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夜府在檔的怪談們突然在同一時間段休假,司夜府的人事組倒是察覺到蹊蹺,但是萬萬沒想到它們的目的在另一塊大陸,因此給司夜府的同事提醒時,也僅僅是提醒他們最近多注意下週邊的動靜。
再來怪談們走的是正規官方渠道辦理的休假,它們的假期也在可批範圍之內,所以司夜府的管理者也不好回絕。
一天時間罷了,原是在司夜府或夜遊學府等地方任職的怪談們齊齊消失。
隔日,靈華齋山脈人流長龍的一條道上忽然傳出一陣驚呼。
許多人聽到動靜好奇回頭張望,礙於距離和人多沒能看到具體情況,本以爲驚呼會很快消失,不曾想越來越多,越來越激烈。
當人聲越來越靠近自己這邊時,便看見一道華美的身影進入視野,也終於明白後方那些人難以自持的原因。
這是一輛馬車,卻叫人一眼覺得它不該凡間有,應從天上來。
純白駿馬踏地無痕無聲,不染纖塵,車身如琉璃美玉,在日光下湛湛生輝。
人們看呆在原地,忘記了避讓,結果這馬車並未撞倒任何人,如一陣清風莫名就從他們眼前晃過,看似緩慢令人可以看清它的每一寸模樣,可眨眼間又從你眼前消失,令人恍然若失,以爲是一場幻夢。
忽然,這場幻夢在一羣人的面前停下了。
車門打開,從裡面走出一個相貌討喜的小胖子。
看到這一幕的衆人略感失望,總覺得這胖小子配不上這仙車。
大多人的表情並沒有收斂,內心的那點小心思被小胖看個清清楚楚,它原就不大的眼睛一笑起來就成彎彎的兩條線,遮掩住了裡面閃爍的綠豆紅芒,不懷好意的打算都被外表憨厚的笑容隱藏。
“大家好,我叫小胖,我家小姐說了,今日靈華齋大喜,特地喚我下來給各位同行之人祝賀。”小胖邊笑邊說還手舞足蹈,像極了毫無心機的小童子。
這時馬車內傳出一道極爲優美的女子嗓音,“那位身着灰色長衫,頭戴方帽的書生。”
好動聽的嗓音。
這纔是馬車主人該有的模樣。
原來童子說的不錯,裡面果然是一位動人的小姐。
乘坐這樣馬車,又有這樣動聽嗓音的小姐,也不知道是何等仙人之姿——指不定真的是一位仙子呢!?
人羣裡被指出來的灰衣書生卻是有些不敢自認。
小胖說:“沒錯,就是你,就是你,快過來。”
灰衣書生這纔在衆人豔羨目光下走到馬車邊,越是近距離看這馬車越能感覺到不凡。
他行了一禮,說道:“不知小姐有何指教?”
車廂裡傳出一聲輕笑,便讓這書生臉色薄紅。
然後那女聲說:“我最是欣賞學問人,一看公子便知是一位腹有墨水的人才,公子可願上車,上山途中與我做個伴?”
書生猶豫糾結,臉色更紅,“這,男女有別……”
小胖笑嘻嘻道:“你擔心什麼?青天白日,車上除了小姐之外還有其他人,正所謂清者自清呀。”
車廂裡的小姐沒有再說話,但是馬車也沒有離去。
人羣也逐漸議論起來,無外乎些酸言酸語。
這樣的好事發生在靈華齋這樣的地方,簡直就是話本里纔會出現的場景。
小胖在書生的後背推了一把,也沒有用多少力氣,書生便往前趔趄一步,來到了馬車邊緣。
“打擾了。”
他低語一聲,踏上馬車。
把車門打開便見……一張張面朝他的笑臉。
的確不止小姐一個人。
書生眼神有一瞬間呆滯的茫然,待想細看車內情形時,被一隻手拉了進去,心思就又一次被打亂。
拉他之人是一名身着宮裝,仙姿嫵媚的女子,書生才堪堪擡頭與之對視一眼就覺得心亂如麻,低頭又見她還握着自己手腕的纖纖玉手。
“小姐,如此不妥。”書生默默抽手,竟是沒有抽出。
他又茫然了一瞬,多用了幾分力氣,結果腕上一痛,差點叫他丟臉的驚呼出聲,幸好及時忍住了。
旁邊傳來女子慵懶的嗓音,“奴家名喚楚芊芊。”
書生被吸引再次擡頭,和楚芊芊充滿誘惑力的雙眸對上,那一刻幾乎都已經想到了未來,喃喃道:“好名字。”
楚芊芊笑得更開心,拿起長杆煙抽了一口,然後雙眸一彎就要將二手菸吐這書生臉上。
書生被勾得又是失措又是糾結,好好的仙子怎麼還抽菸呢。
胳膊又被隔壁一人拉過去,還有一道更熟悉的女子嗓音說:“芊芊姐,這書生可是我請上來的,你可不能搶我碗裡的肉。”
書生這才發現,此時說話的纔是邀請自己的女子嗓音,前一位楚芊芊嗓音一樣動人,卻與之並非同一人。
這個發現讓書生倍感尷尬丟人,尤其是想到自己面對另一人的模樣被馬車真正主人瞧見,就讓他不敢擡頭面對。
“嘖嘖,這碗肉你敢吃嗎?”楚芊芊隨意的吐了口煙霧,斜了夜來一眼。
夜來木偶笑道:“不能全吃也能舔舔解饞,聞聞肉香。”
旁坐的幾個怪物相繼參與話題。
“這裡目前還是屬於不管之地吧?自己送上門的肉吃了也沒什麼不是?”
“真是憋久了什麼品種都往嘴裡塞?就他這樣的,玩玩就得了。”
“玩不了一點,你們自己玩吧。”
“小來是真喜歡讀書人,咯咯咯。”
“要死啦,敢這樣調侃小來,它可是殿下身邊的紅人!”
“嘎嘎嘎嘎。”
書生越聽越茫然,不知爲何感到心驚肉跳。
馬車上有這麼多人嗎?
他剛進來的時候似乎沒有瞧見。
爲何有些聲音不像是從旁邊發出來,連頭頂和腳下都有?
又爲何一些聲音怪異沙啞得不太像人?
呸呸呸!
什麼叫不太像人,這種說法太奇怪了。
書生頭腦炸開風暴,額頭不禁滲出汗水,後背也已經浸溼了一片。
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想後退,身體已經自發的挪動。
“想死啊,你差點撞到老子。”這個聲音響起時,書生的確感覺到屁股後面撞到了什麼。
他轉頭望去,忽的被人用力扶起,視線就被偏移。
此時書生的臉已經慘白一片,腦海裡都是之前一瞬餘光捕捉到的畫面——地板上單獨的斷頸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