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鐵大門聳立在眼前。
若是從藏經閣內出門,依然是要以榜上靈力,覆蓋在掌印上開啓。殷鋒再次運用觀想法,調動“封神榜”打開黑鐵大門。
噔,噔,快速走出門外地道,殷鋒回到那間獨立僻靜的禪房裡。
房內,駱吒恭敬地守在地道外,一見到殷鋒,立即說道:“方丈,兩位首座師伯,被紅蓮師祖帶走了。寺內有數位師兄不服,在鼓動其他師兄們討說法。”
殷鋒眉頭一皺。
駱吒是受他安排,守護在此地。
若無要事,駱吒是不會扯動警鈴機關的。看來,那些僧衆鬧得很兇,讓駱吒不得不通知殷鋒出來。
“走,去看看。”殷鋒點點頭。
駱吒在前帶路,兩人很快就來到雲廳外。
雲廳臺階下,果然聚集了十幾個僧人,都是戒律堂和傳經堂的弟子。這些僧人臉色不善,交頭接耳的喧譁着。
旁邊不遠,另站着幾個僧衆,猶豫不決的觀望。
“怎麼回事?”殷鋒站在臺階上,掃視衆僧。
他已經是完全開榜,並且植入聖燼成爲1榜修行者,再加上住持方丈的身份,此刻言行舉止,立即就自帶凜然生威的氣勢。
此話一出,雲廳周圍盡皆迴響,瞬間就將所有雜音壓制。
駱吒則是緊緊護在殷鋒身後,臉帶凶煞,冷視全場。他年紀雖輕,但自幼被當作護法僧培養,慧景老和尚精心栽培,養成武力不凡。再匹配上虎豹般的體格,就更顯得彪悍兇惡。
雲廳臺階下,那些喧譁的僧衆,頓時就是鴉雀無聲。
這些僧人們,本來是受到離去首座的蠱惑,準備給住持方丈一個難堪,鬧一場爭奪權利。但此刻衆人面對殷鋒,竟是生出一股懼意,無人膽敢出聲。
若是之前,有兩位首座帶領,再加上玄奘心善可欺,這些僧衆們還沒將住持方丈放在眼裡。但在此時此刻,衆僧再才發覺,住持方丈竟是如此威嚴,令人不敢逼視。
過了半晌,再纔有個刺頭,憋得滿臉通紅,仰起頭大聲道:“方丈,我戒律堂首座,無緣無故被撤走,是何道理?”
“是啊,寒山寺年久失修,本地盜匪衆多,沒了戒律首座帶領,咱們的處境堪憂啊......”
另有幾個僧人,雖然不敢大聲,但仍是隨聲附和。
殷鋒冷眼瞧着這幾個僧人,暗暗搖頭。
一羣慫包......還想鬧事......且不說他已是修行者,足以壓制這羣凡人,即使是他身後的駱吒,也可以一個打十個。
殷鋒心中忽然一動。
他並沒有迴應,而是屈曲尾指、無名指、中指,以大姆指微觸中指指節,最後食指輕曲角度,在心胸前微微一點。
這是一種佛門手勢,稱爲外在觀想。
世間修行者,在低榜級時,必須藉助一些手勢、手印、咒語、靈物等方式,來調動自身的神奇力量。按照殷鋒的理解,這相當於一個儀式,給自身機能一個暗示。
隨着殷鋒的手勢而動,“天眼識”瞳術,立即啓動!
此刻,在他心靈深處的“封神榜”上,那一抹火焰印痕上,微微閃亮,代表着神國賜與的靈力被調用。
而在殷鋒的雙瞳中,各自虛化出極細微的七彩霧焰。
天眼識,可辯陰陽、窺虛妄、探究妖魔詭怪蹤跡。如果用在其他類人種族身上,可窺測人身“七情六慾”的反應,以此推測真實情緒。
隨着瞳術開啓,殷鋒再看向臺階下的僧衆,大不相同!
那個最先出聲的刺頭僧人,他的身體內腎經脈、膀胱經脈等部份,顯現出模糊紅光。這代表着七情中的“懼”。
而他的嘴角經脈隱有紅光,代表六慾中的“表達欲”。眼角經脈也有紅光,代表六慾中的“表現欲”。
殷鋒已經接受了淨宗先賢的聖燼,對於這些修行常識,早已爐火純青。他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僧人,內心恐懼,但卻是強行爭取表現。一個詞可以概括:“色厲內荏”。
再看向那幾個隨聲附和的,同樣如此,甚至七情“懼”意更深。比起那個刺頭,更像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
殷鋒又再掃視其他的僧衆。
發現大多都是七情“懼”意表現,以及七情“憂”意表現。看來除了出聲的幾個刺頭,其他僧人並不怎麼願意鬧事。
得到滿意的回饋後,殷鋒暗暗點頭。
他指了指強出頭的幾個僧人,淡淡道:“你們幾個,可以打包行李,找駱吒領取身份僧牒,立即滾蛋!”
