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鬆平定信:“真島是我的客人”【爆更9200字】

時間倒轉回不久之前——

瀧川和上阪與其餘的友人所約好的碰面地點,是吉原的大門口。

在瀧川與上阪雙雙抵達吉原的大門口前時,其餘的友人都已在吉原大門口那到齊。

包括瀧川在內的8號人到齊後,上阪便走在前頭領路,帶領衆人前往已經由上阪預訂好房間的楊梅屋。

在上阪的有意安排下,參加今夜這場以幫助瀧川振作爲唯一目的的酒宴的,都是瀧川平日裡的那些好友。

衆人一邊走在前往楊梅屋的路上,一邊嘰嘰喳喳地閒聊着。

聽着周圍友人們的說笑聲,瀧川感覺自己那從昨夜開始便縈繞在他心頭間的陰霾稍稍驅散了些。

“看!那裡就是楊梅屋!”走在前頭的上阪突然朝前一指。

“哦哦!真是一座氣派的茶屋啊!”走在上阪右後側的瀧川的某名友人說道,“原來吉原有這麼氣派的茶屋啊!”

在場的這些人中,有幾個是不常來吉原的,所以對於吉原內的種種詳情沒有什麼瞭解。

“吉原之所以會被稱爲‘江戶的不夜城’,可不僅僅是因爲裡面有三千遊女啊。”上阪用半開玩笑的口吻這般迴應後,稍稍加快了腳步。

然而,就在這時。

突然有道不和諧的聲音從瀧川等人的身後響起。

“嗯?這不是瀧川家的瀧川平一郎嗎?”

這道不和諧的聲音剛從自個的身後響起,瀧川臉上的表情便直接僵住,然後頓住雙腳,微皺着眉頭,扭頭朝自個的後方看去。

至於上阪等其餘人,也紛紛停下腳步。

在瀧川等人的身後,3名衣着光鮮的武士緩步朝瀧川所在的方向走來。

這3名衣着光鮮的武士中的爲首之人,年紀很輕,剃着乾淨利落的月代頭,五官雖然普普通通,但眼神卻非常地凌厲。

此人和瀧川一樣,同爲旗本武士。

不過他家族的等級,要比瀧川高上不少。

他是有着7000石年俸的宮下家的長子——宮下恭一郎。

除了家俸驚人之外,宮下的各個親屬的身份也同樣驚人。

宮下的外公,是現任會津藩的藩主。

宮下的各個長輩也都在幕府內擔任各大要職。

可惜的是——雖然宮下的家世強大,有着一大堆有着顯赫身份的親屬,但宮下自個卻是個繡花枕頭。

不學無術,鍾情于吉原這樣的風月之地。

望着緩步朝他這兒走來的宮下,瀧川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和宮下的關係非常不好。

不學無術的宮下,是瀧川最瞧不起的那一類人。

而宮下對能文能武的瀧川也很看不順眼。

二人曾在同一間道場學習無外流劍術,二人就是在那個時候互識了彼此,也是在那個時候,二人成了彼此都看不順眼的存在。

“想不到我竟然能在吉原這種地方,看見瀧川你這個大忙人呢。”宮下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你今晚不去讀書或是去練劍嗎?”

“我要去幹什麼,關你什麼事?”瀧川冷言冷語道。

“的確不關我的事。”

宮下聳了聳肩,然後接着用陰陽怪氣的語調說道。

“我也只是關心下你而已。”

“畢竟你連那個什麼‘御前試合’的文試的前10甲都進不了罵,所以我很擔心你是不是疏忽了學習啊。”

“瀧川君,不要太沉迷於玩樂,而怠慢了對文韜武略的鑽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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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下的話音剛落,瀧川、以及周圍的上阪等人統統臉色驟變。

瀧川捏緊了自然垂下的雙手:“哼!我進不了‘御前試合’文試的前10甲又怎樣?如果換做是你參加‘御前試合’的話,只怕是連文試都過不了!”

對於瀧川的這記還擊,宮下只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

“我承認啊,我若是參加‘御前試合’,肯定連文試都過不了。”

“但我能不能過文試,和你瀧川能不能進入文試前10甲,有什麼必然的關聯嗎?”

