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步滄海這一刀衝來的時候,在場每一個人的內心,居然都浮現一種深深的絕望感。
這一刀,彷彿能擊碎每個人心靈深處的美好。
更可怕的是。
一切都靜止了。
無論是奔騰的江水也好,還是傾盆的大雨,刀芒所過之處,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按下了時間暫停的按鈕,停滯不動。
“這一刀,恐怕已經超越了一品大宗師的境界,達到了全新的領域。”
衆人心神驚駭。
他們都知道,那不是時間暫停,而是空間凝固了。
這一刀的力量太過強大,以至於影響到了周圍的空間。
在這種絕世無敵的力量面前,誰人能擋?
就是一座山擋在前方,都能一刀劈開,其威力之強,足以橫推人世間。
“能以凡人之軀,比肩天境,雖然是借用了外力,也足以讓人刮目相看。”
面對這一刀,李問禪也沒有吝嗇讚賞之意。
以他的眼光來看,步滄海稱得上是一位武道天才。
換成其他的一品大宗師,今天恐怕就要血灑長江,當場飲恨了。
“可惜,你的對手是我啊!”
李問禪輕嘆一聲。
崑崙那三百年裡,他最不缺的就是對手。
天驕也好,妖孽也罷,任你是誰,最後都成了他腳下的踏腳石。
他是踩着無數的屍骨,纔有了今天的李閻王。
面對這彷彿開天闢地的絕強一刀。
他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在其身後,忽然出現一幕異象,只見一輪大日躍出,一輪銀月輝映。
“這是什麼?”
看到這一幕日月同輝之景,衆人都是面露震撼。
“這個李問禪,修煉的法術,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長風的總教官驚歎。
論法術,江南江北最著名的,便是天師道的雷法,威震天下,但是和現在李問禪的法術一比,就顯得黯然失色。
就在日月出現的同時,步滄海的刀氣也到了。
他整個人與刀氣合一,近距離之下,李問禪甚至能夠看到他眼神中的光芒。
這一刻的步滄海,眼中沒有仇恨。
有的只是純粹對強者的尊重。
他以這畢生最強一刀,一會李問禪的驚天武道!
勝負,就在這一刻。
“轟隆隆!”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只見兩者撞擊在一起,沒有聲音,只有燦爛的光芒綻放。
大音希聲!
浩瀚澎湃的勁氣,從兩人的中心,宛如排山倒海般的向着四周擴散開來。
就見一道肉眼可見的衝擊波橫掃而過,整片長江,都被這股恐怖力量壓的低了好幾米。
兩岸邊上,無數的大樹連根拔起,船隻劇烈搖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彷彿要解體一般。
便是諸多宗師,都連忙運起氣勁,抵擋這股衝擊力。
他們的內心滿是驚駭,光是這股碰撞的餘波,如果靠得近了,都能令宗師粉身碎骨。
“步滄海贏了吧?”
衆人緊緊的盯着這一幕。
步滄海獻祭全身血液,灌入到邪刀之內,以這種特殊的方式,斬出了堪比王者的一刀。
這是王者遁世之後,百年以來的最強一刀。
李問禪再強,應該也擋不住。
即便是之前對李問禪充滿信心的呂天師等人,也全部面色凝重,他們也都沒有想到,步滄海居然能發揮出如此驚世駭俗的一刀。
如果李問禪全盛時期,自然不在話下,可他現在受了傷。
“不會的,老祖一定不會輸的。”
黃大師握緊了拳頭,額頭上汗水直下。
“這……”
忽然,有人驚呼一聲。
衆人睜眼看去,場中的餘波緩緩消失,光芒一點點斂去。
兩人的身姿,再次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只見李問禪雙手合十,全身沐浴在日月之光中,宛如一尊日月神子,神聖不可侵。
以他的身軀爲中心,周圍三丈之內,充滿了浩瀚的日月之力。
他的雙手間,緊緊夾着一把血色長刀。
這把刀距離他的胸口,只剩下一寸不到。
可是這短短的一寸,就如咫尺天涯,再也碰不到他半分。
“我該叫你李問禪,還是……閻王?”
直到這一刻,步滄海已經清晰的明白,自己敗給了什麼人。
舉世茫茫,除了真正的王者之外,還有誰能接下這一刀?
舊時代的王者,都已經隱世不出,只有那位神秘的‘閻王’,活躍在世間。
敗給一位王者,他心服口服。
“還要戰否?”
李問禪淡淡問道。
“終究是我輸了,動手吧。”
步滄海輕嘆一聲。
身爲武道強者,既要有不服輸的骨氣,但也要能認清自我。
敗了就是敗了。
敗給一位王者,一點也不冤。
甚至對他來說,臨死之前,能與一位王者巔峰對決,就算是死,也沒什麼遺憾了。
李問禪目光明滅不定,最後彈指一擊。
“鐺!”
邪刀震顫,發出哀鳴之聲,然後寸寸崩斷,化作飛灰。一代邪王鑄造的邪刀,徹底成爲歷史。
“你?”
步滄海一愣,不解的看向李問禪。
“你走吧。”
“爲何?”
步滄海皺起眉頭。
他不怕死,無需敵人的憐憫。
他這樣的人,寧願戰死,也絕不會接受別人的施捨。
何況他在這世間,已經沒有什麼留戀。
“步滄海,我知道你的驕傲,你這樣的人,寧折不彎,寧死不屈。而我不殺你,也只有一個原因,將來會有真正的敵人,你若真想死,到了那個時候再戰死也不遲。”
李問禪緩緩說道。
他這番話,也是認可了步滄海的武道天賦。
留着步滄海,於未來有用。
“真正的敵人?”
步滄海神色一變,他從李問禪的口氣中,聽到了一種凝重,是什麼樣的大敵,能讓李問禪這樣的王者,露出這等神態?
“你是說舊時代的王者嗎?”
“舊時代的王者?又有何懼,我說的東西,遠比那可怕。”李問禪冷笑一聲,“或許我會死在你的前頭,了卻你報仇的心願。”
“報仇的心願?我已無這等心願,我說了,至此一戰,你我恩怨兩清!”
步滄海的眼中,的確已經沒有了仇恨,他沉思了片刻,釋然道,“也罷,我倒要看看,能讓堂堂天榜‘閻王’都覺得自己可能會死的敵人,究竟是什麼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