劊子手一刀齋——這個名號可能還沒有傳遍整個日本。遙遠的東北地區與九州地區的人可能還未聽說過這號人物。
但這個名號早已傳遍了整個近畿地區。
近畿地區的所有幕府直轄地、所有藩的武士都知道了廣瀨藩出了個弒主魔頭。
“也就是說……”小幡呢喃道,“‘鬼平’是來追擊‘劊子手一刀齋’的嗎?”
“應該是。”佐野輕輕地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鬼平’這人好不好相處呢……”小幡用帶着些許不安之色的語氣這般嘟囔道。
“我聽說他是個對賊寇很殘忍,對平民百姓很友善的人。”佐野微笑道,“所以小幡你放輕鬆,用不卑不亢的態度來和‘鬼平’相處就可以了。”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了在前方的地平線處,傳來了輕輕的馬蹄聲。
“來了!”聽到這輕輕的馬蹄聲後,佐野揚了揚眉,然後趕忙轉回頭朝身後的部下們高喝道,“做好準備!長谷川大人他們來了。”
聽到佐野的這聲大喝,所有人立即來了精神。
紛紛站直身子,並理好身上的衣服。
傳至地平線處的馬蹄聲以極快的速度由輕至重。
在地平線處漸漸出現了一個黑點。
而這一黑點也隨着馬蹄聲的聲響的放大,而一點點地從地平線處冒出來。
最終——這個黑點從地平線處完全露了出來,展露出其完整的模樣。
這個黑點,是一夥正騎着快馬的武士。
人數在5、60人上下。
全員皆穿着火付盜賊改那標誌性的以“黑色”爲主色調的隊服。
火付盜賊改的官差們騎着快馬踏雪而來,然後在佐野、小幡一行人的身前緩緩勒住了馬,並全數翻身下馬。
而佐野、小幡一行人連忙領着衆部下向前迎去。
佐野展露出一抹不卑不亢的友善笑意,“長途跋涉至此,真是辛苦諸君了!”
火付盜賊改的官差們朝兩邊分開。
給一名站在他們中間的中年人讓出了一條路來。
在這名臉上帶着淡淡的溫和笑意的中年人,則順着這條官差們讓出來的路,緩步朝佐野一行人走去。
“感謝諸位的迎接。”這名中年人的聲音有些低沉,語氣不緊不慢,“我乃火付盜賊改長官——長谷川平藏。”
“久仰大名。”佐野連忙說道,“我乃龍野藩家老——佐野宗憲。這位是小幡裕一……”
在互相做着自我介紹時,佐野、小幡、以及他們身後的其餘部下們都在偷偷打量着大名鼎鼎、讓天下賊人都聞風喪膽的“鬼平”。
個子不算太高。
體型不胖不瘦。
有些黝黑的臉表明此人跟陽光結緣已久。
臉上有着不少年齡的象徵——皺紋。
從外表上看,年紀約爲40來歲。這倒也和佐野他們所聽來的傳聞相符。
據佐野他們所聽來的傳聞,“鬼平”今年恰好是45歲。
臉上的微笑雖然充滿笑意,但這抹笑意又帶着抹距離感。
佐野對這種笑再熟悉不過了。
在那些既需要討好上邊的人,又需要與下邊的人做周旋的人,其臉上就總是帶着這種挑不出任何錯誤的笑容。
“鬼平”的外貌只能算是普通,但他的雙眼非常出彩。
“鬼平”的目光宛如一把藏好了自己的鋒芒的寶刀。
被他的目光給掃到時,你並不會感覺他的目光有多麼凌厲。
但你卻能感覺得到——他這並不凌厲的目光中藏着深不可測的力量。
雙方做完簡短的自我介紹後,佐野說道:
“長谷川大人!我們已爲你們安排好了住所以及接風宴席。”
“請你們放心——我藩定會全力配合你們抓捕‘劊子手一刀齋’的!”
聽到佐野的這句話後,長谷川平藏臉上的微笑一僵。
隨後,其臉上的神色變得古怪了起來。
並不僅僅是長谷川平藏的臉色變得古怪了起來,就連長谷川平藏身後的衆官差們臉上的神色也都變得古怪了起來。
察覺到了長谷川等人的異樣後,佐野一臉茫然地問道:
“長谷川大人,怎麼了嗎?”
“‘劊子手一刀齋’?”長谷川疑惑道。
“欸?”佐野的眉頭因困惑而皺了起來,“長谷川大人,你們來我藩,難道不是爲了追擊‘劊子手一刀齋’嗎?”
“……佐野大人,看來……你們對我們有些誤會了。”
說話之人,乃是站在長谷川身後的一名青年。
通過剛纔雙方的自我介紹,佐野認得這名青年,他記得這名青年似乎是叫今井丞。
在今井的話音落下後,長谷川也接着說道:
“我們不是來追擊‘一刀齋’的。”長谷川沉聲道,“我們此次前來貴藩,是來追擊‘佛敵’的!”
……
……
2日後。
龍野藩某處。
呼——!
又是一陣夾雜着雪塊的疾風朝緒方襲來。
“這天氣怎麼說變就變了呀……”
緒方一邊苦笑着這般抱怨道,一邊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以及頭頂的斗笠。
今天清晨的時候還陽光明媚。
結果還沒到中午呢,天就突然陰了下來,並颳起了大風雪。
這樣的天氣不論怎麼樣都不適合再上路遠行了。
然而——周圍沒有任何可以避風雪的地方。
於是緒方也只能頂着這大風雪,徑直往前走,碰碰運氣,看看能否在前方發現一處能避風雪的好地。
緒方現在感覺自己的腦袋很重。
因爲他頭頂的斗笠上此時堆滿了雪塊。
擡起手在斗笠上一扒拉,就能拍下大片得雪塊。
然後沒過多久,纔剛弄乾淨沒多久的斗笠上便又堆滿了雪塊……
所以緒方現在也懶得再去管擠壓在斗笠上的雪了。
在感覺斗笠實在太重後,就晃一晃腦袋。
只要稍微晃晃腦袋,就能從斗笠上晃下大量的雪。
就在緒方頂着風雪向前走時,他突然發現在前方的潔白的雪地裡有着塊非常突兀的黑色。
而且從大小來看,這塊突兀的“黑色”的大小還不小。
這是什麼東西——抱着這一念頭,緒方緩步朝這塊“黑色”走去。
直到走近了,緒方纔發現這塊“黑色”的真面目——一個蹲坐在地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