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之下。
“一羣不錯的小傢伙。”
遠處的山頭上,李鏗鏘坐在一塊巨石頂端,雙手後撐着上半身,晚風將他的花襯衫吹的翻飛。
漆黑的蛤蟆鏡戴在他的鼻樑上,看不清神情,只有嘴角微微上揚。
一席中山裝的聶錦山,身形如勁鬆般挺拔的站在山巔,目光凝視着那團篝火燃燒的方向,平靜開口,
“懷念嗎?”
“什麼?”
“你的那些兄弟們。”聶錦山看了他一眼,“當年的你,和現在的林七夜,簡直一模一樣……”
一向輕佻滑頭的李鏗鏘,罕見的陷入沉默,他嘆了口氣,仰面躺在巨石上,墨鏡下的雙眸注視着天空中璀璨的星辰,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開口:
“老聶,你知道成爲英靈之後,對我而言,最難熬的事情是什麼嗎?”
“孤獨?”
“不,是特孃的老子不能喝酒!”李鏗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這幅英靈的身體,不管喝多少酒都不會醉!
我也想像這羣小傢伙一樣,能自由自在的喝個爛醉……哪怕一回也好。”
李鏗鏘深吸一口氣,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自語:
“這樣,老子就能再夢見他們一回了……”
聶錦山沒有說話,他深深的望了石頭上的李鏗鏘一眼,轉身便向遠處走去,
許久之後,一個聲音才緩緩飄入李鏗鏘的耳中,
“……好好帶他們。”
寒風拂過沉寂的山峰,李鏗鏘一動不動的躺在巨石之上,像是一具爛醉的屍體。
……
第二天。
林七夜端着臉盆與牙刷,走到清澈的溪水邊,百里胖胖與曹淵已經蹲在那裡,洗漱完畢。
林七夜剛蹲下,便聽到百里胖胖疑惑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老曹,你昨晚有沒有聽到什麼怪聲?”
“怪聲?”
“就是……就是,很毛骨悚然的那種,感覺像是有人在我耳邊唱歌……”
一旁,林七夜的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抽。
曹淵仔細想了想,“沒有,我沒聽見。”
百里胖胖撓了撓頭,有些不信邪的又問身旁的林七夜,“七夜,你聽見了嗎?”
“你說什麼?大點聲!”
“……算了。”
幾人洗漱完畢,回到地下防空洞前,便看到戴着蛤蟆鏡的李鏗鏘正站在門口,好奇的打量着裡面嶄新的設備。
“槍哥。”
“嘶……你們這弄的可以啊,現在外面科技這麼發達了嗎?”李鏗鏘拍了拍角落的自動按摩椅,試探性的坐上去,隨後椅背中突然隆起的硬塊將他嚇了一跳,整個人從椅子上彈起來,“高級,真高級!”
林七夜哭笑不得的開口,“槍哥,我們都準備好了,今天訓練什麼內容?”
李鏗鏘目光掃過衆人,“跟我來吧。”
……
半小時後,
李鏗鏘帶着他們,穿過一條崎嶇山路,最終在一座極爲寬闊的山谷前停下腳步。
與其說是山谷,不如說是一片被羣山包圍的小型盆地,中央的平地至少有半座地級市大小,寬闊的視野加上週圍山峰的襯托,人類彷彿變得螻蟻般渺小。
“這麼寬敞的場地,是要用來幹嘛?”百里胖胖環顧四周,小聲問身旁的其他人。
“應該是某種追逐戰?或者體能訓練?”林七夜想了想,“不過,到了我們這個境界,應該不需要再鍛鍊體能力纔對……”
對“川”境以下的人來說,他們的精神力較爲薄弱,即便是動用禁墟,所起到的效果也十分有限,所以在日常的戰鬥中,體能會起到重要的作用,而且境界越低,效果越明顯。
但對林七夜而言,別說只是一座山谷,就算是從這座海島的最東面到最西面,催動【筋斗雲】最多也就十秒。
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李鏗鏘緩緩停下腳步。
“各位,準備好了嗎?”他回頭看向衆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準備好……什麼?”
啪!
不等林七夜等人多問,李鏗鏘便輕輕一打響指,衆人周圍的景象急速變幻!
衆人腳下長着雜草的平地,突然變成一條條凹凸不平的石磚路,兩側荒僻的平地之上,一座座樓房拔地而起,天空變幻,羣山隱去,周圍的一切變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從海島,來到了一片城區中央。
叮鈴鈴——!!
密集的車鈴聲拉回了林七夜等人的意識。
大量的自行車在道路上穿梭,入目之處,幾乎都是穿着湖藍色衣服,推着自行車的青年身影,他們有說有笑的從遠處的工廠中走出,在林蔭之下緩緩前進。
老舊收音機的播報聲,街邊小販的吆喝聲,遠處汽笛的嗡鳴聲……從街道各處傳入衆人耳中。
林七夜等人站在路邊,看着周圍光禿復古的建築,陷入深深的茫然……
“咳咳。”
一陣輕咳聲從旁邊傳來,只見穿着花襯衫與喇叭褲的李鏗鏘,完美的融入了周圍的環境,正笑吟吟的看着他們。
“槍哥……這是怎麼回事?”
“不用緊張,這是用我的禁墟,重構在你們意識世界的記憶。”李鏗鏘從懷中掏出八毛錢,從小販手中買了一包生產煙,叼在嘴角點燃,
他深吸了一口,吐出朦朧煙霧,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
“我的禁墟,是序列048的【虛擬重構】,能夠將我曾經歷過的場景,在特定目標的環境中重現。”
安卿魚想了想,“場景重現……類似於看電影?”
“不,沒這麼簡單。”李鏗鏘嘿嘿一笑,“凡是我所重構的場景,都會根據我的認知與記憶,進行‘矯正’……簡單來說,就是這裡的一切,都是有思想的。”
李鏗鏘夾着煙,指了指剛剛離開的小販,
“比如剛纔那個賣煙的,在我原本的經歷中,我並沒有從他手中的買菸,但在重構的場景中,我去做了‘買菸’這個變動,那麼他就會根據我潛意識中的理念,將煙賣給我……你們在這裡見到的每一個人,遇上的每一件事,都是會根據你們的行爲進行變動的,這麼說你們能明白嗎?”
“……並不是看電影,而是類似於開放式遊戲?”安卿魚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