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身入妖魔域！
妖魔域，北部盡頭。
大江滾滾。
江水的對岸，有連綿無盡的城池。
太玄神山乃是天險，後來人族先輩，銘刻無數陣紋，聚成大周天紫薇星斗大陣。
憑此大陣，太玄守軍才能抵禦妖魔域。
但是對於聖盟而言，這裡本來沒有天險。
就連這一條大江，都是初代聖盟之主所爲。
大江不是天險，只是劃定的邊界。
若說太玄守軍，是仗着地勢之利，才能抵抗妖魔域的侵襲。
那麼數千年光景以來，聖盟抵禦妖魔域，則都是正面迎戰，乃是硬碰硬的較量！
正是因此，歷代鎮南王，肩負重任，深受聖盟器重！
此番接引聖師一事，要經過他的王城，穿過妖魔域。
此事從一開始，就繞不開他。
此時此刻，鎮南王立身於城頭之上，目光越過大江，落在茫茫無盡的黑夜之中。
“王爺！掌兵使蕭離留下的寶鏡之上，有了新的消息！”
“嗯？到了太玄神山？”
“他們見到了聖師。”
“哦？這麼快？他們早就越過太玄神山，進入那三府之地？”
“聖師就在太玄神山！”
“妖魔域動盪，壓向太玄神山，爲的就是聖師……”
鎮南王沉聲說道：“那邊的人族高層，竟然敢讓聖師，親赴前線？他們怎麼想的？莫非是放棄了聖師，以求太平安穩？”
妖魔域，乃是曾經三大聖地的範圍，諸多強大妖王邪尊，各自佔山爲王，麾下妖邪無盡。
正因爲地域廣袤，所以短時日內，太玄神山的妖邪，暫時沒能全部彙集於太玄神山之前，一起合力攻打。
時至如今，以他的消息來看，此前攻打太玄神山的妖王邪尊，只侷限於妖魔域南部。
但後續還有源源不斷的妖邪，如大海狂濤，撲殺過去！
其中如同鼠王之類，就是爲了“搶功”，提早動身，參與攻打太玄神山的。
“即便只是妖魔域南部，就讓太玄神山守軍難以支撐，隨着時日過去，妖魔域高層逐漸匯聚於南部，太玄神山防線必被摧毀……”
鎮南王沉吟着道：“聖師此刻，要麼藏在南山聖地，要麼藏在傳說之中那位梧桐神母的庇護之下……怎麼會讓他去太玄神山涉險？”
聖師不在太玄神山，倒也罷了。
畢竟太玄神山攻破之後，要深入三府之地，才能誅殺聖師。
這也是妖魔域的其餘高層，暫時沒有急着參與攻打太玄神山的原因。
祂們各自心懷鬼胎，想要保存實力，不願在一開始，就在攻打太玄神山時，消磨了力量。
只等着最後誅殺聖師的時候，悍然出手，搶得機緣！
可若知曉聖師出現在太玄神山，只怕就連妖魔域之中那三大聖地的當代執掌者，以及那些祖血天妖，入聖邪靈……都要出面了！
畢竟這場大機緣，送到了眼皮底下！
只要張口，就能咬下來，誰又能忍得住？
何況，那些妖王邪尊，終歸是禽獸孽畜等異類！
“南山聖地，比本王預料之中，更爲脆弱。”
鎮南王嘆息了聲。
旋即就看見身邊的副將，露出複雜之色，低聲道：“聖師駕臨太玄神山，親赴前線，於昨夜連斬四大妖王，一劍橫空化大日，蕩平百里妖邪，神威浩蕩！”
“……”
鎮南王忽然沉默了下來。
半晌過後，才聽他聲音沙啞，問道：“消息確認了？”
這名副將低聲道：“只從蕭離的文字上得知，暫未確認，已經讓咱們在妖魔域的暗子，去探查消息了……”
“……”
鎮南王張了張口，一時間有些情緒激盪。
據他所知，聖師是以煉氣境，憑新法突破。
而煉氣境的下一步，便是煉神境。
無論新法有多麼驚天動地，無論新法的道路是什麼樣的，按道理說……聖師也應該是煉神境層次，或者等同於煉神境的修爲！
斬殺四大妖王？
蕩平百里妖邪？
而且是一夜之戰！
這代表着，法力浩蕩，雄厚無匹！
就算是造景圓滿的巔峰神主，也不見得能在一夜之間，打出這等戰績！
“是藉助了舊神法物麼？”
鎮南王沉吟着。
但即便是藉助舊神法物，也讓他感到萬般震撼！
煉神境的層次，借用舊神法物，就可以斬滅四大妖王，並蕩平萬千妖邪？
什麼樣的舊神法物，能有此等神威？
他這樣說來，吐出口氣，壓下了心中的震撼，緩緩問道：“蕭離還說了什麼？”
“請王爺出兵，威壓妖魔域，開戰！”
