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遼東公孫

若是按照史實,關羽一生顛簸流離,雖然溫酒斬華雄,三英戰呂布,斬顏良文丑,名震天下,但是一直到二十多年後方纔跟隨劉備有了容身的基業。

而他的家人自然也沒辦法追隨他建功立業,張飛等人也皆是如此,此時卻不然,燕國鎮守北境,北伐東胡,南拒黃巾,卻是難得的一片樂土。

燕國文臣武將都逐漸接來家人居住,更是吸引那些大才在此容身,亂世開端,能有一片樂土是何等榮幸之事,經趙雲所請,他的老師童淵如今也在燕國,職事不多,教習而已。

……

“軍師,公孫度求見。”

“傳。”

陳曦正和郭嘉等人正在商談要事,這時就得到通傳的消息,幾人相視一笑,徐榮帶人先走了,他和公孫度是好友,此時要避嫌,當然也是給公孫度留下臉面。

“子川說得準,這些人果然不足爲慮,大事未成,竟然就紛紛叛逃。”

郭嘉此時感嘆一言,對這些士族的品行倒是有了新的認識。

根據情報所言,遼東公孫氏也參與了這次叛亂,跟公孫瓚不同,公孫度卻是遼東公孫氏的代表人物,家主嫡傳。

這和四世三公的袁氏也是一樣,袁氏的嫡傳應該是袁術一脈,但是袁紹竟然能脫穎而出,後來奪冀州,更是遠在袁術之上了。

公孫瓚也是一樣,後來奪下幽州之後,公孫氏就是他的了,而等他敗亡,公孫氏仍舊是公孫度一脈。

“久仰陳軍師、郭長史大名,蹉跎至今日才得見尊容,實在慚愧。”公孫度此時極其恭敬的對着陳曦、郭嘉一禮,完全沒有一點自己年紀大,陳曦年紀小的尷尬。

當然其餘正在走的吏員,公孫度只是稍微見禮,並不多說,再怎麼卑下,那也是要看人的。

陳曦、郭嘉雖然出身寒門,不過如今短短時間就都成了兩千石大吏,自身本事燕國上下交口稱讚,兩州聞名,自然值得他低頭。

“我們也對公孫將軍甚是敬佩,公孫氏鎮守遼東,功在社稷,可惜如今有小人作祟,而升濟先生識大體,能顧全大局,甚好。”

陳曦面色沉靜的說道,等公孫度落座之後,他一番話說出,不過很難有人從他的面色看出他在想什麼。

陳曦的話讓公孫度更爲恭謹,不管陳曦的話到底是既往不咎還是有敲打的嫌疑,他現在都不敢露出絲毫的不耐,相反要更加努力。

他本人也曾早就是兩千石大吏,少隨父遷居玄菟郡,初爲玄菟小吏,建寧二年,繼升尚書郎、又爲冀州刺史,後被免官。

如今在遼東經營良久,準備謀得遼東太守之位,雖然遼東郡上下,已經多是公孫氏的人了,不過朝中沒人,他也不得升遷。

本來不想摻合的,不過前些天,百萬難民將要在幽州部署,並建立長公主府的塢堡體系,公孫度就逃避不得了。

特別是聽聞公孫瓚帶漢軍在草原上幾敗東胡,聲勢浩大,幾乎有取代他的可能性,世家之中,誰是主脈,這也是可以變的。

公孫瓚若是得了長公主的支持,挾征伐東胡之威,公孫氏中,倒向他的恐怕不會少。

“遼東地處偏遠,靠得海路便利與中原貿易才能保得一地安康,如今有長公主扶持,方纔稍見起色,有短視之人視我等漢地偏遠之民爲威脅,欲致使遼東再無安寧,治下離亂,公孫氏願隨殿下撥亂反正。”

公孫度一番解釋,先是稱讚了長公主殿下,然後再訴說大義,表示自己非是背叛自己的階級,而是爲了大義。

“公孫氏確實有功,升濟先生之名郭嘉在中原就曾聽聞。”此時郭嘉接過話來點了點頭,也沒做什麼辯駁,公孫氏的性質到底是怎麼樣還不是他們說了算的。

“微薄之名,有幸爲郭長史得知。”公孫度此時不慌不忙的說道,“此次鄙人前來,一是爲恭祝長公主掃討東胡,另一點也是希望能得到殿下的支持,畢竟遼東苦寒,沒有支持,漢民難以久存,若是商道暢通,也能存活一二。”

陳曦此時瞟了一眼公孫度,對方的話說的確實挺不錯了,該說不愧是一個人物嗎?

