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此次“送貨”而來的內府年輕太監在奴隸營交割便盛情相邀李超和那太監入府飲宴,爲他們一行接風洗塵。還好除了招待這兩位主客之外,身爲我侯府副總管的呂老頭早已安排好了招待其他皇宮侍衛閒雜人等的準備工作,倒爲我省了不少事。
力邀兩人與我一同坐車來到了謝家大院後,先行讓人準備的酒席早已安排好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我便開口向李超詢問起他老上司曹嚴的近況。被告知曹嚴現在竟然還在家中閉門思過,心中不禁有些感嘆起來,這小子也真夠衰的,一次還算簡單的護送任務,最後弄得身負重傷差點翹辮子不說,還丟官罷職,僥倖元昌帝沒有砍掉他的腦袋,算是撿回了一條命,不過要等元昌帝重新起用,官復原職的話,也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而他之所以如此衰運,平心而論一大半的原因在我,不過這也絲毫怨不得我什麼,想必看在我救他兩次性命的情分上,這小子心裡應該早就不記恨我了。更何況當初他和我一起合謀擊殺了那個變態的祁老閹人,我們彼此的關係也算是夠鐵的了。
席間,內府的年輕孫姓太監向我傳達了新認內府總管蔡庸蔡閹人的問候,而我當然也禮節性的與他客氣了一番,同樣要他向蔡閹人傳達我的問候。
等到一輪宴席差不多結束的時候,項成文這小子剛好出現。他這一等場,李超和孫姓太監趕忙起身向這小王爺施禮。看這兩人對這小子的恭敬樣子。倒不像是特意裝出來。尤其是李超他更是拿出了說是順平郡王讓他轉交地一封家信,可見這位御前侍衛副統領與五王府地不菲關係。
項成文當着我們的面就拆開了家信,匆匆看罷後。就重新裝好塞回懷中,表情一時變得有些沉重起來。
“師父,弟子有要事與你相商。”
項成文這一表示,李超和那個孫太監馬上識趣的連忙離席。而我也沒有特意留下他們,直接讓陳虎招呼他們下去休息了。
兩人走後,特意走到我跟前。壓低嗓子道:“師父,父王來信說,幽州那邊最近兵馬調動頻繁,兩月內必有戰事,若是針對匈奴倒也罷了,但若是鮮卑地話,家祖的境遇可就十分危險。所以,爲了安全起見。我父王決定孤注一擲,在聖上旨意下來前,暗中先將家祖接回我大楚。”
我聽到這消息,眉頭不由深深的皺了起來。心下更是不由暗罵。***你家孤注一擲就罷了,看你的意思還明顯想託我下水。老子現在可是有家有業,手底下好幾千人跟我吃飯呢,老子犯得着跟你們一起玩命嗎?
項成文這小子可是察顏觀色的主,一見我皺眉,便一咬牙跪地懇求道:“弟子在這裡求師父救我祖父一命!請在兩日內上奏皇上,請他早日下旨恩准我祖父返朝;另外弟子也厚顏向師父你借兵,至幽州邊界處接應我祖父返國。”
你娘地!還真是想什麼來什麼?果然是要老子出力。我心中暗罵不已。本想一口回絕,卻又覺如此太過沒有人情味,怎麼說這小子也是我名義上的徒弟,而且這次押送這千名奴僕的事情上我還欠着他們五王府的人情呢。但不拒絕的話,我這個冤大頭當得也實在是有些不爽。
“上奏皇上一事爲師早就答應你了,而且草稿也早已打好,只等潤色後就派人快騎轉折密呈。”我表面上不動聲色的看着他,“不過你要向我借兵,到底要借多少?多的話,你也知道我這個師父是拿不出來的,少了地話,就是借給你也沒有多大用處,你說是不是?”言外之意無非是你小子最好不要向我借兵了。
“不瞞師父,這次李超負責押送的這五百多飛騎營中,差不多有五十多名禁衛是我五王府的死士,他們這次就是爲了專門去接應我祖父暗中返國的。弟子要向師父借地兵也不多,就五十之數好了。”說到這項成文眼光輕輕向我一瞟,“不過,弟子希望這五十人當中至少半數是黑風組的原班人馬,這領軍人物最好是無情。”
我心頭微微一驚,即驚於五王府地暗中勢力竟然躲藏於禁衛軍中,又驚於黑風組被
