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日後——
蝦夷地,某地——
今日的天氣格外地好,晴空萬里,風和日麗。
沒有一片葉子的枝頭上,灑滿了柔滑的陽光,樹梢上踩着一隻小鳥,不停地抖動着尾巴,影子清晰地倒映在樹下的雪地上。
就在這時,這隻小鳥像是聽到了什麼異響似的,轉回頭去望着雪地西側的天際線。
2匹健壯的馬緩緩地自西側的天際線冒出頭來。
這2匹馬的馬背上各坐着2個人。
4人2馬就這麼在這片雪原上奔馳着。
樹上的小鳥被這突然出現的4人2馬給驚到,撲棱棱地甩動翅膀,離開樹梢,朝高闊的天空飛去。
這2匹馬正是緒方的蘿蔔,與阿町的葡萄。
蘿蔔上坐着緒方與阿依贊。
而葡萄上則坐着阿町與亞希利。
負責駕馬的緒方與阿町,將胯下馬匹的速度控制在一個既不快又不慢的程度上。
若是讓馬一直以最快速度飛馳的話,用不了多少時間,馬就會耗盡體力,所以現在這種速度剛剛好,能讓馬儘量多跑一段時間,並且速度也不會太慢。
阿町現在騎馬的樣子已經有模有樣了,和之前那副連讓馬匹筆直向前走都做不到的樣子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以前的她連在馬背上坐穩都做不到。
而現在的她,已經能夠讓葡萄以這種並不算慢的速度穩定前進了。
這都得益於在跟着奇拿村的村民們一起移居到紅月要塞的那一路上有一直騎着馬。
因爲有一直騎着馬,在趕路同時練習着馬術,所以令阿町的馬術得到了飛速的進步。
“阿依贊。”緒方朝坐在他背後的阿依贊問道,“你幫我問問亞希利:距離乎席村還有多遠啊?”
坐在緒方身後的阿依贊用力點了點頭,然後側頭看向坐在葡萄背上、雙臂緊抱住身前正在駕馬的阿町的細腰的亞希利。
阿依贊:“%¥*&&¥#*%*¥#@?(阿伊努語)”
亞希利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阿伊努語)”
阿依贊將視線轉回到身前的緒方:“亞希利說:按現在的速度,大概再花個1、2天的時間,就能抵達乎席村了。”
“還要花一、兩天的時間嗎……”在聽到阿依贊的翻譯後,阿町扯了扯嘴角,“還要花這麼長的時間嗎……”
緒方他們4人2馬現在之所以會在這塊前不着村、後不找店的雪原裡飛馳,不爲別的,只爲了前往那座乎席村。
林子平告訴緒方他突然想到的能證明他是學者而不是間諜的方法:去一座名叫乎席村的村子,跟那座村子的老村長要回他在4年前贈予老村長的3本他親筆寫的書——這已經是6天之前的事情了。
詢問了奇拿村的切普克村長,得知了亞希利她們家在乎席村那有個親戚,說不定知道乎席村具體在哪時,緒方便馬不停蹄跑去找亞希利。
與亞希利一番徵詢後,緒方得知:切普克村長所說的都是真的。亞希利她們家在乎席村那的確有個親戚。
亞希利有個姨奶奶就住在乎席村,她曾數次與家人一起去過乎席村那看望過這位姨奶奶,所以對於該怎麼去乎席村,亞希利也是駕輕就熟了。
找到了能帶他和阿町去乎席村的人——緒方自然是十分欣喜。
緒方現在在奇拿村中是什麼地位,自不用多說。絕大部分的村民都將緒方當作救命恩人來看待——亞希利也不例外。
對於自己極其敬重的人的並不算多麼艱難的委託,亞希裡想不出任何拒絕的理由。
在緒方的簡單的一番拜託下,亞希利就點頭同意了緒方的“幫忙帶他們去乎席村”的請求。
只不過——雖說亞希利同意帶緒方他們去乎席村,但又有一個新的問題出現在緒方他們面前。