這副將沉聲道：“趁着亂象，護送聖師，穿過妖魔域……他自己要留守太玄神山，三日後聖師入妖魔域，到時候，咱們還要及時接應！”
“他今日纔到太玄神山，剛見了聖師，就完成了此事？”
鎮南王不由得驚訝道：“本王還以爲，太玄神山以南的人族高層，不會輕易將聖師送來，不會輕易交給我們新法！眼下看來，莫不是保不住聖師，正好順水推舟，讓聖盟來護住這位聖師麼？”
“目前來看，應是如此。”
這位副將嘆息道：“前後派了將近兩千餘精銳，穿過妖魔域，如今只有十六人到了太玄神山，連另一位掌兵使都失了蹤跡……”
“妖魔域地域極廣，一旦聖師行蹤暴露，必死無疑！”
“即便聖師沒有暴露身份，這半途之兇險，也未必能夠過來。”
“得繼續派遣精銳，接引聖師！”
這副將低聲說來，道：“聖盟調來的那大批精銳，都是擅長潛行的手段，此前去了二千餘人……目前還有千餘人尚未調動，讓他們分批散去？”
“不用！”
鎮南王平靜說道：“聖盟內部，各大派系，對聖師態度皆有不同，過於複雜，本王信不過，難以預料會出現什麼變故！”
“而且，前面的人，穿過妖魔域，只剩十六人，其餘人多半是折了……”
“妖魔域勢必已經知曉我們的動作。”
“蕭離出現在太玄神山，恐怕未必瞞過妖魔域的高層。”
“此刻再派千餘精銳過去，豈不是告訴祂們，就是爲了迎接聖師的？”
“咱們掣肘太多，但既然聖師有此本領，又具備大氣運在身，想必能夠逢凶化吉。”
鎮南王緩緩說道：“若就這麼夭折了，也就證明，這場大氣運其實虛有其表，並不是我們預料之中能夠驅散詭夜的烈日……充其量，不過是一張紙，燃起來的火！”
“紙張燃盡了，火也就熄滅了，就算咱們盡力去保，這火焰也不能長久……成不了天上的大日！”
停頓了下，鎮南王說道：“但就算聖師身具大氣運，此行也不能全憑他自己，今夜本王會親自領兵，攻打妖魔域！”
“你率領百名精銳，領神行符，以最快的速度，憑着蕭離他們的路線，於混戰之下，穿過妖魔域，按照蕭離的指示，三日後……迎回聖師！”
“本王身邊的親衛，都受到各方關注，不能擅動。”
“這百名精銳，你要仔細挑選，接引聖師之事，萬不能暴露，否則……”
停頓了下，鎮南王深深看了他一眼，嘆息道：“新法的誕生，大氣運的浮現……將關係到聖盟的未來，涉及到萬世人族的大勢！”
副將頓時跪倒，沉聲道：“屬下將從族中挑選死士，此行……若迎不來聖師，願領軍法！”
——
妖魔域。
這裡方圓三百里，都歸於黑風妖王的地界。
這裡有一座小城，三座村莊。
各自有熊妖鎮守，避免其餘妖邪進犯，吞吃人族。
這一城三村，便是黑風妖王的香火來源。
每隔半月，人族當有血祭。
血肉與魂魄，對於妖邪而言，便是最美味的大藥。
此刻，黑風莊內。
六頭黑熊，飲酒作樂，口吐人言。
“聽聞虎王隕落於太玄神山，大王有意將虎王的地盤接過來，收留虎王遺留下來的人族奴僕，真是心慈仁善……”
“盯上虎王地盤的，不止咱們大王，往後恐怕要有大戰。”
“如今要不是攻打太玄神山，咱們多半已經被徵調，去瓜分虎王地盤了。”
“話說回來，今日挑選好了祭品，該祭給大王了。”
“大王帶着嫡系血脈，攻打太玄神山去了，聽說今夜就能分吃人族聖師一塊肉。”
“人族聖師，聽說大氣運在身，而且極爲年輕，甚是稚嫩，吃他一口，堪比百年修行。”
“就算咱們吃盡了這些圈養起來的人族，也抵不過聖師一塊肉啊。”
“聖師的肉，大王都不一定吃得上，咱們就不想了。”
“倒是這些祭品，大王目前不吃，咱們也得把份額留着。”
“這次是小祭，給大王送上去的，也就一對童男童女。”
“這次挑選的祭品，總計十二人，除卻那一對童男童女之外，剩下十個，咱們哥幾個正好分食。”
“不過，瞞着大王，暗中提高祭品數量，供咱們自己吃，萬一被大王察覺……”
“咱們只要不動童男童女，就不會出大事。”
“也不知童男童女，是什麼味道……聽說嫩得很，靈氣足，比一般人族血食，口感更佳，對修爲助力更多。”