一事竟然被他知曉。但表面上我卻是絲毫不動聲色,說道:“子川,你大概還不知道吧?再過三日,就是無情的大婚之日了,你卻在這時要求他冒着生命危險遠赴邊疆爲你辦事,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厚道了。”
說完後我便順手拿起身旁的酒壺自斟自飲了一口,一點也沒有要他從地上起身的意思。
項成文衝我一個無奈的苦笑,略帶歉意道:“無情的婚事弟子也聽說了,要不是爲了確保這次行動萬無一失,順利迎回家祖,弟子也不想勞煩他。”
我又自斟自飲了一口,一副無視他的架勢。
項成文納頭而拜,泣聲再次懇求道:“師父,此次我祖父的身家性命就全在你手上了,還請師父看在當初他折節與你相交的情分上,出手幫他一幫吧。”
我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個便宜徒弟很會說話,而且這臉皮的厚度也堪比城牆,加上這一次他這五王府的小王爺也不知幾次向我這個小小鄉侯下跪了,儘管我知道這小子每次向我下跪都必定要從我這裡得到好處,但我也仍是不得不領他這份情,誰叫我心太軟呢。
我不禁嘆了一口氣,問道“爲何一定要無情去呢?其他人不行嗎?”
這小子見我語氣鬆動,立即喜形於色,解釋道:“師父,無情他可是我們大楚數一數二的刺客,當年他有個外號就叫做‘追魂’,將近十年的刺客生涯中,他幾乎沒有任何失手,自從三年前他突然消失後,世人都以爲他已經死了,卻不想被師父你招攬到了手下。弟子之所以挑中他,除了他有一身追魂奪命的高超身手外,還因爲他原本出身黑風組,而黑風組以前的總部就在幽州,想必他對幽州的地形瞭如指掌,這樣就可以更加避人耳目了,這也是弟子希望半數之人都是黑風組原班人馬的原因。”
見項成文這小子竟然如數家珍的報出無情的來歷,我心底不禁生出一絲冷意來。心下更是推測他之所以知道如此詳細,八成是現在黑風組當中的某內奸透露出去的,要知道無情現在還戴着人皮面具呢,除了對他早就認識的同組之人外,其他人實在是無法知曉他的真實身份。這個內奸不除,遲早要給我帶來更大的禍害。
“追魂!你倒是知道的詳細!”我冷冷掃了項成文一眼,斷然道,“只要你告訴我,是誰向你泄露消息的,我就答應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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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心裡已經決定借兵給他了,因爲我突然明白到一條,就是不管我這次幫不幫,他五王府都是會託我下水的,何況我現在在外人的眼裡早已是純種的“五爺黨”了,這政治烙印一被打上,要想消去可就不怎麼容易了。所以,我要是不想與五王府徹底決裂的話,這個忙我就不得不幫。項成文這次故意在我面前透露禁衛軍中藏死士的事情,以及顯擺自己對無情和黑風組的消息靈通,其意圖就是在向我暗示他們五王府的暗中實力,讓我對他們存有忌憚之心。還別說,要不是這小子的這一番表演,說不定我還真不買他五王府的賬。不過,即使我不得不買賬,也要捎帶着弄點利息回來。
“想必師父已經想到了,弟子之所以對無情的事情知道如此詳細,其實是黑風組中有我五王府的人。此是小事,師父現今與我家早已是一體的了,還請師父饒過此人一命。”項成文裝出一副很體恤手下的樣子,向我求情。
我冷冷的注視着他,良久不語,就在他張口欲言之時,我哈哈一笑道:“子川你多慮了,爲師可沒有要你犧牲自己下屬的意思。”
項成文故作羞愧道:“是是是!弟子誤會師父的意思了。”
我理所當然的點點頭,言規正傳道:“子川,爲師這次就答應你的借兵請求。不過,我的意思最好還是不要讓無情帶隊了,我看就由無名代替吧,至於幽州地形什麼的,不是還有其他人嗎?”
項成文見我終於答應他的借兵請求,先是一喜,但聽到我要讓無名代替無情,臉色又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