那就是:他們的語言並不通。
亞希利不會講日語。
而緒方和阿町也只會一些簡單的阿伊努語詞彙。
所以爲了解決語言問題,緒方又找上了這段時間一直充當他與阿町的語言翻譯、和他混得蠻熟的阿依贊。
爲了說服阿依贊陪他們一起去,緒方也是花了不少的力氣。
一直說到嘴脣都快磨破皮了,阿依贊才終於點頭,表示願與緒方他們同行。
於是——4人2馬就這麼上路了。
因爲亞希利和阿依贊都不會騎馬的緣故,所以亞希利和阿依贊分別與阿町、緒方共乘一匹馬。
蘿蔔和葡萄不愧是經過精心培育出來的頓河馬,身子骨十分健壯,即使馱着2個人,腳步也能一點都不慢。
這6日下來,緒方他們每日基本就是繞路、繞路,不斷地繞路……
因爲基礎設施建設基本等於沒有,所以能走的路沒有幾條,因此緒方他們常常要繞一個大遠路,繞開那些沒法走的地方。
這6日下來,大半的時間都用在了繞路上。
從紅月要塞到乎席村,直線距離不過10裡(約等於現代的40公里),但因爲要不斷繞路的緣故,所以他們直到現在都沒有抵達。
“啊!”一直規規矩矩地坐在緒方背後的阿依贊,突然擡手越過緒方的肩膀,朝前一指,“前面那塊地很平坦!我們到那裡休息一下如何?”
緒方朝阿依贊所指的方向望去——的確是一塊平坦、很適合休息的地方。
在看完阿依贊所指的地方後,緒方低頭看了一眼胯下的蘿蔔。
蘿蔔現在正不斷喘着粗氣,每踏一步,都會有不少的汗珠灑落在地。
阿町胯下的葡萄的狀態也與蘿蔔差不多。
確認完兩匹馬的情況後,緒方點點頭。
“好,那現在就先休息一會吧。”
“嗯。”一旁的阿町點點頭。
二人策馬來到前方的那片很平坦的空地後,將蘿蔔和葡萄拴在一棵樹根附近有很多草葉的大樹旁。
“哎呀,仔細一看——附近剛好有棵長得很不錯的冷杉樹呢。”說罷,阿依贊拔出他的山刀,“你們3個稍等一下。”
語畢,阿依贊提着他的山刀,朝不遠處的一棵冷杉樹大步走去。
“你要建狩獵小屋嗎?”緒方衝阿依贊問。
“沒錯!”阿依贊道,“若是要休息的話,還是待在狩獵小屋裡休息比較好,能暖和不少。”
關於狩獵小屋,緒方他們在來到蝦夷地後所認識的第一個阿伊努人——已經有些日子沒見過、日後也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再見的艾亞卡,就在與緒方他們一起狩獵食人巨熊時,帶着緒方他們在狩獵小屋居住過,並跟緒方他們科普過狩獵小屋爲何物。
狩獵小屋也算是阿伊努人的特色文化之一了,你時不時能在蝦夷地的樹林、荒野之中看到被阿伊努人遺留的狩獵小屋。
當天外出狩獵,當天就能帶着獵物回村——這種事情,在阿伊努人社會中其實很少見。
阿伊努人們爲了獵到足夠數量的獵物,或是爲了獵到足夠份量的獵物,在野外待個幾日、甚至十幾日只是常態。
於是——爲了解決每日晚上的野外住宿問題,阿伊努人發明了“狩獵小屋”。
“狩獵小屋”分兩種:要住很長一段時間的狩獵小屋,以及只住個一兩天的“臨時狩獵小屋”。
緒方在與艾亞卡一起去狩獵那頭食人巨熊時,艾亞卡帶緒方和阿町所住的那座狩獵小屋,就屬於那種較精緻的、能住很長一段時間的狩獵小屋。
而那種只住個一兩天的“臨時狩獵小屋”,因爲本就不是用來長住的緣故,所以製作方法也相當地簡單粗暴。
簡單粗暴到手法熟練的阿伊努人甚至能在幾分鐘之內就建好一座“臨時狩獵小屋”。
而阿依贊恰好就是那種手法熟練的阿伊努人。
阿依贊雖然現在已是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但身爲阿伊努人的他,在年輕時也是一個身手非常不錯的優秀獵手。