百萬黃巾,基本上都是準備安排在幽州各個郡國的,遼東郡怎麼也會安排下十萬人,此時遼東郡纔有多少人,也就二三十萬最多了,若是有十萬人進駐,公孫氏根本不可能再遼東郡隻手遮天了。

公孫度說着什麼遼東苦寒的話,卻不知道遼東意味着什麼,遼東郡遼陽縣,有着華夏地域最大的鐵礦,從現在到兩千年後,鐵礦都是最重要的資源。

僅僅鐵礦,衍生的各種產業,別說是十萬人了,就是百萬人也能養活的了。

當然,此時也不能開發到這種程度,不過遼東各地,也還是大有可爲,雖然苦寒,物產卻也豐富,林木、礦產等資源很是重要。

“倒也不是不可行。”陳曦平淡的說道,但是那沒有絲毫起伏的語氣和神色,讓公孫度心下沒底。

“如此說來,鄙人在此先代遼東百姓謝過殿下。”公孫度此時當即躬身一禮,敲定了這個事實。

“交易而已,往來互通,這是好事,何必拒絕,只是我很好奇,要是出現盜匪是不是會讓我們的往來互通斷絕?”陳曦此時站了起來,用平靜無波的眼神看的原本就心中有鬼的公孫度無比心寒。

“不會了,絕對不會出現這種事情,公孫氏會派出良將橫掃不法之徒,也會開闢海上通道,用以交通。”公孫度趕緊回答道。

公孫度不會想到自己的腳下的那塊土地會那麼重要,那可是足以讓一個國家拼死一戰的巨大利益,如今三言兩語就想要長公主放下,怎麼可能?

稍微定下了基調之後,陳曦就不在說了,此時郭嘉接上。

“過去的事情我們不想追究,但是公孫氏得拿出你們的誠意。”郭嘉此時看着公孫度,雖然年輕,但是話的分量卻很重。

“就算是不毛之地,但是敵人所在的地方就值得大漢去征服,所以請問,公孫氏是想站在我們的對立面還是依舊作爲漢臣,爲漢室牧守一方?”

長公主能不能代表漢室,公孫度不知道,他覺得應該是可以的,而此時大義之下,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

當然說實話,現在楊伊也沒有準備對公孫氏開戰的意思,並非是沒有餘力,而是因爲建設比開戰更重要,百萬難民,這是足以壓垮一州之數,哪怕如今長公主麾下商隊交通天下,但是想要做好也是勉強,所以只是現在嚇唬嚇唬公孫度,但是誰知道這是虛言?

“請殿下給我們機會,公孫氏是漢臣漢民,也絕對不會改變。”公孫度聞言也是驚駭,但是回神之後當即壓住慌亂的神色回答道。

“雖然不滿意你這個回答,不過無所謂了,拿出你們的誠意,既然之前公孫將軍說了道上無賊,那就讓我見識見識,有些話不能僅僅是說說!”郭嘉冷厲的掃過一眼公孫度,至於是嚇唬還是真的,公孫度此時猜測不透。

公孫度看着郭嘉的面色心下猶豫,局面成了現在這個程度他也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郭嘉的要求並不過分,只是所謂的無賊到底要什麼程度。

陳曦也沒有插話,他已經看出來了,公孫度此時估計已經開始思考了,看來現在他們的要求,並沒有觸碰到公孫氏的底線。

“敢問郭長史,公孫氏需要做到什麼程度纔可以。”公孫度此時並沒有思考太長的時間就開口了,他也明白有些事情不能拖,拖得久了就會出問題。

“這就看你們的誠意了。”郭嘉擡了擡眼皮說道,並沒有說出實際的標準,公孫度此人既懂治政,也通軍略,要知道他得到遼東太守之位後,可是東伐高句麗,西擊烏桓,南取遼東半島,越海取膠東半島北部東萊諸縣,開疆擴土;又招賢納士,設館開學,廣招流民,威行海外。

如此之才,也顯示了公孫氏的底蘊,但是公孫度此時對於自己能做到什麼程度還是未知數。

“郭長史,難道不能再談談嗎?”公孫度結束了思考之後詢問道,按照郭嘉的要求,沿途無賊,這賊是什麼,公孫度很清楚,他要是這麼做,那麼就代表着和士族聯盟徹底決裂了。

“你覺得我要的太少了?”郭嘉此時毫不讓步,掃了公孫度一眼之後說道:“若非遼東確實是一片蠻荒,沒有什麼好處,對殿下而言,是負擔,我等也不會提出如此需求,殿下需要你們公孫氏的誠意,這份誠意是什麼,你們也明白。”

“說實話你們公孫氏要是富庶點,或者強大點,我們也有動手的意義。”

公孫度聞聽此語,面無表情,但是心下確實無奈,這不是虛言,公孫氏名聲不顯,不比中山甄氏,甄氏當時何等強大,北方四州各個世家都與甄氏交好,甚至東胡人都能被甄氏調動。

但是最終結局如何,只是一部兵馬,甄氏就沒了,公孫氏又比甄氏強到哪裡去?