這話說得有些粗魯,但落在這幾個僧人耳中,頓時如遭雷劈。瞬間,幾個僧人臉色劇變,不可置信地瞧着殷鋒。
近幾代寒山寺住持,可從未有過驅趕寺僧的事情發生。即使是在慧景老和尚住持期間,寺內困窘,也從未驅趕寺僧。這在佛門是一種羞辱,即使流落到其他寺院,也難以被收留。
除非是背井離鄉,或者是還俗。
但是還俗,就會有官府徭役,哪有寺院待着舒服。
這幾個出頭的僧人,立即臉色慘白。
餘下那些僧人們,此刻也都是噤若寒蟬,無人膽敢出聲。甚至大部份僧人,都是悄悄退後一步,以表示置身事外。
“駱吒!”殷鋒低喝一聲。
駱吒大步而出,躬身沉聲道:“在!”
“即刻發放他們的僧牒,督促他們離寺。若有延誤,按本寺戒律嚴懲!”
“遵方丈法旨!”
駱吒凶神惡煞一樣,來到那幾個僧人面前,沉聲道:“隨我來!準備離寺!”
那幾個僧人聽到這話,再看着眼前的駱吒,知道反抗是自取其辱,頓時都是如同鬥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跟着駱吒離開。
雲廳下,又是一片鴉雀無聲。
殷鋒瞧着餘下所有僧衆的情緒,片刻後說道:
“從今日起,三堂首座,我一人獨領。你們若想繼續留下,維持寺務,生活安寧,就規規矩矩地做好本份。若不想留下,找駱吒領取僧牒悄悄離開,絕不強求。”
餘下的僧衆們,頓時皆是異口同聲:“弟子們謹遵方丈法旨,不敢有違,願與寒山寺共進退......”
殷鋒微微點頭,擺擺手:“都散了吧,一切照舊。”
這些僧人們,再才心情複雜地紛紛離去。
每人心中都是同樣念頭:住持方丈怎麼就變狠了呢?
............
一場小風波,很快消彌於無形。
雲廳,方丈靜室內。
駱吒有些拘束地坐在蒲團上,心中各種念頭紛沓而來。他此刻面對着殷鋒,竟彷彿有些微微陌生感,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但是做爲護法僧僮,他從小就被強灌了根生蒂固的理念,住持方丈的意願,不可違逆。哪怕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殷鋒則是平靜的坐在駱吒對面,一會打量着駱吒,一會默默無語地沉思。這種狀態,更是令駱吒摸不着頭腦,又不敢多問。
其實,殷鋒是在推斷一個大膽的想法。
在他經歷了開榜,然後進入神秘“神國”的離奇事件之後,他就隱隱有個猜測。但這個猜測太過驚人,一直深藏內心不敢表露。
如今他已掌握了寒山寺,但即將面對妖魔詭怪,即將處置非凡靈異事件,單靠自已,肯定是不行。
必須要有信得過的忠心幫手,而且是達成開榜的幫手。眼前的駱吒,毫無疑問,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
“駱吒,知不知道什麼是封神榜?”
殷鋒沉思之後,緩緩問道。
“知道,開榜可成修行者。”駱吒老實地回道。
“那你想不想開榜?”殷鋒微笑着問。
“想......”駱吒幾乎是脫口而出,但隨即黯然低頭,喃喃道,“只是我沒那個福份,一直禱祝神國,都毫無音訊,未能得到神國神諭......”
“如果我能助你開榜呢?”殷鋒突然說道。
“什麼?”
駱吒不可置信地盯着殷鋒,但仍是猶疑地動了動僵硬的身體,艱澀的說道:“方丈,哪有此事?怎麼可能呢?”
世間修行者開榜,皆是被神國選中,賜下神諭,從未聽說外力可以影響。駱吒雖然與殷鋒相依爲命,但也覺得這番話太過驚人。
“你信不信我?”殷鋒淡淡道。
“信!”駱吒斬釘截鐵說道。
“好,我有一套秘術,是紅蓮師伯親傳,只需你配合我,就能助你開榜。但是,並非必中,你想不想試試?”
殷鋒扯個謊言,循循誘導地說着,又加一句:“不會影響你的根基,你大可放心。我覺得可行,但需要你同意。”
駱吒的臉色沒有一絲變化,只是瞧着殷鋒,說道:“方丈一言,我縱使粉身碎骨,亦是在所不惜。方丈,我該怎麼做?”
殷鋒一陣汗顏,心中把那個大膽想法,再次思索一番,覺得真的可以試試,立即說道:“你平靜躺下,繼續保持禱祝神國。我以秘術,先推斷一次,再行決定。”
駱吒點頭,頓時就動身,平躺在蒲團上。
殷鋒盤膝而坐,斬卻所有雜念,運行觀想法。然後,瞬間就進入“脫殼”神遊,來到心靈深處。
“封神榜”就在他眼前,璀璨生輝。
殷鋒發出一個意念。
果然,“封神榜”立即雲蒸霧涌,開始縮小,彷彿虛影一樣閃現到他腳下。然後託舉着他,一路向上升騰。
不過片刻,殷鋒就再次進入神國殿堂。
依然是之前的那種感覺,他自身就彷彿“神像”,周身上下雲霧繚繞、萬千光芒輝映,身下“封神榜”彷彿坐墊。
惟獨有一根光絲,脫離了大漩渦,飛躍而來,單獨的垂落在殷鋒的旁邊,彷彿亙古未動,靜靜的飄浮着。
殷鋒沒有理會這根獨立光絲,而是睜大眼,凝視着東域浮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光絲,似乎是找尋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