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高階靈師的面換上夜遊神馬甲,宓八月就沒想過留下這個陌生高階靈師的命。
被‘神判’爲惡的高階靈師身死後,死前的絕望不甘和靈魂遭受判決之觸的侵蝕,演變成了一隻詭物半成品。
如果宓八月再慢點把它弄出來,應該就是完整體了。
那麼一來,她的解心鎖也將失去作用。
因爲由人變成詭物是新物種的異變,之前身爲人的記憶也將泯滅。
半人半詭的醜陋生物跪伏於宓八月的面前。
關於生前的記憶被宓八月窺視。
也直到現在宓八月才知道高階靈師的名字。
柴平關,稱號‘脫蟬’。
因他有一絕技,每每危急關頭就可以金蟬脫殼。
窺到這個法術絕技的宓八月也對此很感興趣,腦海中轉瞬就有了幾個法術組合方案。
而比起法脫蟬法術更具備價值的信息還有很多。
例如柴平關並不是梵長天境內之人,他來自一個更神秘的地方,一個在他記憶裡充滿自豪自傲的陽派靈師聖地。
可惜關於這個聖地的記憶碎片模糊,被某種規則力量籠罩,竟連作爲陰神的她都無法窺視清楚。
宓八月並沒有強求,直覺告訴她繼續深入接觸這份力量不是個好選擇。
直覺這種東西玄之又玄,但和窺天者一樣,作爲神身的她,直覺就相當於預感,都是實之有物的。
把聖地的問題暫放一邊,關於柴平關和自己的恩怨來源也有了解釋。
如柴平關生前所言,他的確是來這裡給獨子報仇。
那獨子乃柴平關晚年所得,極其珍視,將對方養在身邊親自培養教導,在有自保能力之前都不肯將他放出去。
終於在某日獨子達到聖地要求,領得精靈種的這天大日子,竟然趁人不備私自逃跑出去,還跑來梵長天地界。
柴平關是在獨子留下的命線法寶發出警示時才發現獨子乾的事。
然而那時候做什麼都遲了,獨子已經身死。
之後他費盡辦法查探尋找殺害獨子的真兇,將梵長天地界內和獨子相處過的人都殺之泄憤,最後只剩下常德海和宓八月的身影。
不過屬於宓八月的那個身影一片虛幻,完全沒辦法窺清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便退而求其次得到了宓八月會在銀環府拍賣會上出現的預知。
接下來就有了宓八月所知道的,柴平關以僞裝的精靈種爲誘餌,引誘她上鉤的戲碼。結果宓八月沒上鉤,而是另一位陽派靈師無辜喪命。
這位拍下虛假精靈種的陽派靈師在拿到拍賣品離去沒多久便暴斃路途。
對方暴斃時,柴平關就在暗處,並僞造出是陰派靈師奪寶殺人的假象。
接下來就是柴平關調查宓八月的消息。
先是調查宓八月拍賣會那日待的雅間內都有些什麼人,然後從一羣人中分析鎖定宓八月爲最大懷疑對象,最後守株待兔等着宓八月出銀環府。
哪怕宓八月以詭能和規則做了外表上的僞裝,當她走出銀環總府的保護範圍,柴平關就憑僞精靈種的感應鎖定了她,確定了她就是自己要找的目標。
斷斷續續將柴平關的記憶看完,宓八月把詭物半成品丟回判決之觸內。
判決之觸沸騰的冒了幾個泡泡,並延伸出一隻觸手討好的纏上宓八月的腳腕摩擦。
宓八月任它表達親密的摩擦,發現觸手又繼續往上爬的跡象才垂眸踹了它一下。
判決之觸乖乖縮回觸角,濃彩沼澤繼續翻滾。
“回去。”宓八月道。
這世上不缺實力強大的靈脩,到達一定的境界後,連神靈也能感應。
也不止是靈脩而已,還有詭怪。
迷霧海上的那隻迷霧之蜃就是其一。
判決之觸初至人間,哪捨得就這樣走。
不過宓八月不跟它講道理,不聽話就直接手動讓它消失。
說到底判決之觸乃神技‘神判’的產物,屬於宓八月的手段,無法違揹她的意志。
解決了判決之觸的問題,宓八月又將柴平關留下的如意囊等物件以神力洗掉痕跡,才摘下夜遊詭戲恢復人身。
脫掉夜遊神的馬甲後,失去神力的庇護,人身之前的傷勢也一併回來。
雖然骨肉差點被靈壓碾碎,痛苦是很痛苦,但是這種肉體上的傷勢放到靈州都屬於輕傷,能輕易治療並不會留下後遺症。