各種狩獵技巧、野外生存技巧,阿依贊都是得心應手。
阿依贊以熟練的技巧,用山刀將不遠處的那棵冷杉樹砍倒。
這棵冷杉樹不是阿依贊隨便選的,是阿依贊經過精挑細選後,所選出的最適合用來搭建“臨時狩獵小屋”的樹。
將這棵冷杉樹砍倒時,阿依贊特地讓這棵樹倒向它旁邊的某塊地面凹陷處。
在這棵冷杉樹倒地後,倒地的樹幹恰好能與地面的那塊凹陷處拼出一個空間,阿依贊滑進這個空間,將樹下的雪踩平,接着鋪上冷杉樹的樹葉。
待鋪好樹葉後,阿依贊長出了一口氣,然後面帶滿意之色地點點頭:“好,建成了!(阿伊努語)”
阿依贊扭頭朝剛剛一直站在不遠處,靜候他把狩獵小屋給建好地緒方、阿町、亞希利3人高聲喊道:
“真島先生!阿町小姐!亞希利!狩獵小屋已經建好了!你們快進來吧。”
阿依贊將這座“臨時狩獵小屋”建成,僅用了大概4分鐘左右的時間。
他剛纔所用的這方法,就是阿伊努人最常用的用來搭建臨時使用的狩獵小屋的方法——將冷杉樹砍倒,讓冷杉樹倒向地面的凹陷處,人就睡在樹幹與地面之間的那塊空間裡,厚密的樹葉能當屋頂用,不僅能防雪,而且還很透氣,睡在裡面也比睡在外面要暖和。
在趕往乎席村的這一路上,阿依贊常常動手製作狩獵小屋來供大家休息、居住。
對於阿依贊這熟練至極的建屋手法,緒方和阿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
在隨着奇拿村的村民們一起前往紅月要塞時,緒方他們倆就見過奇拿村的村民們各顯神通,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在野外建起各種樣式的狩獵小屋。
阿依贊的這種建屋速度雖快,但還不算特別快。
緒方曾親眼見識過奇拿村的某個村民僅用1分鐘多一點的時間就建出了一座能供好幾個人入住的“臨時狩獵小屋”。
緒方、阿町、亞希利逐一鑽進阿依贊新建成的這座狩獵小屋中,雖然窄了些,但容納3人盤膝就坐倒也是綽綽有餘了。
剛在這座狩獵小屋中坐定,阿町就立即伸出雙手,一邊輕輕地按摩着自己那被馬鞍磨得有些發疼的大腿內側,一邊露出一副急不可耐的樣子朝阿依贊說道:
“阿依贊,趁着現在有時間,講講英雄史詩吧!”
對於阿町纏着阿依贊,讓阿依贊講他們阿伊努人代代相傳的英雄史詩的這一幕,緒方也同樣是見怪不怪了。
之前在隨着奇拿村的村民們一同趕赴紅月要塞時,阿町便是一有時間就找阿依贊,讓阿依贊講他們阿伊努人的英雄史詩。
現在又是這般——在前往乎席村的這6天裡,阿町一如既往地一有機會就讓阿依贊講英雄史詩。
而阿依贊肚子裡的英雄史詩也是真的多,講了這麼多天了,竟然還沒有講完。
“阿町小姐你真的是很喜歡聽故事呢。”阿依贊一邊笑着,一邊捋着下巴上的茂盛鬍鬚,“好!沒問題!我想想看還有什麼故事是沒有講過的……”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聽那種情節很激昂的史詩。”阿町補充道,“就像‘真田幸村突擊敵軍本陣,直取德川家康首級’那樣的故事。”
“真田幸村?”阿依贊頭一歪,面露疑惑之色。
見阿依贊不知道真田幸村是誰,阿町清了清嗓子,解釋道:
“真田幸村他可是我們和人中的一位不得了的大人物。是我們和人中的一名著名豪傑。他曾率人衝擊十數萬大軍,直取敵軍本陣,連破敵軍2個軍陣,只可惜最後還是因爲運氣不佳等緣故,沒能取下敵軍總大將的人頭,功敗垂成。”
