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市某處。
幾隻紙鶴自巷道中飛出,在角落中迅速的匯聚摺疊,逐漸變化成人形。
“咳咳咳……”柚梨黑哲虛弱的扶着牆角,彎下腰,劇烈的咳嗽起來,每一次咳嗽都會帶出漆黑的血液,濺灑在腳下的地面。
他的臉色蒼白無比。
一人獨戰四位神諭使,他所受的傷遠比看上去的要重,其他的傷勢倒還好,主要是“病災”在他身上留下的攻擊,都是極具破壞性的疾病,這種傷勢比起那些皮肉之傷,更加的恐怖。
咳了許久,他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伸手擦去了嘴角的血液,緩緩向着巷道的盡頭走去,眼眸中滿是堅定。
巷道的盡頭,拐角的另一邊,一個穿着深青色手術袍的高瘦少年正站在路燈下,雪白的長髮瀑布般拖在地面,那雙十字星狀的眼眸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對任何事物都充滿了新奇。
這孩子……長的比我想象中的高啊?
柚梨黑哲悄悄看着他,在心中暗自想到,不過看到對方那瘦削且蒼白的身體,眼眸中閃過一抹愧疚。
那是他和風祭明子的孩子,柚梨奈的弟弟,柚梨瀧白。
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十三年。
現在,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柚梨黑哲心跳加快,他嘴角上揚,忍不住的想要上去和他打招呼,跟他說一句:“嘿小子,我是你爸爸,跟我回家吧”……
但他的腳剛邁出去,就停在了半空……
他猶豫了。
對他來說,柚梨瀧白是他苦苦尋找了十三年的孩子,但對柚梨瀧白來說,他是將自己拋棄在【淨土】被折磨了十三年的陌生人……
自己貿然走上前,跟他說自己是他父親,讓他跟自己回家,他會和自己走嗎?
不太可能……甚至自己父親的這個身份,還會引起對方的反感,甚至是仇視。
這一刻,柚梨黑哲的腦子亂成了漿糊。愧疚,自責在不停地折磨他的心靈,他開始質疑,對柚梨瀧白來說,自己究竟有沒有自稱爲父親的資格。
於是,他將自己的手,搭在了刀柄之上。
“誰在那裡?”
柚梨瀧白微微轉過頭,看向柚梨黑哲藏身的那處巷道,眼眸微眯。
片刻之後,一個身影從中緩緩走出。
那是一個穿着乾淨整潔的亮片西服,腰間插着凋零玫瑰的中年男人,樣貌在大叔中還算是俊朗,他微笑着邁步走向柚梨瀧白,在他的身前緩緩停下腳步。
柚梨瀧白看着眼前這個莫名其妙的大叔,眉頭微皺。
“你是誰?”
“自我介紹一下。”那大叔優雅的微微彎腰,看着柚梨瀧白的眼睛,含笑開口,“我是日本第一牛郎,京介。”
“牛郎?”柚梨瀧白眼中浮現出疑惑,“那是什麼?”
“是一個陪客人聊天喝酒,幫他們解決煩惱的職業。”
“你能幫人解決煩惱?”柚梨瀧白一愣,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那你知道,秋葉原在哪嗎?你能帶我去嗎?”
京介大叔微微一怔,片刻之後,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當然可以,願意爲您效勞。”
柚梨瀧白蒼白的臉上浮現出笑容,他正欲說些什麼,突然一頓。
“喂,大叔……”
“怎麼了?”
柚梨瀧白伸出手,指了指京介大叔頭頂的虛無,
“你的血槽,好像要空了啊……”
……
大阪。
林七夜,雨宮晴輝,柚梨奈三人緊張的站在窗邊,看着窗外逐漸泛白的天空,眉頭緊緊皺起,眼眸中滿是擔憂。
叮——!
雨宮晴輝的手機屏幕亮起,一道短信鈴聲在房內迴盪。
雨宮晴輝拿起手機,打開信息看了眼,長舒了一口氣……
“怎麼樣?我爸爸怎麼樣了?!”柚梨奈焦急的開口。
“放心吧,他沒事,已經找到你弟弟了。”雨宮晴輝說道,“不過,他要先陪你弟弟去幾個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呼……”
柚梨奈一屁股坐在牀邊,伸手揉了揉緊繃的小臉,終於放鬆了下來,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揚,“爸爸成功了呢……”
她抱起一邊的枕頭,激動地在牀上翻滾起來,眼角泛起些許的淚花。
林七夜轉頭看向雨宮晴輝,“那禍津刀呢?怎麼說?”
“他說,【迷瞳】先留在那,其他三柄可以拿回去了,【黑繩】是送給你的。”雨宮晴輝回答。
林七夜嘖了一聲。
這大叔,怎麼說話不算話呢?說好了完事之後把【黑繩】和【迷瞳】一起送給他的,現在居然還扣一個……
算了,怎麼說人家現在也是個【極惡】級別的通緝犯,留一把禍津刀防身也正常。
林七夜拿起準備在一邊的粉筆,開始在地上畫起召喚魔法陣,將精神力灌入其中,片刻之後,【雨崩】,【千鶴】和【黑繩】便靜靜地躺在了地上。
“不過,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雨宮晴輝還是無法理解,“他真的用這四把刀,殺穿了【淨土】嗎?”
“不知道,等他回來,再親自問他就好了。”
“也是,不過他到底什麼時候回來,還不清楚啊……”
就在兩人閒聊之際,十幾輛轎車從遠處的街道疾馳而來,整齊的停在了黑殺組大樓的樓下。
車門打開,一個個穿着黑色和服的身影從車上走下來,和服之上飄零着幾朵櫻花,他們腳踏木屐,面容肅穆的走到了黑殺組的樓下,腰間都挎着一柄鍛刀,大約有百人左右。
他們一出現,大量的黑殺組成員便從樓內奔跑而出,將他們徹底包圍在內,手中拿着各式的武器,表情都有些不善。
兩股勢力,就這麼僵持在了一起。
“嗯?”雨宮晴輝有些詫異的開口,“又來一波黑道?”
林七夜低頭看着那些從車上走下來的身影,總覺得,他們身上的黑底櫻花紋和服有些眼熟……
“我們下去看看。”林七夜像是想到了什麼,對着雨宮晴輝和柚梨奈說道,三人快步離開了房間,坐着電梯向一樓落去。
黑殺組一樓。
那些穿着黑底櫻花紋和服的黑道中,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的男人緩緩走出,他衣服上的櫻花數量比其他成員多了兩倍,大約有三十多片。
他走到黑殺組衆人面前,緩緩開口:
“東京風祭家,風祭拓也,求見黑殺組大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