宓八月平靜的拿出丹藥吃下,表面的皮肉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復原。
血肉模糊的臉最先恢復到原本的模樣,然後又一次被詭能覆蓋改變形象。
一邊等待着身體的復原,一邊檢查剛剛收穫的戰利品。
柴平關並沒有把所有底蘊都隨身攜帶的習慣,這一點宓八月在看他記憶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因爲有金蟬脫殼的逃命法術,所以他把底蘊分了多個地方存放,爲自己留下多重後路。一般出門在外只會分別帶一件保命和攻擊的法器,前者已經在剛剛自裁時用掉了,後者還在卻有損壞。
按照柴平關的謹慎個性,估計怎麼都不會想到自己會在一個二星靈師的後背手裡翻車,這一翻車還直接車禍人亡。
雖然沒有得到一位高階稱號靈師的全部身家,但是看到如意囊裡的兩張靈玉卡和小堆靈晶時,宓八月依舊滿意。
其中一張靈玉卡上的流光和她之前從銀環府店鋪中獲得的一樣,靈識探進去看到裡面的數額果然是僞精靈種的拍賣價。
伍仟貳佰萬的靈晶扣去要給銀環府的費用,依舊有五千多萬。
另外的一張靈玉卡則是柴平關本人的資產。
一波暴富。
不過這樣殺人奪財的事並不適合多做。
宓八月將新獲得的財物丟進老家,內心並沒有被金錢迷了眼。
這次若非柴平關主動找上門,並以不死不休的姿態對付她,她並沒有利用夜遊神的身份去斬殺一名高階靈師的打算。
在這個無奇不有的世界充滿無限可能性,神靈也並非萬能。
有些事做得越多,越容易露出痕跡,到時候得不償失。
沒一會,宓八月肉身傷勢徹底恢復便從此處離開。
她用空間洞忍受幾次暈車後遺症到達一處城鎮,找到驛站買了一張接近妙妙山的浮船甲字票,被船上侍者恭敬的送到浮船上最好的客房。
在侍者出門時,宓八月給了對幾枚靈晶的小費,收穫對方熱情感謝。
“我要靜修,到達目的地前不要讓其他人打擾我。”
“大人放心,我一定爲大人守好門。”
每到一個地方,必給自己住房留個任意門的宓八月對侍者的話沒放在心上,客房門上的殿靈子靈以自行上鎖的行爲無聲表達:誰需要你。
侍者對這些小動作毫無知覺。
浮船升空啓程。
宓八月返回老家。
這驛站浮空靈船速度完全不能和渡厄書院的相比,要到達她定好的目的地少說要十天半個月,宓八月計劃這十天半個月都在老家做研究。
她的計劃做得自在,心無旁騖的撲進了新的法術研究中,靈州多處則波瀾迭起,完全不知這些波瀾都出自某人之手。
銀環總府。
銀千傷手握陰神地書,靈識突然陷入地書的開場漩渦中,開啓了地書之旅。
當看到‘靈毒之謎’‘地穴由來’兩條驚天之秘的標題。
他露出了前面三位前輩一樣的神情。
遠在梵長天地界之外的某地,被柴平關奉爲聖地的地方,關於柴平關身死道消的消息迅速在高階靈師的圈子中傳開。
“是誰?”
“某位王座出手了嗎?”
“脫蟬尊者並不是浪得虛名,同階之中就算柴平關打不過也能逃命。”
然而不管他們如何猜測,柴平關死得不能再死了這點是不容辨別的事實。
他的精神印記徹底枯萎黯淡下去。
如果只是一個低階或中階,亦或是普通高階靈師隕落了也不值得衆人關注。可現在卻是一位稱號尊者,還是以逃命本事揚名的尊者,這就叫人不得不留意了。
各方勢力手段各出的查探柴平關的隕落原因。
結果又震驚衆人。
——竟沒有一方查到真兇。
柴平關之死變得更撲朔迷離。
直到幾日後,有新的消息在高階靈師中傳開,方知柴平關竟私自前往梵長天,也就是說他死在梵長天地界,出手的極可能是某位陰月王座。
這個的消息出自當初柴平關請來查探獨子真兇的那位高階書修,關於柴平關爲什麼去梵長天的原因,還有之前就查不到的那位相關真兇模樣的消息也被圈內人得知。
這不就和現在查不到殺害柴平關真兇的情況一樣麼。
最終知曉情況的衆人將這個神秘人列入陰月榜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