“你別想了，咱們能悄摸摸吃掉那些老弱病殘，就算是不錯的啦。”
“假以時日，再有三五十年的光景，憑着這些人族血食的積累，咱們也有希望，成爲大妖的。”
“還是太陰雷使那邊的日子好過，聽說爲了造出‘煉神境’，屠了二十多萬人族，於生死之間，有人族煉神功成，成就了稀罕的大藥！”
“不過這大藥，也沒被吃掉，好像是打算送到太玄神山以南，還有北部的聖盟那邊，去刺探情報，刺殺人族高層……”
“連煉神境的大藥都能放走，那位太陰雷使，真是好大魄力啊。”
“大藥，咱們這輩子是吃不上了，唉……聽說太陰雷使麾下的妖邪，全都吃了個飽，個個修爲提升得可怕。”
“二十多萬人族啊，放開了讓大家吃，不撐死幾個，都對不住這場大機緣！”
“咱們這三百里地界，有着大王的庇護，總共也才養了多少人族？二十萬，不敢想……居然全吃了，都不留點兒苗子嗎？”
“誰知道呢？”
“說着有些餓了……血祭還得明天，真是饞死了……”
“等等，上次城外撿的那幾個人，都還沒上報罷？其中還有個女人，肚裡懷了種的？還在肚裡的人，老子我可還沒吃過呢……”
“不行，那是我要獻上去領賞的……”其中一頭黑熊，連忙搖頭。
“老六啊，伱忘了剛來那會兒，我還拿着一株靈草，跟城裡的親戚，換了個老人，來招待你？”另一頭黑熊說道：“請客吃飯嘛，好酒好菜得上來，不要吝嗇嘛……”
“就怕那幾個，是從別家妖王跑過來的，萬一別家找咱們要人，如何是好？”
“七八年前，不就是虎王那邊的小妖，吃掉了咱們家走丟的幾個人奴，咱們大王差點跟黑虎王撕破了臉，最後那幾個小妖，全給黑虎王打成了肉醬。”
“廢什麼話呢？還請客不？”
“好吧……我這就去把人調過來……”
——
黑風莊外。
蓮花虛影，一閃而過。
林焰收斂着氣機，改換了樣貌，神色微凝。
小白猿就在他肩上坐着。
如今的小白猿，多日來吞吃雲翼鳥，又得了不少丹藥，血脈激發，也是一尊貨真價實的大妖了。
它以妖氣籠罩在林焰的身上。
於外界而言，林焰就是它的獵物。
即便是在妖魔域，也很少會有妖邪，會從一頭大妖的嘴裡搶食。
“這就是黑風莊，七八年前，熊王與虎王打了起來，各自搶奪人族，頗爲混亂……聖地那邊，從監天司調來照夜人，安插了進來。”
小白猿翻了下冊子，說道：“藏在黑風莊的照夜人，白日裡還傳遞過消息。”
“可是，妖魔域裡的人族，終歸只是被豢養的牲畜……越出色的人族，也就是長得越肥壯的豬。”
“所以，藏進來的照夜人，根本無法接觸到妖邪上層的消息。”
說到這裡，小白猿無奈道：“您剛從太玄神山走出來，直撲黑風莊，就算找到照夜人，應該也沒啥用吧？”
“聖地大長老，當年穿過妖魔域，受照夜人幫助不少，回程之時……在黑風莊，遇上過一些事情。”
林焰說道：“要不是黑風莊，距離太玄神山僅有二百里地，大旗主親自出手接應……大長老也帶不回聖盟那邊的消息。”
說到這裡，他不由嘆了聲。
聖地大長老，對於人族的貢獻，不可謂不高。
可惜妖魔域最後一戰，落了病根，留下失控的跡象，加上太上玄道至聖功的失效，註定了令人悲嘆惋惜的下場。
棲鳳府城內，萬毒邪獄害死了不少人。
最後在豐城之外，死在了他林焰的手中。
臨死之前，大長老一縷神智猶在，那一番談話，也讓林焰，至今深感悲哀。
嘆了一聲，林焰解釋道：“三年前，這頭黑熊王的孩子，曾經得罪北山聖地的一頭邪祟，後來挑選百名人族爲貢品，進獻北山聖地，但被拒之門外。”
“最後黑熊王只能帶着百名人族，灰溜溜滾回來。”
“儘管那頭邪祟的修爲，不如黑熊王，但終究是北山聖地出身。”
“到了最後，黑熊王忍痛將藏在黑風莊的小黑熊捆了，連着三十六童男童女，都送給了這邪祟吞吃，纔算平息憤怒。”
“不過那百名人族，倒是被留了下來，算是死裡逃生……而其中一人，就是咱們要見的照夜人！”
停頓了下，林焰說道：“北山聖地的位置，咱們摸不清，得從這裡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