“不論我能不能過文試,你瀧川連前10甲都進不了都是事實。”

“我可是有聽說過,你在文試結果放榜之前,可是自信滿滿,覺得自己肯定能拿文試的頭名,再不濟也能進前10甲。”

宮下臉上的嘲諷之色越發濃郁。

“我可是一直都很好奇啊,瀧川君,自信滿滿的你昨夜發現自己連文試前10甲都沒進,是什麼樣的心情啊?”

瀧川的臉色由白轉紫,隨後又由紫轉黑。

看着瀧川這驟變的臉色,宮下像是看到了什麼精彩的好戲似的,輕笑了幾聲,然後領着身後的2名跟班,朝吉原的深處揚長而去。

望着宮下遠去的背影,此時浮現在瀧川心頭間的第一個想法是:拔刀砍了這個侮辱了他的混賬。

而瀧川的雙手也確實按照他的所思所想開始行動了——左手擡起,按住打刀的鞘口,右手擡起,握住打刀的刀柄

但“砍了宮下”這一念頭剛從瀧川的心頭間浮現,便被瀧川的理智給擊散了。

隨着這一念頭的散去,幾絲淡淡的忌憚之色自瀧川的眼瞳一閃而過。

瀧川雖然現在氣得感覺血液都快衝破他的腦門,但他並沒喲喪失應有的理智。

瀧川很清楚若是砍了同爲旗本的宮下家長子是什麼後果。

幕府可不會原諒這種旗本間拔刀相向的行爲,他們瀧川家將會被剝奪旗本的身份——這還是最輕的處罰。

說不定還會要求瀧川切腹謝罪。

還有一絲理智尚存的瀧川,強忍住了拔刀的衝動,準備上前去和宮下再好好理論理論。

但上阪此時伸出手,按住了瀧川的肩膀。

“瀧川,不要理他了。”一看看出瀧川打算做什麼的上阪沉聲道,“宮下那傢伙就是一個無賴,即使你去和他吵架,他也只會撒潑。”

瀧川其餘的朋友此時也紛紛上前,安慰、勸解瀧川。

聽着友人們的這些寬慰和勸解,瀧川深吸了一口氣。

“……走吧”瀧川沉聲道,“我們快進楊梅屋喝酒吧。”‘

見瀧川放棄去和宮下打嘴仗,上阪面露喜色,然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加快腳步,進到楊梅屋,然後在楊梅屋的手代的引路下,進到上阪預訂好的房間。

從進入楊梅屋,再到進入提前預訂好的房間內各就各座,上阪全程都關注着瀧川的表情。

瀧川的臉……舉個形象點的例子,就像是吃了坨屎一般,原本還算白皙的臉,黑得就跟煤炭一般。

在進到房間內就座後,就一個勁地喝着剛端上來的清酒。

望着坐在身旁的瀧川那難看至極的臉色,上阪默默地在心底長嘆了口氣,隨後朝坐在周圍的其他友人朗聲道:

“大家,不如我們去請歌舞伎們過來助助興吧!”

上阪的這提議剛說出,便立即得到了周圍人的響應。

“哦哦!!我同意!”

“這主意不錯!酒宴如果不請歌舞伎們過來唱幾首歌、跳幾支舞的話,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也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空閒的歌舞伎呢……”

……

除了瀧川之外,所有人都已經發言表態,全部表示贊同。

“瀧川。”上阪問,“你覺得呢?”

“隨便。”臉色仍舊陰沉的瀧川冷冷地吐出這個字詞後,便繼續自顧自地喝酒。

……

……

“上阪大人。”賴九對着身前的上阪擠出討好的笑,“今夜您能光臨本店,實在是萬分感謝!”

說罷,賴九朝身前的上阪鞠了一個深深的躬。

“賴九,幫我們安排一些歌舞伎。”上阪點了點頭,以示收到賴九的行禮後,直截了當地說出了他的來意。

上阪今夜之所以會選擇來這楊梅屋舉辦酒席,全是因爲他認識楊梅屋的賴九。有個熟人在,辦起酒席來能省去很多麻煩的流程,順便也能捧一下友人的場。

賴九在楊梅屋中的地位,大概類似於經理級別,屬於管理層的人員。

出了房間後,上阪便直接找上了賴九,讓賴九幫忙安排歌舞伎。

“這……”賴九面露爲難,“我們楊梅屋今夜的客人非常多,所以……不知道還有沒有仍空閒着的歌舞伎了。”