“這麼厲害……?”阿依贊目瞪口呆。
“就是這麼厲害。”阿町將雙手叉腰,露出一抹帶着幾分小得意的表情,“他是我最崇拜的人之一,我最愛聽真田幸村的故事了。”
“這真田幸村和真島先生一樣,也是一個身手很不得了的人呢。”阿依贊看向一旁的緒方。
“真田幸村的確是很厲害。”緒方用半開玩笑的語氣應答道,“但現在,人們好像都把他傳得像神仙一樣,歷史上真實的真田幸村並沒有厲害到那個程度。”
“若是和史實中的真田幸村相比,我覺得我應該還能一較長短。”
“但若是和傳聞中的真田幸村相比,那我應該是比不過的。”
真田幸村這位被盛讚爲“日本第一兵”的武將活躍在二百年前的戰國時代末期,在豐臣氏和德川氏的決戰中大放異彩。
在江戶幕府的初代將軍——原爲豐臣氏臣子的德川家康篡權成功,從豐臣氏那奪走了國家大權,於江戶建立了江戶幕府後,沒過多久就對豐臣氏發起決戰,斬草除根。
這場豐臣氏和德川氏的決戰,便是著名的“大阪戰役”。
真田幸村那時便是豐臣氏的部將之一。
在真田幸村的指揮下,豐臣軍曾一度打得德川軍無計可施。
只可惜那個時候豐臣氏的家主——豐臣秀賴是個知名的無能之輩。
那時在豐臣氏掌權的除了豐臣秀賴之外,還有他的母親澱粉姬——而這女人更是以“愚蠢”之名在歷史上揚名,是日本歷史上著名的傻逼。
在這些愚蠢至極的豬隊友的各種騷操作下,原本說不定能贏的大好局勢被直接帶崩。
眼看大勢漸去,真田幸村決定賭一把——率領自己的部隊直衝德川軍本陣,直取德川家康的腦袋。
真田幸村在另一名猛將——毛利勝永的配合下,成功殺穿了德川軍的第一陣、第二陣,兵鋒直指德川家康所在的第三陣。
只可惜德川家康非常地雞賊——見真田幸村即將殺過來了,他十分狼狽且丟臉地將帥旗折斷然後逃跑。
德川家康之所以能成功,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因爲在其他人眼中十分丟臉、不願去做的事情,他都能拉下臉去做。
因帥旗已斷,真田他們找不到目標,這場偉大的、差點改變日本歷史的衝鋒最終功敗垂成。
體力消耗殆盡、遍體鱗傷的真田帶領殘兵退入安居神社據守,最終神社被攻破,真田幸村戰死。
真田陣亡,豐臣軍士氣崩潰,最終豐臣氏被德川氏攻滅,天下終於成了德川氏、成了江戶幕府的天下。
以上的這段歷史都是真實的歷史。
因爲真田幸村在豐臣氏與德川氏的決戰中的表現實在神勇,再加上他的故事充滿戲劇性,所以這二百年來,真田的故事一直深受那些說書人、小說家們的青睞。
截止到目前,關於真田幸村的故事,都不知有多少個魔改的版本。
有說真田像常山趙子龍一樣在德川軍中殺了個七進七出的……
有說德川家康因絕望險些切腹,不過被身邊的小姓阻止的……
有說真田其實已經殺到了德川的面前,打算用短銃幹掉德川家康,讓德川家康體驗一下什麼叫“大人,時代變了”,然而因這個時代的火器準頭不行,短銃打偏了的……
因爲這個時代的老百姓們瞭解這些歷史故事、歷史人物基本都靠說書人的緣故,所以真田的這些被魔改過的故事深入人心,很多老百姓都深信真田就是“人形高達”、“武神的化身”。
“你可真敢講啊。”阿町模仿着緒方剛纔的那種半開玩笑的口吻,“竟然敢說自己能與‘日本第一兵’一較長短。若是讓外人聽到你剛纔的那句話,說不定會被別人罵不知廉恥與不知天高地厚哦。”
與緒方簡單地談笑過後,阿町將視線重新轉到阿依贊身上:“阿依贊,有沒有以類似於這樣的豪傑爲主角的英雄史詩呀?”
