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方的海浪迴盪在耳邊,小小的木船迎着微風,漂浮在廣闊無邊的海洋之上。
轉眼間,又是半個月的時間了。
生活中的激情與澎湃總歸只是少數,更多的時候充斥着雞毛蒜皮、柴米油鹽的小事……
當揚帆起航後的雄心壯志逐漸消失,迎面而來的是平淡而又枯燥的一天天。
好在張銘有很多的知識可以慢慢琢磨,什麼奇物鍛造法、能力修行、體能鍛鍊。
又或者永無止境的高等數學!
再加上有兩個可能活很久很久,直到海枯石爛的小夥伴,當前的孤獨倒也能夠接受。
譬如說,張銘非常嫌棄地盯着石瑪瑪,大聲罵道:“你爲什麼一天到晚黏在桅杆上啊!你看起來很像一個小說中的詭異,你知道嗎?”
這廝黏在桅杆上,半個月了!
一動不動!
它真的很像一個鬼怪,每當有魚兒經過帆船,它就“啊”地一聲大叫,把魚嚇暈在海面上。
石瑪瑪快活地復讀起來:“很像一個詭異!”
這瘋子的思維,張銘迄今無法理解。
或者說,它本來就是詭異。
再譬如,他可以和小白對弈象棋、圍棋。
在下棋領域,小白還是蠻厲害的,有着一整套自己的下棋心得。
張銘絞盡腦汁,也就只是和小白五五開,這種棋逢對手的感覺挺不錯。
又或者,在船上慵懶地釣一天魚,曬着太陽,享受久違的不用動腦子的悠閒感。
帆船的移動速度不算快,順風的話,一小時的航行路程約莫在15公里,逆風就慢得多了,也就每小時五六公里的樣子,平均下來每天80-100公里。
玄武世界並不大,從正中心的島嶼,到世界的邊境線,用了差不多12天的時間。
海洋的顏色越來越深,從原先的淺藍色變成了一片深藍,波濤的幅度也越來越小。
距離玄武大陸的核心越遠,水生動物的數量便更加稀少,所有的生命都本能地畏懼着“魔神之海”,朝着島嶼的方向進發。
“海洋深度超過一千米,太陽照射不到海底。缺少了光照,海草之類沒辦法生存,氧氣含量也低,更沒有珊瑚礁等可以躲藏隱匿的地方,魚羣自然就少。”
“既然魚羣少了,連帶着一系列的食物鏈發生了變化……”
“但這個地方的水生生物也實在太少了,再航行一陣子,就能看到大名鼎鼎的魔神之海。”
“真正的旅途纔剛剛開始啊!”
張銘正對着小白傳授自然科學,他話鋒一轉:“好了,閒話就說到這裡,伱先把今天的作業完成了。”
“這是我對老龜做出的承諾,你天天都要做作業,不得偷懶。”
小白跟着他,自然是要“行億里路,讀萬卷書”的,向成爲最有出息的龜而奮鬥!
地面上擺放着一大堆數字積木,張銘擺好積木,小白開始悶悶不樂地做數學題。
它的本性貪玩貪吃又貪睡,特別是最近幾年實力見長,以爲自己牛逼轟轟就更加貪玩了。
那雙黑珍珠般的眼睛討好地看向張銘,“啊嗚”一聲,好似在哀求他老張,今天能不能少做幾道……反正他們一行都離開故鄉了,就不能休息一陣子。
“啊嗚!”黏在桅杆上偷聽的石瑪瑪,就像看到狗屎一樣,立刻快樂復讀。
“看到了吧,你那老祖宗讓你別偷懶。你要是敢偷懶,它就要對着你碎碎唸了。”張銘沒好氣的說道。
小白做出一個痛苦而驚悚的表情。
一想到那黑色石頭粘在龜背上狂熱而又大聲復讀,甩都甩不掉的場面,整張臉變得更白了!
於是,它不情不願地計算起地面上的數學題目來……
趁着小白做作業的這一段時間,張銘爬上桅杆,極目遠望。
廣袤而又浩瀚的海洋當中,漂浮着孤零零的一艘木船,就像置身於一片生物絕跡的藍色沙漠。
波浪,飛鳥,旅途,怪物,魔神,人類……一切歷史都是人的歷史,一切歷史都需要人類去創造。
他心中忽的升起一股豪邁之緒,大聲呼喚道:“喂,魔神之海!我們來了!”
數百公里開外的正前方便是“玄武世界”與“魔神之海”之間,真正的分界線!
鉛灰色的雲層仿若一張唯有黑白兩種顏色的大型帷幕,遮擋住天空,傾盆大雨傾斜而下,巨浪似乎要吞噬海洋中的一切。
大自然的狂暴偉力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而另一邊,也就張銘所在的這一世界,卻是天氣晴朗,金色雲層反射出的陽光,如片片金箔灑在水面漣漪上。
這種奇怪的狀況,意味着神秘區那邊正在下特大暴雨。
而玄武世界這邊,則風調雨順。
兩個世界之間,有一層淡淡的空間漣漪。
“世界隱藏着自己”,可不是一句空話,就連兩邊的氣候都是完全不一樣的。
只要穿透這一層漣漪,他將再也得不到玄武世界的庇護,成爲了一名真正的“失鄉人”。
“反正也不着急,等那邊的大暴雨消失再說,再蹭一蹭玄武世界的庇護。”張銘吐出胸腔中的一口濁氣,壓抑住那種躍躍欲試的心態。
他從桅杆上一躍而下,降下帆布,讓船隻的運行速度降低下來。
而石瑪瑪則一直粘在桅杆最頂端,一言不發。
這廝看到神秘區中那鋪天蓋地的烏雲,居然沒有碎碎念,或許回想起了往昔的一些經歷。
“什麼是失鄉人,炎角人那邊應該有記載吧……他們遇到過什麼樣的災難?復讀一下吧。”張銘刨了刨花盆裡的土壤,青菜、蔥、小白菜等各種植物長勢旺盛,再過幾天又有一茬新的可以吃了。
石瑪瑪沒有遲疑,發出一段詭異玄奇的音節。
靈語涌入腦海中,轉化成了一幅模糊的畫卷。
幾個穿着富貴的炎角人,正在海邊小聲交談着什麼。
“成爲了失鄉人,離開腳下的土地,失去了世界的庇護……最可怕的事情是,精神發狂!”
“這種狂躁你沒辦法控制,再堅強的人,也抵不住時間與孤獨的不斷侵蝕。”
“你會忍不住跳入大海,淹死在這幽深昏暗的海洋中。”
“成爲了失鄉人,豈不是……必死無疑?”另外一人驚疑地問道,“那……那可怎麼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