聽到賴九的這句話,上阪的眉頭直接緊皺了起來。

上阪之所以臨時起意要請歌舞伎來助興,純粹只是爲了讓剛被宮下無情嘲諷的瀧川能稍微開心、振作一些而已。

觀賞歌舞,是瀧川的一大愛好,所以上阪便想投其所好。

“賴九,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嗎?”上阪的這句話,語氣中多了幾分明顯的嚴肅和不悅之色。

“這個……”賴九苦笑了下後,點了點頭,“上阪大人,我知道了,我會盡我全力幫您安排的。”

“嗯。要儘快。”

說罷,上阪便頭也不回地從賴九的視野範圍內離開,返回了房間。

在上阪離開後,賴九像是如釋重負般長出了一口氣。

……

……

在上阪離開後,賴九便急匆匆地召來部下,讓他們趕緊去安排歌舞伎過來。

吉原這塊地,不僅有遊女,也有賣藝不賣身的歌舞伎。

一些頗有財力茶屋、遊女屋甚至還養着一批技藝不錯的歌舞伎藝人——比如楊梅屋。

楊梅屋便養着近60餘號歌舞伎藝人。

被賴九派去安排歌舞伎的部下很快就回來了。

但他所帶回來的消息,卻讓賴九的臉直接拉了下來。

“什麼?歌舞伎們基本都被請完了?”

“是、是的。”賴九的部下連忙點着頭,“今夜的客人實在太多了,我們的歌舞伎們基本都被請完了,只剩下這些人……”

賴九的部下一一報出現在還有空閒的歌舞伎的名字。

聽部下報完還有空閒的歌舞伎們的名字後,賴九便沒好氣地喊道:

“這不是還挺多人有空閒的嗎?”

“可、可是……這些還空閒着的歌舞伎,基本都是新人啊……沒有什麼表演的經驗。”

部下剛剛所報出來的這些人名,賴九都認識。

基本都是楊梅屋近段時間才僱來的年輕人。

論實力,他們還是有些實力的。

但他們還太年輕了,在他人面前表演的次數並不算多,基本算是一幫有實力、但沒有什麼表演經驗的人。

“新人又怎麼了?”賴九正色道,“各行各業中,誰不是從新人開始的?只要表演幾次,新人不就能變老人了嗎?難不成就因爲他們是新人,就永遠不讓他們去表演嗎?別廢話了,快去安排他們到上阪大人他們的房間去。”

