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下,
沈青竹一手拿煙,一手託着這堪比核爆威力的壓縮火球,平靜的走向眼前的蟲災。
蟲災眼眸中的光圈鎖定了火球,分析得出其中的恐怖威力之後,她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
“你瘋了嗎?這麼龐大的能量,會瞬間蒸發整個東京的!”蟲災對着沈青竹低吼道。
沈青竹平靜的邁步,掌間的火球越發熾熱,卻根本沒有回答她的意思。
畢竟,他壓根聽不懂蟲災在說些什麼。
看到沈青竹眼中的漠然與平靜,蟲災突然覺得有些慌了。
這個男人……好像完全沒有把這一座城市的人的性命放在眼裡的樣子?
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蟲災眼眸中精芒閃爍,猶豫片刻之後,身形如箭般衝刺向沈青竹的身體,兩道寬大的袖擺不斷地涌出毒蟲,化作一道青紫色的海洋,瞬間淹沒了寬闊的街道。
想要阻止那團火球爆炸,就必須要在這個瘋子釋放威力之前,將其直接毒殺!
沈青竹單手託着那半徑百餘米的巨大火球,平靜看着眼前的毒蟲浪潮,眼眸微微眯起。
他的額角滲出些許汗水。
雖然他表面上假裝很輕鬆淡然,但實際上他的身體狀況已經要到極限了。
他手中託着的,是火災釋放出的全部熱量,足以毀滅整個東京數千萬人口,一旦這火球爆炸,不光是神諭使,【夜幕】小隊中的其他成員多半也無法倖存。
這東西跟核彈一樣,可是真正的無差別攻擊。
在這個過程中,他需要一邊用【氣閩】將這些熱量壓縮到極限,一邊又要控制內部的氣體組成,將這團火球時刻維持在穩定的狀態,如此巨量的能量,對他而言負擔實在是太大了。
託着這團火球,別說跟蟲災正面戰鬥了,就連快速移動都十分勉強,一個沒穩住,就是全城昇天的下場。
他還需要一點時間……
沈青竹握着煙的左手,輕微的顫抖起來。
江洱知道沈青竹現在的身體情況,操控着火災,一邊時刻穩定着沈青竹手中的熱量,一邊飛速的向着沈青竹的前方靠近,現在的火災已經將所有的能量灌入了火球中,正面戰鬥力迅速下降,跟蟲災交手的話,多半支撐不了太久但是爲了應對眼前的情況,也沒有別的辦法……
嗡嗡嗡——!!!
就在這時,一道道引擎的嗡鳴聲從遠處呼嘯而來!
刺目的遠光燈如劍般刺穿漆黑的夜色,一輛又一輛漆黑的車輛自道路的盡頭,呼嘯而來,車身之上滿是泥濘,不知是從多遠的地方馬不停蹄的趕來,上百輛汽車的引擎被催動到極致,混雜在一起發出震耳欲聾的低沉吼聲!
那團恐怖無比的火球懸浮在街道中央,如烈日般刺目灼熱,周圍的所有行人都已經驚恐的全部逃離,但即便如此,這些車輛依然將油門踩到底,義無反顧的向着這個方向衝來!
悍不畏死!
那是……
沈青竹見到那些衝刺而來的車隊,瞳孔微微收縮。
車隊之中,漆黑的車窗一個個的搖下,在最前的那輛轎車之中,井守裕將半個身子從車窗中探出,呼嘯的狂風將他的頭髮吹得飛舞,他眯眼看着站在不遠處,託着火球的沈青竹,在風中大笑起來:
“大組長!!黑殺組全員已殺入東京,與你並肩作戰!!”
緊接着,一個又一個身影從車窗中探出:
“大組長!!我們來幫你啦!!”
“大組長!!!我們是不會讓你孤軍奮戰啊喂!”
“拋下我們一個人來打架,大組長你過分了啊!”
“不就是神諭使嗎?兄弟們不怕!!幹他!”
“大組長好帥!!!”
“全體保護大組長!!!”
“……”
在一聲聲關西腔且帶着彈舌的日語中,那上百輛黑色車輛沒有絲毫的減速,直接從兩側衝過了沈青竹的身體,徑直向着前方涌動而來的毒蟲浪潮衝去!
一輛又一輛車在嗡鳴中呼嘯掠過沈青竹,車身捲起的狂風,將他的流雲羽織吹得翻飛。 Wωω⊙tt kan⊙¢ 〇
沈青竹託着那足以毀滅東京的火球,整個人愣在了原地。
他爲了他們,以身犯險,
他們爲了他,豁出性命。
沒有人知道,這羣曾經如老鼠般生活在都市陰暗處的人們,是哪裡來的勇氣,驅車大笑着撞向那象徵着無上神權的綠袍身影。
這個國家,這座都市,五千萬人口,
最先覺醒的……卻是黑道。
是連被神諭使納入通緝令都不配的,所謂的微末之“惡”。
他們渺小,他們卑賤,他們被這個國家所有人厭惡不齒,但此刻在這個跪了五千萬人口的“人圈”之中,他們……是唯一站着的那羣人。
他們站着,是因爲有人告訴他們,他們不該這樣活。
那人單手託着的,不是毀滅東京的巨大火球,是曾經壓在他們頭頂讓他們無法喘息的,那片名爲“枷鎖”的天空。
現在,他們願意爲那個人,獻出生命。
井守裕從車內掏出一柄衝鋒槍,走下車,重重的關上車門。
他站在蟲潮的最前端,扯着嗓子,對着天空大喊!
“全體開火!!!”
噠噠噠噠——!!!
密集的槍火在黑夜中閃爍,洶涌的蟲災被傾瀉的子彈勉強阻擋,衝勢頓時一滯。
但是這些毒蟲畢竟是蟲災用科技手段培育的,子彈能夠造成的殺傷力有限,只能靠動能產生的力量暫時拖住片刻,即便如此還是有大量的大型毒蟲衝破了封鎖,撞入黑殺組的火力防線,撕咬起他們的身體。
黑殺組的成員,全部都是普通人,甚至還只是沒有受過專業戰鬥訓練的混混,一旦被這些毒蟲近身,根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與此同時,蟲災直接無視了黑殺組的火力彈幕,如魅影般衝入人羣中,瘋狂的收割着黑殺組成員的生命,她每一次揮手,都能輕鬆地斬殺大片的生命,她就像是一個揮舞着鐮刀的農夫,所到之處,生靈塗炭。
蟲屍與人屍,接連躺在地面上,鮮血順着街道潺潺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