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服務生推我的時候,季越很快把我拉到身後,擰眉看着服務生,眼神冷厲:“向我老婆道歉。”
“你以爲你是誰——”呀!
呀字還沒說出口,我看到季越抓着他的手腕,一個用力,服務生就鬼哭狼嚎般地叫了起來:“你……你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竟敢在這兒撒野!快過來人啊,有人鬧事!”
服務生的話音剛落,就從裡面衝出了十來個年輕男人,雖然穿的是服務生的制服,但一看就是打手。
我有些緊張地拉住季越的胳膊,輕聲說:“季越,我們走吧。”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些人都不是好惹的,沒必要跟他們硬碰。
季越也沒說話,只是拿出手機,按了一個號碼出去:“常三,你下來。”
他的聲音不大,但是圍着我們的人,本來正要對他動手,聽到這個名字都是一震,立刻都停止了動作。
季越掛了電話,一手還拉着我,那雙本就深不見底的眸子裡,此刻更是有着聛睨一切的冷漠。
也就半分鐘的事,從裡面跑出了一個男人,白白胖胖的,西瓜頭,脖子上掛着很粗的金鍊子,一副暴發戶的模樣。
那些打手一看到他下來,立刻讓開了一條路:“三哥。”
看樣子,他就是季越剛纔打電話所說的常三。
常三看了一眼那些人,眼睛轉了轉,心裡大概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他腆着笑向季越伸出了手:“季總,這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他的手腕上戴着大金錶,手指上也是戴滿了寶石戒指,一開口,更是露出滿嘴金牙。
季越把手插進了口袋裡,仍是漠然地看着常三。
常三的手僵在半空,尷尬地笑着看向我:“這是嫂子吧,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季總,咱別站在這兒了,進去坐吧。”
季越看着他,還是沒動:“你的人剛纔說,這裡不是隨便什麼人能進的,像我這種身份,不配來這裡。”
“誰說的,哪個不長眼的說的!”常三看着在場的人,見那個服務生低下了頭,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你個不長眼的,不認識季總嗎,真是有眼無珠的東西!”
那個服務生捂着腦袋,沒有再吭聲,但是他還是偷眼看着我們,很不服氣的樣子。
他大概是以爲,常三隻是做做樣子,並不是真的怕季越,想來,他們這些人也是狐假虎威慣了。
他的眼神豈會逃過季越的眼睛,季越冷笑着對常三說:“常老闆,我今天不是來吃飯的,我是來通知你,這地方我不租了,我會把剩下的房租雙倍還給你,明天開始,這裡會拆掉,改成公共廁所。”
季越說完,拉着我轉身就走。
常三在後面連聲叫道:“季總,季哥,季爺!”
“別這麼叫,我怕折壽。”季越看着擋在我們前面的常三,聲音微冷。
“不是,季總,您不能蓋廁所啊,這寸土寸金的地兒,拆了多可惜,我給您加房租!”常三像是咬着牙說道。
“不需要,那點錢,我還看不在眼裡,我只是想給龍城市民做點善事。”季越仍是冷嘲熱諷地說着。
常三有點着急,抓耳撓腮的,一扭頭看到那個服務生縮在那裡,也反應上來季越是在跟他置氣,立刻走過去,啪啪打了那個服務生幾個耳光:“媽的,老子給你發工資,是讓你這麼對待客人的嗎,不知道什麼叫顧客就是上帝嗎,狗眼看人低,給我往死裡打,讓他長點記性!”
他怒不可遏地說着,還朝那個服務生啐了一口,十來個打手圍着那個人就是一頓狠揍。
我聽着那慘叫聲,心裡就有點不舒服,輕輕拉了拉季越的袖子,讓他見好就收。
季越卻是面不改色的,見常三還在笑着,像是在等他的指示,他淺聲說了一句:“他剛纔,還對我老婆動手,常老闆覺得該怎麼辦?”
常三的臉色瞬間有些白,走過去狠狠踢了那個人一腳:“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你有什麼用,哪隻爪子碰的季夫人,就把哪隻爪子剁了!”