阿依贊在思考片刻後,苦笑着搖了搖頭。
“我們阿伊努人的英雄史詩中,在戰爭中大放異彩的英雄們倒是不少。”阿依贊苦笑道,“但是那些英雄都不知是否真實存在過,並不像你剛纔所說的那個真田幸村一樣是個真實存在的歷史人物。”
“現在仔細一想——我們阿伊努人目前似乎已經好久沒有出現過以真實存在過的人物爲原型的新史詩了。”
“據我所知,不算真島先生這樣的異族人在內的話,我們阿伊努人中,事蹟最適合改編成史詩的,就是赫葉哲的恰努普。”
“那個恰努普有這麼厲害嗎?”阿町問,“竟然還能有機會被改編成英雄史詩。”
“非常厲害。”阿依贊點了點頭,“如果把恰努普當初率領各部族的人一起南下尋找新家園、最後歷經千辛萬苦建立了‘赫葉哲’這座新家園的事蹟改編成英雄史詩的話,那這篇英雄史詩應該會是極其難得的精品。”
“當初他們南下時,若沒有恰努普的數次力挽狂瀾與英明領導,他們這幫南下尋新家園的人恐怕早就全滅於某片荒郊野嶺之中了。”
“恰努普是貨真價實的奇人呀。”
阿依贊面露感慨之色。
“恰努普他自年輕的時候就是一個很與衆不同的人。”
“我身邊的所有認識恰努普的人,無一不是對恰努普讚譽有加的。”
“不過——人無完人,對於恰努普,還是有一些……不知真假的奇怪傳聞的。”
“奇怪傳聞?”阿町反問,“什麼傳聞?”
“這是我在好久之前聽說過的——恰努普他年輕的時候,曾有個和人朋友。”
“而他的那個和人朋友是一個非常厲害的殺手。”
“殺手?”阿町猛地挑了下眉。
而緒方此時也被這話題給勾起了些許的興趣,轉過頭來,看向阿依贊。
“嗯。聽說那個殺手的身手十分了得。恰努普和他的這個朋友的關係非常好。”
“當時,恰努普他們的部落和另一個部落的關係非常地差,兩個部落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恰努普的父親就在某場和那個部落的戰鬥中不幸戰死了。”
“於是爲了復仇,恰努普請來了他的這位和人朋友,讓他的這位和人朋友去幫忙殺了他的殺父仇人,以及那個部落中所有身手了得的戰士們。”
“他的這位朋友答應了恰努普的請求,獨自一人在深夜殺入那座部落,將恰努普的殺人仇人以及那個部落中所有身手了得的戰士們的腦袋都取了回來。”
“因爲那個部落中大半能打的戰士都被恰努普的那位朋友所殺,部落的整體戰鬥力大減,所以恰努普的部落最終贏得了這場戰爭的勝利,夷滅了那個部落,殺光了那個部落所有的人。”
“那個恰努普還做過這樣的事情嗎?”阿町的雙眼因驚訝而睜得大大的。
“這些都只是傳聞而已啦,不知真假。”阿依贊道,“但就算這事是真的,我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兩個部落既然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那自然是什麼招數能對敵方造成巨大傷害就用什麼招。”
“請人來幫忙殺人——這雖然有些不光彩,但我認爲也無可厚非。”
“那你所聽聞過的這些傳聞中,有沒有提及恰努普的這位和人朋友叫什麼名字啊?”一直與阿町一起默默傾聽的緒方此時出聲問道。
阿依贊搖搖頭:“沒有。所以我個人認爲——這些事情應該都是一些敵視恰努普的人胡編出來的,恰努普根本就沒有這號和人朋友。”
“#¥%&*%¥#%%¥%!(阿伊努語)”
這時,一道嬌喝突然插入緒方他們的對話之中。
是亞希利的聲音。
亞希利因爲不懂日語的緣故,所以沒有插入緒方他們的對話之中,只默默地坐在角落邊上,看着外面的風景,以此打發時間。
就在剛纔,一直看着外面風景的亞希利突然臉色一變,然後扭頭、一臉嚴肅地朝阿依贊喊出剛纔的那句話。
在聽到亞希利的這句話後,阿依贊的臉色猛地一變,然後連忙扭頭朝外面看去。
“……糟糕了。”在將視線投到狩獵小屋之外後,阿依贊沉聲道,“真島先生,阿町小姐,我們現在得趕緊找個能避雪的山洞才行……暴風雪要來了!”
