部死在裡面。
因爲,妖靈海之主的觸手已經出現了,那是他的領域,無比之強大。
儘管無缺連她的全貌都沒有看過。
結果一個身材高大的骷髏女子揹着一具棺材出現了,她帶着十幾名骷髏女,犧牲了自己,幫無缺撕開了極光之牆,讓無缺和聞道子逃了出來。
這棺材裡面,就是這個高大骷髏女子的父親。
這又是一個傷心的故事。
一個父親,走遍天下尋找女兒的下落,結果打聽到女兒消失在妖靈海父親,結果冒死衝了進去,死在了裡面。
女兒爲了讓她父親落葉歸根,犧牲了自己,魂飛魄散。
無缺打開這具棺材,裡面躺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一臉滄桑,卻又威武不凡。
整個屍體彷彿冰封了一般,沒有腐壞。
“李繼遷!”鳩摩岡道:“竟然是他?!”
這就是李繼遷?!
消失在妖靈海最著名的一個人物。
曾經天水武道院的箭道大師。
某種程度上,他也算是自己人。當時聞道子被趕下臺,羋道元成爲天水書院的新山長之後,李繼遷雖然沒有跟隨聞道子,但也辭去了箭道大師的職位,走遍天下,尋找女兒。
他……果然也死在了妖靈海里面。
哪怕他是箭道大師。
而就在此時!
前面極光牆上忽然浮現出了一張巨大的面孔。
好惡心,好恐怖,好美麗的一張臉。
說美麗,是因爲這張臉的五官絕美。
說噁心恐怖,是因爲組成這張臉的像素,是無數蠕動的屍體怨靈。
她,就是妖靈海之主。
“你聽着小白臉,我不管你是誰,但林絲絲已經落入我的手中,如果你不想她墜入地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你就再一次進來妖靈海找我。”
“我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人類,活着走出我的領域。”
“嗷……”
說罷,極光牆上這張巨大的面孔開始扭曲,變成了一具恐怖的骷髏形狀。
發出了恐怖的嘶吼。
然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無缺望着極光牆,靜靜無聲。
黑暗領域和外面的世界,果然涇渭分明,哪怕強如妖靈海之主,也無法穿過這個極光牆。
聞道子道:“走吧,全速前進,前往瀛州城,參加學城大考!”
頓時,風帆全滿,全速航行。
無缺道:“諸位老師,我進入艙房,爲李繼遷大師入殮,然後將他屍體化灰。”
聞道子點頭道:“好!”
無缺擡着李繼遷大師的屍體進入艙房之內,關上艙門。
一絲不苟爲他入殮,作畫。
頓時,一道光芒從李繼遷的屍體飄出,鑽入了無缺的體內。
提取能力:一品箭術。
可惜,文舉考試一般是不靠箭術的。
………………
幾個時辰後!
船隻靠岸鎮海城碼頭。
在前往瀛州城參加學城大考之前,他先回一趟鎮海侯爵府。
等他到家的時候,卻見到所有的人都在等他。
申公敖,穆紅玉,天南行省總督傅劍之,無缺的妻子卮梵,天水書院副山長李金水。
還有一箇中年男人,坐在最尊貴的位置上,鷹鉤鼻,面孔瘦削。
此人叫羋勾,羋君的親弟弟。
羋氏算是申公氏的主君,所以這羋勾也算是申公敖的半個主君,坐在了最尊貴的位置上。
見到無缺進來,申公敖目光幾乎要噴火一般,整個人也彷彿要噴發的火山。
他拼命壓制住了內心的憤怒,一字一句問道:“無缺,這契約是你籤的嗎?”
無缺看了一眼,就是他和傅鐵衣學城大考的那個契約。
如果在學城大考他輸給傅鐵衣,申公家族就要捐出三十艘大型戰船。
無缺點頭道:“對,是我籤的。”
申公敖痛苦地閉上眼睛,用力地呼吸着。
他本以爲這個兒子已經成熟了,沒有想到僅僅只是一個假象而已,他還是那麼幼稚,那麼荒唐。
申公敖怒道:“你知道三十艘戰艦意味着什麼嗎?你知道現在我們在海面上遇到多大的壓力嗎?你知道女海盜玉羅剎在瘋狂襲擊我們的航線嗎?”
“我知道。”無缺道。
申公敖沙啞道:“無缺,你可知道一旦失去了這三十艘戰艦,我們海上的航線就保不住,每年的金銀收入就會減少3成左右,你能想象我們家一年少三成的財政收入,是何等後果嗎?”
無缺道:“我知道。”
申公敖道:“我們就養不起這麼多軍隊,我們就會變得虛弱,我們的敵人就會撲上來咬我們的脖頸,給我們致命一擊。”
此時,傅劍之笑道:“申公兄,這個契約也可以不當真的,就當是無缺和小兒傅鐵衣開了一個玩笑。”
申公敖道:“劍之兄,如果不當真。你,羋勾大人,李金水大人也就不會來我家了。無非就是要施加壓力,逼迫我承認這個契約。”
這話一出,全場所有人色變,沒有想到申公敖就這麼赤裸裸說出來。
申公敖朗聲道:“我當然可以不當真,我現在就可以將這張契約撕掉,誰能擋我?”
這一聲斷喝,幾乎穿雲裂壁,震得所有人耳朵轟鳴。
是啊。
申公敖霸氣無雙,手中掌握幾萬私軍。
如果他硬是要撕毀這個契約,誰能奈何?
“但是……”申公敖目光望向了無缺,聲音變得柔和起來,緩緩道:“無缺我兒,你從小就孤僻,行事荒唐。而我管教也粗暴簡單,非打即罵,使得你這種性格愈演愈烈,還被一個女子玩弄於鼓掌之中,成爲天下笑柄。”
這話一出,傅劍之臉色也有些掛不住了。
“這一切有很大是我的責任,是我這個父親沒有盡責,沒有把你教好。”申公敖沙啞道:“那今天爲父,就用現實來教教我兒。”
“無缺我兒,你首先要知道,我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代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要負責任的。”
“如果能夠讓你學會責任二字,那我們就算損失三十艘大型戰船,就算我們每年收入少三成,爲父認爲也值了。”
“小孩子闖禍,大人就要幫忙擺平,要作爲孩子最堅強的後盾。”
“今日之事,也讓你知道,你是我申公敖的兒子,你隨便籤下的一個名字,就值三十艘戰船,值上百萬白銀。”
“如果能夠讓你懂事,能夠讓你去掉心中芥蒂,能夠讓你和父母,和兩位兄長團結一心,那付出這三十艘戰船,爲父覺得還賺了。船沒有了可以再造,金銀沒有了可以再賺。一家人的心若是沒了,這個家也就完了。”
“羋勾大人,李金水大人,傅劍之大人,這份契約我申公敖認了!”
“無缺你好好去考,不管什麼成績都無所謂,爲父認了!”
說罷,申公敖在這份契約的後面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真正的一字千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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