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位大漢拖着木車,在沙漠上緩緩前進。
粗獷的歡鬧打罵聲在空中迴盪,這種古老的語言傳遞入林七夜的耳中,自動變成了他所能理解的漢語。
“你們說,今天我們能祈求到多少美酒?”
“至少得40公斤吧?上次帶回去的太少,城主大人都不高興了。”
“上次還不是因爲老七路上偷偷喝了好幾公斤,要不然也不至於帶回去的時候,就剩下20公斤吧?”
“老六,老六?你說兩句啊,老是跟個悶油瓶一樣,你這樣,咱們一會怎麼逗酒神大人開心?”
“唉算了算了,他從小性子就這樣,今天咱們幾個嗓門大點,多賣點力。”
“……”
跟着他們一路離開城池,向着東方的沙漠前進,林七夜心中的疑惑之色越發濃重。
酒神?
那是什麼東西?
大約走了半個小時,這夥大漢終於在一片乾涸的綠洲前,停下腳步。
他們放下身後的木車,圍到空無一物的窪地前,將附近的樹枝堆積在一起,其中一位大漢俯身在樹枝堆旁,用力鑽取火焰。
“都準備好,這次,用昨晚新排的舞蹈!”
其餘幾位大漢如臨大敵般分散在各個角落,緊盯着窪地中央那口漆黑的洞窟,鄭重開口。
“明白!”
刺啦——!
鑽取火焰的大漢,成功將樹枝堆點燃,一縷火焰自水窪邊緣燃起,嫋嫋青煙升上天空。
這團火焰出現的瞬間,散落在水窪間的細小石子,輕微震顫起來。
藏身在沙丘後的林七夜輕咦一聲,定睛向水窪中央的黑色洞窟看去。
震顫數秒之後,一隻金色的酒壺突然從洞窟中飛出,盤旋在水窪上空,似乎是在尋找着火源。
與此同時,圍在水窪邊的大漢同時相撲般蹲下身,雙手在頭頂重重一拍!
“嘿——!!”
清脆的掌聲與大漢的吼聲,頓時吸引了那隻金色酒壺的注意。
隨後,這些大漢圍繞在水窪周邊,強有力的舞動身體,開始一段陽剛而富有美感的舞蹈。
伴隨着呼嘯生風的身體動作,他們張大嘴巴,鏗鏘有力的喊出某種晦澀的語調,像是一曲古老的祈福歌謠,在乾涸的綠洲上空迴盪。
他們一邊唱,一邊跳,所有人的目光都緊盯着水窪上空的金色酒壺,豆大的汗珠自臉頰滑落,看出來非常的努力。
林七夜震驚的張大了嘴巴……
這是什麼?
古代的偶像練習生?
最讓林七夜震驚的是,隨着這些大漢的唱跳,空中的金色酒壺似乎激動起來,它興奮的搖擺着自己的身體,似乎是在給大漢們加油助威。
譁——!
隨着酒壺的動作越來越激烈,玫色的美酒從壺頂瘋狂的灑落,澆灌在乾涸的水窪之中,逐漸匯聚成一片酒池。
沁人心脾的酒香在空氣中瀰漫,在水窪邊唱跳的大漢們,不停的吞嚥着唾沫,臉上浮現出喜色。
隨着最後一個節拍落下,大漢們同時停下身形,大口的喘息起來。
金色酒壺激動跳躍,像是在給他們鼓掌,而每一次跳躍,又有更大量的美酒濺灑而出。
“恭送酒神!”
大漢們齊刷刷的對金色酒壺鞠躬,一直維持火焰燃燒的老六,迅速踩滅火種,酒壺心情愉悅的在空中盤旋半圈,便回到了自己的洞窟之中。
等到酒壺消失,大漢們立刻爆發出歡呼聲,從木車上搬起空桶,迅速地將酒池灌入其中。
“激動了就會向外倒酒的酒壺……這也是當年吉爾伽美什收集的神器?”
林七夜見證了整個過程,眼中滿是震驚。
大漢們倒完了水窪中的美酒,將木車全部裝滿,臉上的笑容根本停不下來。
“好傢伙,這一次起碼得有六十公斤吧?”
“看來,我們昨晚連夜排的舞還是有效果的。”
“這次回去,城主應該會大力獎賞我們!”
“哈哈哈哈……走,回城!”
“我,我想去撒泡尿。”老六有些侷促的開口。
“嘖……去去去,尿完了我們出發!”
在衆大漢喜悅的交談聲中,老六迅速離開綠洲,開始尋找合適的地方方便。
林七夜雙眸一眯,知道時機到了,立刻化作一抹夜色跟了過去。
老六翻過一座沙丘,見四下無人,便開始解自己的褲腰帶。
就在這時,一擊重創猛地砸在他的後腦,兩眼一翻,整個人被擊暈過去,倒在沙地之中。
林七夜披着黑色斗篷,平靜的站在他的身後,一道絢爛的魔法光輝從他的腳下綻放。
待到光芒散去,他的模樣已經完全變成了倒地的老六。
他張開嘴,簡單的模仿了幾句他的聲音,轉身便向大部隊走去。
“老六回來了,咱走吧!”
“走走走,回去找地方喝一杯!”
衆人都沒有察覺到“老六”的異樣,齊力拉起滿載的木車,向城池走去。
跟着這些大漢,林七夜順利的進入漆黑城牆後方。
這座城不知在王之寶庫中存在了多少歲月,因爲與世隔絕,所以根本不存在外來的陌生面孔,如果不變化成本就存在於城中的土著,極有可能會被直接發現。
而這個向來沉默寡言的“老六”,無疑是他最好的選擇。
穿過城牆之後,大量造型古老的磚石建築,出現在眼前,恍惚間,林七夜以爲自己穿越到數千年前的古老時期,進入了某座恢弘而滿載着歷史的城邦。
“尋酒的哥哥們回來了!”
“呦,是你們啊?今天收穫怎麼樣?”
“害害,看到後面這幾車滿滿的酒桶了嗎?今天足足有六十公斤!”
“六十公斤?!這麼多?”
“……”
木車行駛在凹凸不平的石磚路上,發出沉悶聲響,一些城中居民圍上前,好奇的跟其他大漢聊起天來,臉上都浮現着震驚之色。
或許是知道林七夜這個“老六”不愛講話,也或許是他的人緣本就不好,並沒有人來找他搭話,這也正和林七夜的心意。
他的目光平靜掃過周圍,突然落在這些房屋的門檐上,眉頭微微一皺。
幾乎每家每戶的門上,都掛着一隻造型古樸的銅製徽章,表面交錯着神秘複雜的紋路。
林七夜認得這些徽章。
當時吉爾伽美什剛走出病房的時候,梅林曾給過他一枚類似的殘片。
這是烏魯克王國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