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緒方君。”
間宮朝緒方展露出一抹淡淡的苦笑。
“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
“但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對你毫無惡意。”
“我對創下斬敵百人的壯舉的你很感興趣。”
“我雖然不怕根岸家族,但我也很樂意找個人來協助我。”
“我是真心實意地想與你合作,一起將根岸家族的大本營找出。”
說到這,間宮頓了下。
在頓了頓後,補充道:
“而且——緒方君,如果我真的對你懷有惡意的話,從遇見你開始,我就有着數不清的機會可以一刀將你斬斃。”
“沒有對你拔刀相向,與你並肩而行,還同你有說有笑——這應該就是我對你毫無惡意的最有力的證據了吧?”
靜靜地聽完間宮的這句話後,緒方沉默着。
在過了好一會後,緒方纔默默地將按在刀鐔上的手拿開……
……
……
當天晚上——
今夜是個晴天。
纖纖新月,溫柔而多情地窺探着柄本村。
月光如白刃般從雲朵的細縫中射入,照亮靜子的臉
今夜的柄本村相當地熱鬧。
接到“有浪人殺人”的這一消息後,龍野藩的與力、同心急急忙忙地趕來了柄本村。
以那座賭場爲圓心的周邊地區的閒雜人等已皆被驅逐。
唯有身着制服的與力、同心們在這座散發着濃郁血腥味的賭場內進進出出。
藤野宗一——龍野藩資歷最老的與力之一。
雖然是資歷最老的與力,但他平生也沒有辦過幾場大案。
那些麻煩的案件,基本都被藤野推去給下屬去做。
只有那些有很多油水可撈的案件,藤野纔會親力親爲。
大腹便便的藤野,挺着他的那個大肚子,領着他下屬的幾名同心,扶着刀踏進賭場內。
一入賭場,那血腥味便令藤野不禁皺起了眉頭。
“快!燈籠!快!”
藤野粗魯地揮動着他那肥胖的手指。
他身後的那名同心在藤野的命令下,手忙腳亂地舉起各自手中的燈籠,踏入賭場內,將賭場照亮。
託了這些燈籠所射出來的光的福,藤野總算是看清賭場內的景象。
不看清還好,一旦看清了賭場內的景象,一股強烈的噁心感立即自藤野的肚腹間涌起。
賭場內總計有6具屍體。
每具屍體都瞪大着他們的雙眼。
望着這些屍首那瞪得老大的眼睛,藤野便感覺到強烈的不適,差點將剛吃沒多久的晚飯給嘔出來。
用右手捂着嘴,連做數個深呼吸,強忍住嘔吐的慾望後,藤野纔敢將目光重新投到每一具屍體上。
“嘶……”
藤野倒抽一口涼氣。
“這麼多人被殺……看來殺人者有很多個啊……”
藤野的這番呢喃剛落下,他的身後突然響起一道陌生的男聲:
“不對,這些人都是被同一個人所殺。”
這道對藤野來說陌生至極的男聲剛落下,藤野便瞪圓了佈滿疑惑之色的雙眼,朝自個的身後望去。
在他的身後,站着一名身穿以黑色爲主色調的制服、從未見過的中年男性。
而在這名中年男性的身後,站着十數名同樣穿着這件以黑色爲主調的制服,他們手中提着的燈籠上ꓹ 書寫着“火盜”兩個字。
藤野不認得這些這些穿黑衣的人都是誰。
但是他認得站在這些“黑衣人”旁邊的那個人是誰。
站在這幫“黑衣人”旁邊的那人,正是他們龍野藩的三名家老中的其中一人——佐野宗憲。
見到家老在此ꓹ 藤野趕忙衝其行禮問好。
這幫“黑衣人”中的爲首之人——也就是剛纔那名說出“這些人都是被同一個人所殺”的中年人偏過頭,朝佐野宗憲說道:
“家老大人,可以麻煩讓貴藩的官差們暫且離開這裡嗎?”
“長谷川大人ꓹ 這當然沒問題了。”佐野爽快地說道。
龍野藩的藩主這些天交給佐野的任務只有一個——代表着他們龍野藩,盡全力配合以長谷川平藏爲首的火付盜賊改的官差們。
所以佐野不僅是要在長谷川等人抵達龍野藩時ꓹ 出城迎接他們。
在長谷川等人於龍野藩落腳,並展開他們的搜查時ꓹ 佐野還要全程跟進ꓹ 給予他們龍野藩所能給予的一切幫助。
佐野揮了揮手,示意藤野趕緊領着他的部下們離開這。
而藤野也很識時務,沒有多問什麼,也沒有多做什麼,迅速地領着他的部下們退出了這間賭館。
在藤野等人退出賭館後,這幫“黑衣人”的爲首之人——也就是長谷川平藏一揮手,他身後的幾名火付盜賊改的官差立即提着他們那寫着“火盜”二字的燈籠ꓹ 踏入賭館內。
這些負責提着燈籠照明的官差的站位相當地講究。
他們所站的那幾個方位,剛好夠使他們手中的燈籠所散發出來的光ꓹ 將這間賭館內的每一個角落給照亮。
“佐野大人ꓹ 勞煩您在外面稍等一會。”
“那是當然ꓹ 規矩我是明白的。我絕不會干擾到長谷川大人您對殺人現場的檢查的。”
叮囑了佐野一句ꓹ 讓佐野不必跟着他一起進來後,長谷川才扶着刀ꓹ 緩步踏入賭館內。
而長谷川的左右手——今井丞也緊隨其後。
長谷川站在賭場的中央ꓹ 環顧着賭場的每一個角落。
他將左手搭在打刀的刀柄上ꓹ 而右手則按在左手的手腕處。
看到長谷川做出這一動作,一旁的今井便習慣性地屏住了呼吸ꓹ 把呼吸放輕。
因爲今井明白——這是長谷川的習慣性動作。
長谷川一旦進入思考狀態,便會做出這個動作。
所以爲了不打擾到長谷川思考,今井在看到長谷川做出這個動作後,便會下意識地把自己的呼吸放輕,盡己所能地減輕自己對長谷川的打擾。
長谷川看了一眼地上那斬成兩半的藤壺,以及散落在地上的6顆骰子。
然後看了看被一刀斬斃、一看便知是壺振的青年。
望着壺振那被斬傷的右手尾指,長谷川得雙眼微微眯起。
最後,又看了一眼手中攥着刀、肯定是這間賭館的護衛的那4人。
長谷川的目光,在其中一名護衛的身上定格的時間格外長……
因爲這名護衛身上的傷口,對長谷川來說,實在是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