……

……

在飯菜以及新一批的酒水端上來時,歌舞伎們也當場了。

一共8號人,3男5女——3男2女負責彈奏樂器,另外3女負責跳舞。

飯食、酒水、歌舞伎全都到場,酒宴自然而然也是正式開始了。

在歌舞伎們的歌舞聲中,這不大不小的房間也漸漸熱鬧了起來。

飯食和酒水很美味。

樂伎們彈得很賣力。

舞伎們也跳得很賣力。

然而——卻有一人全程沒擡頭看過一眼歌舞伎們的歌舞表演。

自進到房間後,瀧川便全程陰着臉、低着頭,悶頭喝酒。

即使身前正進行着他平常很喜歡的歌舞表演,他也沒有擡頭看一眼的興趣。

宮下剛纔嘲諷他的畫面,一直在瀧川的腦海中不斷閃映。

一想起宮下剛纔對他的嘲諷,正捏着酒杯的手,便不自覺地收緊了些。

即使已經喝了很多的酒、喝到臉色發紅、頭也暈乎乎的,瀧川也沒有感到自己心頭的憤恨有減輕分毫。

在感到憤恨的同時,瀧川也感到……非常地委屈。

他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連文試的前10甲都沒有。

不論是哪道題目,他都應該是答得無懈可擊纔對,爲何得到文試頭名的是那個真島吾郎,而不是他。

憤恨和委屈支配着瀧川的大腦,令瀧川的腦袋和胸口都脹得發疼,將手指放在太陽穴那,能明顯摸到血管在“突突突”地跳動着,只有不斷地往嘴中灌着酒水才能稍微舒服那麼一些。

……

……

酒宴就這麼在無聲無息之中,過去了一刻多鐘的時間(古代日本一刻鐘爲半小時)。

觀賞了如此長時間的歌舞表演,讓除了瀧川之外的其餘人都非常盡興。

而表演了那麼長的時間,歌舞伎們——尤其是那3名負責跳舞的、年紀大概也才只有十五歲左右的年輕女孩,也全都面露明顯的疲態。

瀧川他們的座位是很典型的那種排座——分成左右兩排,兩排人面對面席地而坐。

這3名舞伎便在這兩排座的中間地帶跳舞。

然而,就在這時。

意外出現了。

這3名舞伎中的其中一人,一手拿着扇子、壓低着身體,跳着慢悠悠的舞蹈時,不知是跳久了、身體感到疲憊,還是因爲單純的出了差錯,握着扇子拂袖的動作做得稍大了些。

他們跳舞所用的衣服,衣袖會更長一些。

這長長的衣袖便這麼不慎地掃到了放置在瀧川桌案上的酒瓶。

酒瓶傾倒,瓶中殘餘的酒水流出,落在了桌案右側的榻榻米上。

而這流出來的酒水,也灑中了瀧川他那放置在右側榻榻米上的刀柄上。

這名舞伎被她的這一失誤給嚇得花容失色。

而瀧川的表情在極短的時間內發出了飛快的變化。

原本極其陰沉的臉,先是稍稍一愣。

隨後用黑轉爲黑、紅相間。

犯錯的舞伎還沒來得及道歉,瀧川便率先咆哮道:

“你這混賬!!”

瀧川的這聲咆哮,音量很響,感覺整個房間都因爲他的這聲咆哮而輕微震動着。

瀧川今夜的情緒,本就像一個一點就着的火藥桶。

而這名舞伎所犯的這錯誤,成功點燃了這個火藥桶。

瀧川抓起身旁的打刀,然後拔刀出鞘。

望着拔刀出鞘的瀧川,那名犯了錯的舞伎嚇得直接癱坐在地,其餘的歌舞伎們也都被面前的變故給嚇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瀧川!等等!”上阪急忙起身,攔住了瀧川。

同樣被嚇到的,還有上阪等人。

包括上阪在內的其餘人紛紛起身攔住瀧川。

因爲太過焦急,一些人不慎碰倒了腳下那盛滿豐盛飯食的桌案。

一臉驚恐的歌舞伎們、被碰倒的桌案、灑得到處都是的飯食與酒水……原本乾乾淨淨、透着熱鬧氣息的房間,瞬間變得一片狼藉。

瀧川剛纔的那聲大喊,成功將近乎整座楊梅屋的員工都引了過來。

房間門被迅速拉開,手持各種武器的楊梅屋員工、今夜被派來支援的會所役人,統統趕了過來。

在這些聞聲而來的人中,瀧川看到了一個害自己從昨夜開始便一直忿忿不平的罪魁禍首之一。

“真島吾郎……?!”瀧川緊皺眉頭,咬牙切齒。

……

……

四郎兵衛現在只感覺冷汗不斷地自他的腦門冒出。

他曾有幸見過老中一面,但那也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

望着突然蒞臨吉原的鬆平定信,四郎兵衛只感覺如坐鍼氈,不知平時日理萬機的鬆平定信爲何會現身於這小小的吉原中。

在鬆平定信解下頭上的斗笠後,坐在鬆平定信側後方的他的小姓——立花也解下了頭頂的斗笠。

“我都不記得我上次來吉原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鬆平定信一面將手中的斗笠放到一邊的榻榻米上,一面用像是與人輕鬆閒聊般的語氣,朝四郎兵衛說道。

“吉原還是老樣子啊。一到夜晚,所放出的燈光,能將整個天空都照亮。”

“……老中大人。”將身子俯下,雙手成掌撐在地面的四郎兵衛嚥了口唾沫,鼓起勇氣主動問道,“不知您蒞臨此地,具體所爲何事?”

鬆平定信剛纔說他是爲了一些更輕鬆的事情而來到吉原的。

他的這番說辭,讓四郎兵衛更加迷惑了,不知“更輕鬆的事情”是什麼事情。

“我到吉原這來,主要是想找你們會所裡的一個人。”鬆平定信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淡淡的笑意,“四郎兵衛,可以幫忙安排一下,讓他現在跟我見個面嗎?”

