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規的方法?"
"用類似於禁墟,禁物的手段,在不傷及靈魂的條件下,將兩者分離開來。"李醫生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當然,具體的細節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我也沒有遇見過這樣的病人,只能是紙上談兵。"
"好吧。"林七夜嘆了口氣。
將這兩個靈魂從一具身體上剝離,使其成爲兩個獨立的個體,這個方法林七夜早就想到了,可是這種無傷分離靈魂的手段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擁有的,只有極個別幾個特殊的禁墟和禁物能做到,可偏偏禁物又無法帶入到諸神精神病院中……
想徹底治癒布拉基和伊登,註定是個艱難而漫長的過程。
"不過我覺得,既然這兩個靈魂之間沒有排斥的現象,短時間內不將他們分開也沒什麼問題,但是還有一點必須要注意的,就是他們的精神狀況。"李醫生開口補充道。
"兩個靈魂長久的居住在一個身體中,相互之間或多或少都會帶來潛在的精神壓力,及時的疏解是十分必要的,最好是讓兩個靈魂相互包容,避免精神排斥現象的發生。"
林七夜的眉頭微微皺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說實話,李醫生說的這些他聽不太懂,具體如何去"疏解",他也沒有頭緒,畢竟他只是一個半路出家的半吊子醫生,做不到像李醫生那樣專業。
李醫生看見林七夜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你的這個案例太罕見,而且角度比較刁鑽,我不建議你太深的去研究這個問題……不過如果你真對精神疾病的研究感興趣,我可以送你一些我的筆記,上面記錄着我這麼多年研究精神疾病的心得,應該會對你有所幫助。"
聽到這句話,林七夜的眼睛亮了起來,"那就多謝李醫生了。"
李醫生是什麼人?那是整個大夏最優秀的精神病醫生,對林七夜這種半吊子醫生來說,這筆記自然是珍貴無比,要是能將其參透,對付病院裡那幾個病人應該沒什麼問題。
林七夜和李醫生又聊了一會,便轉身回到了屋中,大約過了十幾分鍾,一位護工便捧着厚厚一摞筆記本從外面走了進來。
"這是李醫生讓我帶給你的。"護工將筆記放在地上,厚重的筆記重重的放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林七夜看着這摞幾乎有一人高的筆記本,忍不住開口:"這也太多了吧?"
"多?這只是李醫生筆記的十分之一而已,他怕你這房裡放不下,就先讓我給你送了十分之一過來。"護工一副"你怎麼這麼沒見過世面"的表情。
林七夜:……
怪不得李醫生年紀輕輕,就能成爲大夏最優秀的精神病專家,這刻苦的功夫,可真不是一般人能下的了的……也不知道,他頭頂那濃厚密集的頭髮,是不是假的……
林七夜抽出凳子,在桌前坐下,看着身旁的一摞筆記本,陷入了沉思。
這麼多筆記,他越獄的時候肯定是不能帶走的,可想要全部看完吃透,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這些東西又不能帶進諸神精神病院裡……
林七夜思索片刻,心中就有了對策。
既然這些筆記他帶不走,那就全部在諸神精神病院裡抄一份,反正他整天被困在這個小房間裡也沒事情做,正好用來打發時間。
……
諸神精神病院。
布拉基鬼鬼祟祟的從房中探出頭,四下張望了一圈,確認了周圍沒有人注意他,便抱着手中的豎琴,快步走了出去。
他徑直穿過二層的走廊,躡手躡腳的走在樓梯,從樓道里向外看了一眼,反身閃電般地鑽進了樓道旁第一個房間。
咔噠!
房門鎖死。
嘩啦!
窗簾拉上。
布拉基獨自坐在昏暗的房間中,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他懷抱着手中的豎琴,眼中浮現出一抹激動,他低下頭,輕輕撥動了第一根琴絃。
叮——!
清脆的琴絃音響起,布拉基立馬按住琴絃,琴聲戛然而止!
他走到窗邊撩開窗簾的一角,賊兮兮的向外探去……
嗯,沒有人聽見!
布拉基興奮的回到座位上,清了清嗓子,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正式的吟唱起來!
"啊~多麼……"
砰——!
布拉基哽住了。
房門被突然打開,披着白大褂的林七夜站在門口,看到坐在陰暗房間角落的布拉基,直接一愣。
兩雙眼睛陷入了對視。
"啊……啊……阿欠!!"布拉基默默的把豎琴藏到身後,假裝打了個噴嚏。
林七夜的嘴角微微抽搐,"……你在我的院長室裡,幹什麼?"
布拉基沉吟片刻,"瞻仰?"
"……"
林七夜翻了個白眼,將身後的房門敞開,"我要工作了,你要是實在想吟詩,找梅林給你搭個消聲結界去。"
布拉基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他反手掏出背後的豎琴,像是一陣風般跑出了院長室,"謝謝院長!"
"等一下!"林七夜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開口。
布拉基停下了腳步,茫然的回頭。
"你最近,有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不舒服的地方?比如莫名的疲憊,或者焦慮?"林七夜問道,隨後補充了一句,"變得異常好看不算!"
布拉基一愣,仔細想了想,"沒有啊,我感覺我每天都精力充沛,好像有用不完的熱情想要投入詩歌之中……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布拉基的目光逐漸黯淡了下來,他看着手中的豎琴,沉默了許久,才失落的開口:"我,想我老婆了……"
林七夜怔在了原地。
"嗯,我知道了。"片刻之後,林七夜緩緩開口,"去吧,我要工作了。"
林七夜走進屋中,將窗簾拉開,只見院長室外,布拉基正緊緊抱着手中的豎琴,像是個沮喪的大男孩,垂頭喪氣的向着遠處走去……
林七夜長嘆了口氣,回到桌前坐下,在白紙上抄寫下了第一句話:
"有一個病人曾問過我,這個世界是否是真實的?如果我們無法確定它的真實,我們又如何確定自己存在?
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我認爲,世界的真實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是否有過一些人,一些事,讓我們覺得就算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那這虛假的一生,也是值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