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北辰痛苦地問道,“如果那個女子希望男子對她一心一意。可那個男子做不到該如何?”
“順從自己的內心就好。是不是他,總會有結局。或許放手也是一種成全。”睿昭儀柔聲答道。
李北辰忍不住追問,“如果做不到呢?”
睿昭儀苦笑着望着天上的月亮,“若是喜歡月亮,遠遠地望着它也好。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李北辰沉默地嘆了口氣,方纔說道,“夜深了。朕安排人送你回去吧。”
睿昭儀垂着眼簾,鼓起勇氣問道,“皇上可否陪臣妾走一小段?”
“好。你當得起這個睿字。”李北辰站起身來。
“皇上謬讚。不過是些粗淺見識罷了。”睿昭儀含笑謝恩。
兩人一路相談甚歡,不時發出淺淺的笑聲。談論着話本子裡的劇情,聊了許久。原本只是走了一段路,竟然不知不覺走在了送睿昭儀回宮的路上。
江月白探望了年貴人,詢問了產房、產婆跟奶孃的安排,陪着年貴人聊了聊天,安撫了片刻後,就坐着步輦重新走在回酒宴的路上。
望着天上的月亮,她不禁想起來很多次跟李北辰一起看月亮的時光,心中生出柔軟,藉着幾分微薄的酒意想要去尋他。
卻遠遠地望着兩個人並排走在一起,後面跟着一羣宮人。兩人互相側臉看向對方,女子不時掩面而笑,一副相談甚歡的樣子。
江月白愣神之後,當即決定,“掉頭,繞過去。”
李北辰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漸漸消失在溶溶暗影中的步輦,到了嘴邊想要喊住江月白的話,消失得無聲無息。
後宮裡能坐步輦的只有他和江月白。
只能是她。
所以她看見自己跟睿昭儀,掉頭就走了?
睿昭儀聰明地什麼都沒有說,而是屈膝行禮,“謝皇上送妾走到這裡。”
她要回東六宮,皇后娘娘從西六宮最北邊回,這都能碰上。真是無巧不成書了。
“小寶,安排頂轎子送睿昭儀回宮。”
跟睿昭儀聊了聊後,他對愛情中女性視角的感受有了更多的認識,此時心情舒暢了許多。
初一和十五是皇后法定侍寢的日子。
制定的時候,一定是爲了保障皇后的基本權利,避免皇上寵妾滅妻,完全冷落了皇后。肯定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成爲皇后不想要的基本義務。
李北辰到達坤寧宮時,江月白正在自己房間裡哄三皇子這個顯眼包睡覺。
今天顯眼包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奶孃怎麼哄都不睡,孫貴人都不行。非得要媽媽抱着走來走去,唱着催眠曲纔不鬧騰。大概是吃醋了媽媽今天抱兩個妹妹,不抱他。
江月白已經脫去了一身華美繁重的鳳袍,穿上了居家寬鬆的上下兩件的絲質連衣裙,上面是米色,下面是妃色,披着頭髮,正在房中緩緩地走動着,低着頭溫柔地望着懷裡的孩子,哼唱着軟綿的江南曲子。
皎潔的月光照在她的身上,美好得令人心醉。
李北辰不禁放慢了腳步,慢慢地退了出去。去隔壁的房間放水洗澡。等他洗好時,發現江月白已經躺在了牀上,而旁邊就躺着四仰八叉的顯眼包。
這顯然是不給他睡覺的位置了。
李北辰懶得戳穿江月白的小把戲,他彎下腰,抱起來顯眼包,誰知道顯眼包一動就醒,一看是父皇,立馬蹬腿大哭。
李北辰只差雙手一攤,把他扔回牀上去。
“你弄醒的,你把他哄睡了。”江月白沒好氣地說道。
李北辰歡快地說道,“好嘞。得令。”
說着就轉過身,把小朋友抱到院子裡。在院子裡一邊邁着八卦步,一邊揹着《論語》給他聽。不出五分鐘,這個顯眼包就傻了眼,再過一分鐘,閉了眼。
所謂老爹,專治臭小子。
立馬送回他們五小隻睡的地方。
孫貴人趴在窗戶那,全神貫注地望着院子裡月光下哄娃睡覺的皇帝,癡癡地看出了神。
她想起她娘說的。一個男人如果願意跟女人一起帶孩子,那一定是值得嫁的好男人。
皇上就是呢。帶娃的皇上好溫柔啊。
她眨了眨眼,感覺自己也被快哄着睡着了。
李北辰想要回房睡覺,誰能想到,堂堂皇帝竟然被關在門外了。
奇恥大辱啊。
關鍵他還不能聲張。他想起來睿昭儀說的,要癡情要持之以恆地死纏爛打,終究會打動對方。
他選擇,從窗戶裡跳了進去。
發現自己竟然跳進了浴桶裡,淋了一身的水。
還能有比他更狼狽的皇帝了嗎?
他抹了把臉,脫光了衣服渾身溼漉漉地從浴桶裡爬出來,看到旁邊有條毛巾,他便隨手拿起來擦。
“這可是你逼我的。呵呵呵。”他心裡正“惡狠狠”地想着。
拉開牀簾,往裡面一看,竟然什麼都沒有。
原來是調虎離山之計。我去!
“淘氣!”
找個高智商的老婆好難啊。
他一個人躺在牀上,翻來覆去地思考一會兒怎麼去隔壁小房間把江月白這個小壞蛋抓出來。
卻聞到了一股迷人的香味,讓他昏昏欲睡。
難道她要非禮我?
正這麼想着,他就緩緩地進入了夢鄉。
這一夢睡得很久很久。在夢裡他跟江月白還有五小隻在一起,特別的快樂。還跟江月白做了很多美好的事情。他們和好如初,就像前些日子熱戀時那樣。他能感受到二月份和三月份時,她愛他。
迷迷糊糊中醒來,摸了摸枕邊空無一人。
月色寂寥,他起牀走到書桌前,藉着月光看清了桌上的東西。
打開一個木匣,裡面珍藏着他寫給她的所有的信,還有那片金質書籤。
想起來他們一起走過的似水流年。
只見桌上畫着一幅畫,那是春日裡的桃蕊宮,樹下兩個女孩,正在交談。
李北辰想了想,懸起手腕,在上面題了一句詩,“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坐了片刻後,推開門回勤政殿。卻見冬青立於門口,含笑望着他。
“參見皇上。”
說着指了指一側的房門,”娘娘的房門沒關嚴。”
說着還禁不住捂嘴一笑。
李北辰推開門,摸黑走了進去。卻見江月白身穿輕紗,裡面內着一套流鼻血的蕾絲內衣,正坐在窗前的桌子前,靜靜地回望着他。
只是微微勾脣一笑,卻已驚心動魄。
前後劇情的反轉,令人哭笑不得。
他明明激動得恨不得飛過去,把她弄到牀上去蹂躪。此時卻像鬼子進村一樣小心翼翼。
然而不過兩步就不想再裝了,大踏步地走到她跟前,打橫抱起,低頭一個吻上她的脣,甜蜜滾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