“以及幫我在四郎兵衛會所裡騰出一個不會有人打擾的房間。”

“找人?”四郎兵衛一愣,“老中大人,不知您要找誰?”

“真島吾郎。”鬆平定信沒說任何廢話,言簡意賅地吐出一個人名。

“真島吾郎?”四郎兵衛的臉上佈滿訝異,“老中大人,不知您找真島吾郎君……”

四郎兵衛的話還沒有說完,鬆平定信便搶先一步打斷道:

“四郎兵衛,不要問一些不該問的。”

“非常抱歉!”意識到自己多事了的四郎兵衛將額頭貼在了榻榻米上,“是我孟浪了!”

“老中大人,真島吾郎君他現在並不在會所。”

“那座名爲楊梅屋的茶屋,今夜來了許多客人,人手有些不足,向我會所求援。”

“所以我剛纔將包括真島吾郎在內的一批會所役人們派去支援楊梅屋!”

鬆平定信的眉頭微微皺起:

“楊梅屋……他大概要多久才能回來?”

“最、最快也要1個時辰之後,等楊梅屋的客人沒那麼多了才能回來……”

“1個時辰……我可不想就這樣枯等1個時辰啊,四郎兵衛,可以幫我把真島吾郎君暫時從那個什麼楊梅屋那叫回來嗎?”

“沒問題!”對於這等小事,四郎兵衛忙不迭地點頭,“我現在就派人將真島吾郎叫回來!”

連忙點頭應允之後,四郎兵衛正欲站起身,下去向部下傳達“將真島吾郎叫回來”的命令時——

“四郎兵衛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房門外突然響起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以及緊隨在這串腳步聲之後響起的焦急大喊。

這聲焦急的大喊剛落下,四郎兵衛便氣急敗壞地朝房門那喊道:

“現在有貴客來訪!不要喧譁!有什麼事待會再說!”

“四郎兵衛大人!出大事了!我們派去支援楊梅屋的人,和一幫旗本武士起衝突了!”前來報信的這人相當焦急,儘管上氣不接下氣、被四郎兵衛罵了一句,但他還是迅速地將這條緊急消息傳達給了四郎兵衛。

“什麼?”四郎兵衛的雙目瞪圓。

坐在四郎兵衛的鬆平定信和立花也是面色一變——他們二人剛剛纔從四郎兵衛的口中聽到了“楊梅屋”這個名字。

“楊梅屋……”鬆平定信輕聲嘟囔道。

其臉上浮現出若有所思之色。

不知在想些什麼。

……

……

在與瓜生一同抵達了鬧事現場後,緒方也從其他人口中得知了到底發生了何事。

——佩刀的刀柄被酒水灑到了嗎……

緒方一面在心中暗道着,一面不由自主地將本就已經皺着的眉頭再次皺緊。

刀柄算是武士刀的各個部位中,除了刀條之外最嬌貴的部位。

武士刀的刀柄外圍都會裹着一層名爲“鮫皮”的玩意。

由一種名爲魟魚的皮製成。

在削好的堅實木頭外面包上一層鮫皮,接着再纏上絲或棉質的扁狀編織帶,也就是柄卷後,武士刀的刀柄就這麼製成了。

武士刀刀柄的木材和鮫皮的粘合,主要是靠米飯和植物膠水,水泡時間長了會脫膠的,所以武士刀的刀柄平時要防水保護。

爲了保護武士刀的刀柄,纔會誕生出“柄套”這種專門用來包在刀柄上的布。

柄套的主要目的,便是爲了防止武士刀的刀柄碰到水。

因爲武士刀的刀柄碰到水,會導致武士刀刀柄的壽命縮短,所以有很多武士都很忌諱有人用液體弄髒了自己的刀柄。

瀧川鬧出來的這些動靜,不僅吸引來了緒方等人,也吸引來了不少來看熱鬧的路人。

緒方等人趕來現場後,同樣趕到現場的,還有楊梅屋的一些話事人。

而趕來這裡的話事人,正是那個賴九。

得知事情的詳細經過後,賴九一邊擦着臉上的冷汗,一邊向身前的瀧川等人鞠躬道歉着:

“真的是十分抱歉!我之後會好好教訓手下的人!請您務必海涵!”