那關雲長若是帶精騎到公孫氏走上一遭,那又如何?公孫氏可有抵擋之人?

不同於士族聯盟的那些人,公孫度很清楚關雲長等人的本事,萬軍叢中取敵將首級,這是何等的武力,一人可敵萬軍。

公孫氏能召集一萬兵馬嗎?勉勉強強可以,但是長公主府中,可不是隻有那關雲長一人,公孫度和徐榮是好友,自認自身韜略和徐榮也是相差彷彿,但是據徐榮所說,他在燕國一脈,前五之數都進不到。

“承蒙殿下恩惠,公孫氏也該拿出誠意,公孫氏願爲殿下掃蕩幽州不法之徒。”公孫度心下估量了一下之後緩緩開口說道。

“確實是誠意十足,不過公孫氏能做到什麼程度呢?”郭嘉不以爲意,公孫度肯定是要服軟的,畢竟他想要名正言順的接任遼東太守之位,這肯定得有表示。

“公孫氏人少力薄,招募義軍能爲殿下維持一郡平安。”公孫度此時面色誠懇的說道,公孫氏能做到什麼程度,公孫度自然不會全然表露的,但是若是不出點血,那也是不可能。

“殿下需要的整個幽州的安定。”郭嘉此時平靜的看着公孫度說道。

“公孫氏做不到,郭長史如此要求只能說強人所難。”公孫度此時毅然搖了搖頭,在他看來這不過漫天要價,並沒有什麼憤怒,語氣還是像以前一樣舒緩。

公孫氏就是能做到,也不敢做,不然,下一步就是要剪除公孫氏的羽翼了,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個道理公孫度自然是明白的。

“呵呵,據我所知,公孫氏的實力募兵萬餘,還是勉強能做到的吧,這萬餘壯勇維持整個幽州的平安在其他時候不可能,在現在足夠了。”此時郭嘉吩咐人拿上地圖來,鋪到公孫度的几案上,公孫度此時看着地圖上的標記,卻是微微有些發怔。

公孫度在看到地圖的第一時間就是大吃一驚,他完全沒想到如今長公主的勢力居然擴大到了如此的程度!

塢堡體系他有所耳聞,但是建設的這麼快,整個冀北看着標註的塢堡,他知道,這裡已經是固若金湯,而士族聯盟聚集的薊縣,此時卻被四面包圍,北面上谷郡、東面漁陽郡,南面廣陽郡,西面燕國。

而這是悄無聲音就完成的,這是一份軍事佈置地圖,地圖上標註了某個兵團有多少人駐在某地。

整個冀州小半個都在長公主手上了,原本以爲黃巾奪下了鄴城,在冀州聲勢浩大,但是沒想到長公主的勢力居然已經擴大到了如此程度,一面和黃巾抗衡,甚至還能北伐東胡。

“殿下可謂天下霸主了。”此時公孫度卻是嘴角有些發苦,短短時間,長公主麾下的實力已經強大的如此不可思議了。

如今只要瓦解了士族聯盟,那麼幽州在握,北方四州已經掌握其二,這長公主還想做什麼?

公孫度不敢想,也不敢失言,但是此時卻知道進退兩難了。

“所以,還請公孫氏拿出誠意來,殿下不會介意征伐遼東,鮮卑烏桓覆滅已經成了定局,等大軍大勝而歸,那時,結局如何,公孫氏想必也都清楚。”郭嘉此時盯着公孫度說着。

公孫瓚督率了多少人,據說一萬多,也又說五萬的,公孫度猜測應該是三萬左右,雖然一漢五胡,不過輕易大勝十萬烏桓聯軍,那麼也得有三萬人左右。

公孫瓚戰果頗豐大家是都知道的,畢竟繳獲都那麼多,如果等解決了鮮卑烏桓之後,漢軍南歸,幽州誰人能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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