“三哥,三哥,我錯了,我有眼無珠,我……我不認識季總啊!”那個服務生到這會兒是真的嚇傻了,爬過來摟着常三的腿,卻被常三一腳踢開了,然
後又爬過來,想摟住季越的腿,但只是看到季越的眼神,立刻就縮回手,趴在地上磕頭,“季總,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就把我當個屁放了吧,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季越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一個字都沒說。
我看到那個人頭上都磕出了血,想着他這次肯定是得到教訓了,便又拉了一下季越。
季越才淺聲說道:“常老闆,我是看在我老婆的面上,才改變主意,你應該會拿出點誠意吧?”
“是是是,照剛纔說的,給您加一成房租。”常三笑得很難看,估計肉都疼了。
“兩成。”季越不動聲色的,聲音低沉。
常三差點沒把一口金牙咬斷,他用力吞嚥了一下,又遲疑了好半天,才終於點頭:“好,就這麼定了。”
季越扭頭看我,眼裡有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常三這下不只是肉疼,肝也該疼了,背地裡一定會罵季越是奸商。
作爲補償,常三給我們找了這裡最好的位子,所有的消費免單,還特意給我們拿來了他珍藏多年的紅酒。
我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小聲問季越:“你猜他現在心裡在想什麼?”
“他在想,希望我出門被車撞。”季越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倒了兩杯紅酒,端起他的那杯,輕輕搖晃,然後淺淺啜了一口,“沒想到,一個那麼沒品位的人,還有這麼好的酒,真是浪費。”
我也喝了一口,但是我不懂紅酒,再好的酒,於我,也是牛嚼牡丹。
而且,我這兩天,好像對什麼吃的喝的都沒興趣。
我低下頭說:“其實,我也是個沒品位的人,你不會覺得跟我在一起,拉低你的品味嗎?”
最近發現,我真的什麼都不懂,刺身,咖啡,紅酒,還有那些舞會晚宴,其實,我一直以來都跟他的世界格格不入。
只是他總是什麼都替我想到,什麼事都把我擋在身後,我纔沒有覺得自己那麼土,纔沒有被別人笑,可是,我們之間的差距,一直都存在。
季越修長的手指彈了一下我的額頭:“不要把自己跟那些人比,你不同,你是我的女人,我喜歡就行了。”
雖然他這麼說,但是我心裡還是有點失落,我一直都想跟他站在對等的位置,可我從來都沒想過,我和他,原本就不是一個層面的。
這種落差讓我意識到,我想跟上他的腳步,真的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儘管心裡想着這些,但是表面上,我還是很開心的樣子,我知道季越有多愛我,要努力也是我一個人的事,如果被他知道的話,他一定會阻止的。
下午的工作相對輕鬆,只是把一些資料檔案整理分類。
那些女職員因爲都目睹了我和季越在電梯擁吻,所以都知道了我的身份,都是對我客客氣氣的,這反而讓我有些不自在。
季越那邊可能也沒什麼事,快下班的時候,他過來接我,那些女職員看到他,打了聲招呼,都自動閃開了。
我靠在桌子上看着他,有些不滿地說:“都怪你,這下別人都知道我是裙帶關係,都沒人敢跟我說話了。”
“那不好嗎,公司裡可不光只有女人,也有很多男人,這樣的話,他們的目光就不敢在你身上停留了。”
我皺眉:“你還真是霸道,別人看我都不行了?”
“不行。”他笑着,向前走了一步,一手攬住我的腰,一手輕撫我的頭髮,“你的美好,只能讓我看見。”
我不悅地撇嘴:“你的意思是,我以後就該穿成老太婆一樣唄,這樣以後所有男人看到我都會躲着走。”
“這個建議可以考慮。”他竟是笑得肆意。
“走開。”我伸手推他,卻不想反而被他吻住,而且越吻越深。
這傢伙,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在公司啊,有那麼多人看着呢,怎麼可以這麼無賴。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這聲音很好聽,簡直猶如天籟,但是我聽到的時候,卻是忍不住顫了一下。
季越鬆開了我,轉身看着那個人:“你找誰?”
我的視線越過季越的肩膀,看到那個人在看着我,湛藍的眸子裡蓄滿笑意:“找她。”
喬晟,他果然是陰魂不散。
季越扭頭看了看我:“你認識他?”