“滾開!”對於賴九的道歉,瀧川只當成是蚊子哼哼叫。

左手去推身前的賴九,右手將打刀再次高高舉起。

望着瀧川手中那閃閃發亮的打刀,站在賴九身後的那名犯了錯的舞伎發出低低的嗚咽,然後下意識地後退了2步。

而緒方在看到瀧川再次把刀舉起,臉一沉。

然後快步走上前去,站在了賴九和那名舞伎的中間,直面現在滿身酒氣、臉上滿是憤恨與不耐之色的瀧川。

看着緒方的這張臉,瀧川只感覺心裡頭的那股怨氣和怒意更盛了。

“滾開!這裡沒你的事!”瀧川朝緒方咆哮着。

“你打算就因爲這點小事就拔刀殺人嗎?”緒方沉聲道。

一邊說着,一邊將左手緩緩擡起,按住大釋天的鞘口。

“我教訓一下玷污了我的刀的混賬,有什麼不對嗎?”

瓜生以及其他的一些會所役人、楊梅屋的員工此時也站到了緒方的身旁。

“不就是刀柄被酒水弄髒了一些嘛!”瓜生喊道,“至於就這樣大吵大鬧嗎?”

在這般大喊時,瓜生也像緒方那樣擡起了左手,按住了自個腰間的木刀。

緒方這默默擡起手按住自個佩刀的鞘口的行爲,瀧川都看在眼裡。

“呵!”怒極反笑的瀧川露出誇張的冷笑,“怎麼?真島吾郎,你區區一介浪人打算跟我這個旗本拔刀相向嗎?”

“你可要想好了啊,好好想想衝着旗本拔刀是什麼下場!”

已經在心裡積壓已久的憤恨與委屈,在酒精的催動下,一口氣爆發出了極強的力量。

在這般嘲諷了緒方几句後,瀧川便感覺自己那顆一直被憤恨與委屈折磨着的心終於舒暢了許多。

同時也讓優越感再次從心底裡冒出。

——沒錯!

瀧川在心底裡興奮地大喊着。

——我可是旗本武士!

——我沒進文試前10甲又怎麼樣?

——這個真島吾郎得了文試頭名又怎麼樣?

——我仍舊是旗本武士,這傢伙仍舊是一個前陣子才終於在四郎兵衛會所找到飯碗的浪人!

——不論怎麼樣,我日後的成就都絕對遠高過這個真島吾郎!也高過那個宮下!

聽着瀧川剛纔的這赤裸裸的嘲諷,緒方的臉色稍稍一沉。

一旁的瓜生則直接暴喝道:

“旗本又怎麼了?你這傢伙在這鬧事,然後我們制止你們,合情又合理!”

瓜生的話音剛落,站在瀧川等人和緒方等人之間的那個賴九連忙一邊擦着臉上的冷汗,一邊轉身看向身後的緒方等人,然後壓低聲線說道:

“你們別這樣。千萬不要和他們刀劍相向啊。”

“那名武士名叫瀧川平一郎,是旗本武士。得罪不起的,不要進一步得罪他們了。”

旗本、御家人這種歸幕府將軍直接統領的武士們,除了有各種各樣的特權之外,還有一個相當可怕的地方,便是他們往往都有着各種各樣牛逼的親戚。

旗本、御家人出身高貴,聯姻的家族也都不會是什麼簡單的家族。

自江戶幕府開幕二百年來,旗本、御家人之間早就結成了一張緊密的關係網、親屬網。

一名家俸並不高的旗本,說不定他的哪位親戚便是什麼大人物。

在楊梅屋這種地方打拼的賴九自然知道旗本武士們的這些可怕之處,所以爲了避免這爭端進一步擴大,急忙提醒緒方等人不要得罪了旗本。

雖然賴九剛纔在提醒緒方等人不要得罪旗本時有壓低音量,但瀧川還是能勉強聽清賴九在說些什麼。

聽着賴九剛纔跟緒方等人所說的話,瀧川感到心頭的優越感更加膨脹了些。

“瀧川!”一旁的上阪此時也終於因看不下去的緣故,上前抓住瀧川的肩膀,“你喝多了!爲了這種小事就殺人,之後會很麻煩的!賴九大人,非常抱歉,接下來由我來跟你們慢慢交涉……”

上阪的話還沒說完,瀧川便甩開了上阪那隻抓着他肩膀的手。

“上阪!讓開!”

