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哭,簡直是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殷鋒也不知是觸動了它的什麼悽慘之事,不由得手足無措,連聲安慰道:“吃飽再說,吃飽再說......”
草鞋再纔是抽泣不已,但仍是開始大口大嚼。不過片刻,就將眼前的食物一掃而空,打了個飽嗝。
殷鋒瞧着它的模樣,小心翼翼問道:“你吃飽了?”
“嗯,你小子是個好人!”草鞋擬人化的面孔,繼續打幾個飽嗝,再才歪了歪嘴,嘆了口氣。
“你是怎麼跟過來的?”殷鋒又再小心問道。
草鞋鼓着草根扭曲的大口,說道:“你身上不是有盜光樞鈕麼?當年它與我本是一體,後來被剝離。只要在你身上,即便遠隔百里,我也能感應得到。”
“就這?”殷鋒不禁詫異,“那你爲何要跟着我?”
“不是我非要跟你,而是巧合。”草鞋咧着口說道。
“之前我在禁巷底沉睡待命,突然一日,有感於主公遺骸的呼喚。我本想告知華蟬,但那個老方丈是個厲害人物,我怕他不允許我離開。”
“再後來,我悄悄溜走,想去晉州龍骸之地,尋找有沒有機緣離開。不曾想,居然遇見了你。我再才知道,原來你身上有盜光樞鈕。”
草鞋說到這裡,顯得有些心有餘悸,又道:“當時我本想跟着你,看看能不能說服,你將我送到海外之地。只是你身上有詭秘的氣勢,令我不能靠近。”
“再後來,我萬般無奈,又再流落至蓬萊澄海的寶瓶寺,想看看有沒有熟人。不曾想,居然又碰到你。只不過,你身上的那種詭秘氣勢,沒有了。”
殷鋒聽到這裡,不免有兩個疑問。
“主公遺骸”是什麼?“詭秘的氣勢”是什麼?
只聽草鞋在繼續說道:
“我當時起了心,猜到你到寶瓶寺,定然是有法子,能夠接近海邊。我也好趁此機會,看看能否出海。”
“如此這般,耽擱了數日之後,你果然是乘船出海。我便悄悄的跟隨着你,幾番轉折,來到了這個礁石島上。”
殷鋒忍不住問道:“你能無聲無息近我的身?”
草鞋卻是扭了扭大口,彷彿搖頭的模樣,說道:“不能,我身爲‘光斑’,僅能感應到你的盜光樞鈕,可以遠遠跟着。我走的路,也是虛空亂流,與你並非一個區域。”
殷鋒再纔是鬆了口氣,他身上秘密太多,都是駭然驚世的後果。如若這個“光斑”能夠無聲無息的跟隨,那就必須得“殺鞋滅口”了......
“你爲何一心想到海外來?”殷鋒詫異的問道。
“唉......”
草鞋長長的嘆了口氣,有些傷感的說道:“我的主公,乃是千年前佛門的9榜大聖尊‘未來彌陀佛主’,被一位不可說的‘諸神之敵’,斬殺殞落於海外......”
殷鋒不禁頭皮發麻,心中震憾。
佛門三大佛主之一,密宗的9榜大聖尊“未來彌陀佛主”,居然就是被那個男人秦歌,斬殺的十聖之一!
草鞋在繼續說道:“......雖說已過千年,但我畢竟是主公的真實造物,永世都會聆聽到主公的呼喚。本來我也沒想過,還有一日能聽到。畢竟主公已經殞落,我不過是無主的孤家寡物而已......”
“誰曾想,我偏偏就感受到了呼喚。雖然遙遠,但畢竟是主公的呼喚。身爲造物,豈能視而不見?我便起了心思,想要遠赴海外,尋找主公遺骸的蹤跡。”
“唉......”草鞋又嘆了口氣,絮絮叨叨的說道,“只是這謎霧海洋,乃是極其可怖的危險之地。若無人攜帶指引,我怎麼可能獨自穿海而行?”
“也是天見可憐,舉頭神祗在上,讓我有機會,見見主公遺骸一面。也好知曉,主公到底有什麼遺願。偏偏讓我碰見了你,偏偏你身上有盜光樞鈕。所以我便隨你來了......”
殷鋒聽着草鞋說完,心中不禁對它起了幾分敬意。
侍主而忠,千年不忘,如此珍貴的品質,在這渾濁世間,已經是不多了。
殷鋒思緒半晌,不由得又問道:“聽你這番話,你家主公可以呼喚你,豈不是還活着?”
草鞋扭了扭大口,似乎是搖頭,說道:“主公已經殞落,呼喚我的,是他的殘魂囈語,我感應得到。如若主公仍在,無須呼喚,一個意念便能相見。”
殷鋒點點頭,確實是這個道理。
“那你的意思,不敢在海外穿行,只能隨我而動。豈不是說,要我助你,尋找你主公的遺骸?”
“可不是嘛!”
草鞋咧着大口,露出無聲的笑容:“你是個好人,又是佛門弟子,哪有不幫的道理,對吧?”
真是個天真浪漫的鞋子......殷鋒暗暗嘆氣。
不幫,於心不忍。幫了,又是個大麻煩。
按照殷鋒現在所得的情報來看,“未來彌陀佛主”的遺骸,十有八九,就是在那個所謂的“枯聖墳”內部鎮壓着。
那種地方,是各大勢力的高層,至少7榜級的大人物,才能參與的局勢。他一個小小低榜,即便圓滿晉升3榜,也是輪不上他摻和此事。
殷鋒想了想,只好緩着語氣說道:“你知不知道,你家主公遺骸所在的地方,是個極其兇險之地?莫說是我,即便是華蟬方丈親至,也不敢說任意進出。”
“嗯,我知道,那裡確實是極端兇險。能夠困住我主公遺骸,以及封印殘魂之地,必定是天下間最危險的區域。”草鞋也是說道。
“你既然是知道,那我怎麼幫你?你覺得我有那個本事麼......”殷鋒無奈的笑道。
“小子,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什麼身份?”草鞋咧着大口,嘿嘿的笑了。
“你是......”殷鋒不禁一愣,恍然大悟,“你可以任意進出?”
“當然!”草鞋露出傲然之色,“我乃大聖尊真實造物之‘聖潔光斑’!天下間,除非是被神禁封鎖,沒有我不能去的地方!”
殷鋒喜悅之後,不禁又是皺眉:“你去是能去,可最終進去的,不還是我麼?如此兇險之地,我被你帶入,仍然還是身入險境啊......”
“怕什麼,咱們偷偷進,快快出!我只是見主公遺骸一面,見完就溜。我的本事你放心,包管你全身而退!”草鞋打着包票說道,就差拍胸口賭誓了。
殷鋒不禁無語。
又不是吹燈盜墓,哪有那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