我不知道該怎麼跟季越解釋,好像一句兩句真說不清楚,我只是看着喬晟,語氣不善:“你來這裡幹什麼,不要說你是湊巧路過?”
他還是笑得邪肆:“這次真被你猜對了,我就是正巧過來的,不過確切地說,我不是找你,而是找季總。”
他的視線轉回季越的身上,很紳士地伸出手:“喬晟,新西里律師事務所首席律師,現在,我也是季氏的首席法律顧問,幸會。”
一聽到他說現在是季氏的法律顧問,我心裡不覺沉了一下,所以說,他現在是代表季良來找季越的吧?
季越也禮貌地伸出了手,跟他握了一下:“喬律師的大名,我也有所耳聞,只是沒想到,我們一見面,就是對立的關係。”
喬晟搖了下頭:“對立與否,要取決於季總的選擇,如果現在季總補上虧空的話,我家老闆自然會既往不咎,大家以後各走各的,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嗎?”
季越笑了下:“喬律師如此盡心盡力,不知道你們家老闆給你多豐厚的報酬?”
“我的報酬是明碼標價,在龍城,算不上最高的,只不過我這個人,既然做了,就一定會做到最好,讓老闆滿意。”喬晟的眉眼裡,也是滿含着笑意。
他們兩個人,明明都是很客氣地在說話,而且也都是笑臉相對,可是莫名的,我就是覺得四周的空氣好像下降了好幾度,大概是天真的有點冷了,我竟忽然打了個噴嚏。
季越扭頭看我,立刻從身上脫下外套給我穿上,伸手探了一下我的額頭:“有點熱,是不是感冒了?”
“可能吧。”最近天氣忽冷忽熱的,我都不知道穿什麼好了。
喬晟在一旁說道:“現在應該下班了吧,一起下樓吧,我的車上有藥。”
“不用了,我帶她去看醫生。”季越將我身上的外套裹緊,然後就攬着我往外走。
喬晟笑了下說:“季總是在擔心什麼,怕我會把她搶走嗎?”
“跟你無關。”季越完全沒理他,就帶着我下樓了。
到停車場把車開出來,我看季越真的要帶我去醫院,我連忙說道:“只是一點小感冒而已,回家吃點藥就好了,不去醫院行不行?”
季越沒說話,但是我看出,她明顯是在生悶氣。
喬晟的那些話,果然是對他有影響了吧,喬晟那個人,他真的太懂人心,他一眼就看出了季越的弱點,專挑他的逆鱗。
我按住季越的手,撒嬌般說道:“季越,我真的不想去醫院,回家吧,我想看你照顧我。”
季越低眉看了我一眼,輕吻了一下我的額頭:“好。”
到家的時候,念念已經睡了,保姆在收拾她的玩具。
打過招呼,季越便拉着我回了房間,扶着我躺在牀上,給我蓋好被子,又拿了體溫計讓我含着,過了一會兒拿出來,看到溫度還不是太高,便去拿了感冒藥給我吃。
又讓我喝了好幾杯熱水之後,他才說道:“你睡一會兒,出出汗就好了,我去熬粥給你喝。”
“嗯。”被這麼一個優秀的男人,如此貼心地照顧着,我已經幸福得不知道東南西北了,除了點頭,其他的語言根本表達不出我現在的心情,真的很想多病幾天,每天看着他,聽着他溫柔的聲音。
不過,我又怎麼捨得這麼折騰他呢,他已經那麼累了。
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會兒,我聽到開門聲醒來的時候,見季越正端着一碗粥進來,他把我扶了起來,然後小心地一勺一勺餵我。
可是大概生病的緣故,我沒有什麼胃口,喝了幾口就搖頭說:“我不想喝了,我不餓。”
季越以爲我的病又加重了,可是摸了摸我的額頭,已經不燙了,他輕聲問道:“是粥不好喝嗎?”
我搖頭,小聲說:“季越,我老實說,其實我好幾天都吃不下去東西了,我怕你擔心,所以沒敢告訴你。”
他這些天都在忙着新公司的事,我也是不想讓他分心。
季越皺眉:“你怎麼這麼傻。”
他說着的時候,立刻就掀開了被子,給我穿好衣服,然後就抱着我往外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