“我一定要教訓一下那個玷污了我佩刀的舞伎!”

“順便也看看這個真島吾郎有沒有膽子衝我這個旗本拔刀。”

剛纔大聲嘲諷緒方的快意,讓本就已經被憤恨、酒精給衝昏了腦子的瀧川徹底失去理智,已經聽不進上阪所說的話了。

瀧川揚起手中的刀,大步朝被緒方等人藏在身後的那名舞伎走去。

望着再次舉起刀的瀧川,緒方默默壓低身體重心,將右手按在了大釋天的刀柄上。

緒方自然是不會就這樣一刀殺了瀧川。

緒方已經做好了計算——瀧川若執意上前要殺了那個舞伎的話,他就用刀背來幫這傢伙好好“冷靜”一下。

瀧川高高揚起手中的刀,並擺出一副要大步走向那名舞伎的模樣。

緒方也默默做好了幫助這瀧川“冷靜”一下的準備。

周遭氣氛之沉重隨之達到了頂點。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與這個沉重氣氛相當不襯的平淡話語陡然自旁邊的圍觀人羣中響起:

“把刀收回去,爲了這麼一點小事就將武士的靈魂拔出來,實在是太難看了。”

這句很明顯是對着瀧川說的話語,雖然語氣平淡,但在這平和的語氣中卻帶着幾分不容質疑的嚴厲氣息。

這道突然響起的陌生話語,不僅吸引了緒方一行人的注意,也吸引了瀧川等人的注意。

就連圍觀羣衆們的注意力也被其給拉走。

因爲這道聲音自圍觀羣衆們的後方響起,所以圍觀羣衆們紛紛回首向後望去。

在衆人都將目光集中在這聲音的主人身上時,這聲音的主人也揹着雙手,緩步朝緒方、瀧川他們那兒走去。

圍觀羣衆們也自覺向左右兩邊分開,讓出一條供這人行走的道路來。

這人戴着頂寬沿斗笠且微低着頭,讓人無法看清他的臉。

他的身後緊跟着一名同樣戴着寬沿斗笠的隨從。

“足下是哪位?”瀧川緊皺着眉頭,沉聲質問着這名剛纔讓他收刀的人,“在下的事不幹足下的事,不論足下是誰,都請不要插手!”

“你的事不關我的事嗎……你這句話說得有些不對呢。”

說罷,這名神秘人緩緩擡高斗笠的笠沿。

隨着笠沿的擡高,神秘人的臉也終於自笠沿下露出。

在神秘人將笠沿擡高,露出了他的臉後,站在瀧川身旁的上阪的臉立即血色全無,就像是看到了什麼極其嚇人的東西一般。

隨後,上阪便像是條件反射一般,直接以土下座的姿勢,跪倒在地,向這神秘人行禮,並結結巴巴地高呼:

“老、老中大人!”

上阪的這聲高喊,讓現場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瀧川以及在場的其餘瀧川的朋友,統統一臉呆滯。

而緒方也是滿臉錯愕。

“老中”這個詞彙意味着什麼,他還是知道的……

上阪的舅舅是現在的四名若年寄中的其中一位——吉本雀右衛門。

託了這層關係,上阪曾與老中鬆平定信有過數次的碰面。

所以僅一眼上阪就認出了這名神秘人。

神秘人——也就是鬆平定信繼續揹着雙手,繼續用平淡的語氣說道:

“你的事還真就關我的事呢。”

“你剛纔竟然打算對我的客人拔刀相向,那我不論如何也不能坐視不理呢。”

“您的……客人……?”仍舊一臉呆滯的瀧川呢喃道。

一個不詳的預感在瀧川的腦海中冒出……

而鬆平定信接下來所說的話,瞬間印證了瀧川的這不祥預感:

“就是你剛纔一口一個的真島吾郎君。”鬆平定信淡淡道,“如果你和我的客人打了起來,我會很難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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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中瀧川的所作所爲是有歷史原型的,作者君絕無半點藝術誇張,江戶時代的武士們就是可以以“你侮辱武士”爲由而動刀殺人。

我在本章中的作家的話給大家科普3個史實事件,帶大家感受一下那個時代的混沌三觀……

我當時看到這些史料時,真的是全程懵逼……這是什麼樣的三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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