緒方和阿町連忙朝狩獵小屋外看去——只見在北方的天際線,出現了大片厚密至極的烏雲。
烏雲組成的“烏雲牆”以排山倒海之勢侵佔着緒方他們頭頂的天空……
……
……
此時此刻——
距離緒方他們所處的位置不算太遠的某地——
一支規模近百人的大隊伍正在遼闊的雪原上快速向前行進。
這支隊伍中的絕大多數人都頂盔貫甲、騎乘着精良的戰馬。
這些騎士們牢牢拱衛在一架轎子的四周。擡轎的4人身材雄壯、步伐穩健,將轎子擡得四平八穩,幾無晃動,而且速度也相當地快。
這支隊伍,正是鬆平定信的“考察隊”。
而坐在轎子內的人,則正是鬆平定信。
他們目前已於昨日圓滿完成了對那座峽灣的考察。
考察的過程很順利,但考察的結果讓鬆平定信非常意難平——那座峽灣讓鬆平定信十分失望。
並不是那座峽灣多麼不適合建港。
正相反——那座峽灣很適合建港。
但是這座峽灣周圍的地況實在是太差了,地勢崎嶇不平,森林衆多,適合人走的路沒有幾條。
一座不能方便將人力、物資送進內陸的海港,有什麼用處?
雖說可以花錢將那座峽灣周圍的地況進行修整,修出幾條好路來,但這要花費的錢,可是一個天文數字,得不償失。
所以鬆平定信已經放棄了那座峽灣,打算另尋更合適的峽灣。
此時此刻,已經完成了對那座峽灣的考察的鬆平定信等人,正快步行進在折返、與軍隊匯合的路上。
“老中大人!老中大人!”
轎子外突然響起立花的聲音。
在聽到立花的聲音後,坐在轎子中,正閉目養神着的鬆平定信猛地睜開了雙眼。
“何事?”鬆平定信問。
“外面的天色變得好奇怪!”立花的聲音中帶着幾分焦急之色,“北面出現了大片的烏雲!”
聽到立花的這句話,鬆平定信先是眉頭一皺,然後迅速拉開轎子的窗口,探頭向外張望着。
鬆平定信將目光投到北方的天空後,便看見——北面的天際線出現了黑到讓人發怵的“黑線”。
而組成這條“黑線”的,是厚密至極的烏雲。
這條由厚密烏雲組成的“黑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自北面侵佔着天空,朝鬆平定信他們這兒逼近過來。
望着這厚密的“黑線”,鬆平定信的臉色稍稍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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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章中阿依贊所用的“臨時狩獵小屋”製作方法,不是作者君瞎掰的,是參考自那本《遇到熊怎麼辦?》的。
我之前也有說過,這本書的作者有兩個,一個是負責口述的姊崎等,另一個是負責記錄的片山龍豐。
那個負責口述的姊崎等是和人與阿伊努人的混血兒,自幼生活在阿伊努人的部落中。
混血兒不僅在和人那會被歧視,在阿伊努人那同樣也會被歧視,姊崎等就自幼被歧視,常常被罵“雜種”,部落中代代相傳的狩獵技藝也不會傳給他這樣的混血兒。
所幸的是姊崎等他一直有偷學他們部落的狩獵技藝,最後成功學有所成,成了一個一生獵了60頭熊,其中40頭是單殺的硬核獵人。(注:姊崎等已在2013年離世,享年90歲)
姊崎等自己是混血兒,自幼生活在阿伊努人部落中,自己的妻子也是阿伊努人,所以這本《遇到熊怎麼辦?》中也有科普不少和阿伊努人有關的知識。
那本書中就有科普到狩獵小屋的相關知識。
對阿伊努人感興趣的讀者,可以買這本書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