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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念跟在楚子航的身後小心翼翼的走向遠在另一邊的房間二樓樓梯。
這裡的裝飾真的豪華,從門口脫鞋換上拖鞋的時候,傅念就看到了鋪在地上的地毯,雖然傅念一時間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品牌,但觸感那細膩的摩挲感,就像是行走在夏日的海邊沙灘,細嫩的顆粒中帶着令人心情愉悅的鬆軟彈性,瑰美色彩搭配中帶着明亮溫馨的氣息。
雖然和此刻房間中的氣氛有點衝突,但也不能遮掩它正在用身體爲這些漂亮阿姨的腳掌來一次親暱按摩的事實。
那一雙雙塗着紅色指甲油的纖細腳丫胡亂的踩來踩去,其中一個好巧不巧的出現在傅念穿着拖鞋的腳背上。
傅念正在前進的動作猛然一頓,望着楚子航還未察覺的背影。
蹭!
在傅念那雙驚恐睜大的眼睛中,他下一秒就被一股錯估的力量拉扯,然後身體撞進了一團柔軟的身體之中,玫瑰花精油特有的香薰味道從傅念被圈住的脖子鑽入,還不及他有所反應,
另一隻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伸過來的滑嫩手指便攥緊了傅唸的右手,他的身體又是一頓。
然後在前拉後推的動作中,
Left Left…… Right Right
傅念拉着手,左右腳交換前伸跳着兔子舞,
他驚悚的發現自己的天賦竟然能和一羣漂亮怪阿姨保持着完美同步,然後那雙求助的雙眼看向已經反應過來的楚子航。
Go Turn Around……Go Go Go Left... Right
傅念半推半就的隨着漂亮怪阿姨轉圈,周圍柔軟的身體讓他彷彿陷入滿屋子的棉花團之中,在周圍一羣低胸阿姨上搖下襬的歐式中,他甚至都不敢低頭,只是仰着頭看着天花板。
楚子航一把抓住正在前進的傅念脖子,使勁將他朝外拽,之所以不抓傅念手臂,是因爲傅念手臂上已經被粉嫩的手臂纏繞
楚子航還不敢用太大的力氣,不然場面將會是頃刻間傾倒一片,拖鞋橫飛四濺的畫面。
但楚子航不出現還好,一出現,從四周涌來的手臂就像藤蔓一般朝着楚子航的脖子蔓延而去。這些神經大條的阿姨跳舞似乎都不帶睜眼睛的,使勁上下搖擺着拉在一起的手臂,察覺到有人落隊就順手牽進來
但楚子航不同於傅唸的茫然無措,他好像很有經驗般在短短几秒的功夫用各種方式躲過這些手臂,然後一個箭步衝向了前方正在播放音樂的音響。
籠罩在周圍的聲瞬間消失不見。
正在跳來跳去的阿姨們茫然的環顧四周,一個個蓬亂張揚頭髮中露出一雙雙茫然的雙眼,
“音樂呢?”
“發生什麼了嗎?”
“小妍,你們家的音響是不是又壞了?”
一個個嬌柔帶着略微喘息的聲音從不同的方向傳來。
但還不等她們得到答案,
一聲虛弱訕笑尷尬的男聲便在她們之間響起,“阿……阿姨,你能輕點抓嗎,手……手肘要彎了。”
傅念預想之中尷尬後退的迴應並沒有出現,
從蓬亂頭髮中睜開眼睛的漂亮阿姨看着自己旁邊突然出現的男人雙眼猛然瞪大,
然後,
“啊!”尖細的嗓音中,來自粗糙柔道的肩車猛然衝向右手中心不穩的傅念腹部,那看起來柔嫩的小肩膀竟然爆發出傅念不敢抵抗的力量,傅念身體被整個橫起,然後一個過肩摔被用力狠狠砸落在地毯之上。
轟!
毛絮飛揚。
傅念茫然的躺在衆“阿姨”中間,
一在一隻只白皙粉嫩的腳丫中,他恍惚經歷了一生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摔在地毯之中的他,後背並未受到什麼實質性的攻擊傷害,但這份攻擊帶來的侮辱性卻好比導彈發射。
我堂堂大地與山之王,竟然……竟然!
“那裡來的野男人!竟然敢擅自闖入我們的七仙閣,姐妹們,給我踹!”一聲柔細的女聲兇狠狠的從傅念上方響起,
在一羣聚攏而來的赤腳中,楚子航衝向牆壁,關掉周圍炫彩般搖滾的燈光,白熾的光亮覆蓋在客廳的每一個角落。
光亮的動作讓衆人動作一頓。
“他是帥哥!”
楚子航的語速很快,也很簡單,
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很有效。
“帥哥也不行!帥哥就……等等,帥哥?”一羣老阿姨手忙腳亂的集體退後。
“小航!”與此同時,蘇小妍因爲聽到熟悉的聲音扭頭看向楚子航,
當看到楚子航那雙熟悉的面容的時候,蘇小妍急忙就從阿姨當中擠了出去,一把撲倒楚子航的面前,上去就是一陣猛親。
“媽媽。周圍有人……”楚子航乖巧的開口,
“都是你阿姨,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我好打電話去接你。”
“不用的媽媽,我這次是和同學一起回來的,見你和阿姨們正在玩,也就沒想打擾,就是出了一點小意外……”
說着在衆阿姨一臉驚奇的注視下走到傅念旁邊,
兩人手拉手站起來。
這時候衆人的目光才落到站起身體的傅念身上,她們曾經一直羨慕蘇小妍擁有一個帥氣的兒子,因爲在全市富婆圈早就有對當代年輕帥哥有一個排名,帥氣優秀的楚子航常年霸榜第一。
在一衆眼光挑剔加喜新厭舊的富婆阿姨中得到如此肯定,這甚至都能算得上一種不可多得的榮譽。
但讓她們沒想到的是,站在楚子航旁邊的男人絲毫不比楚子航差到哪裡,甚至在楚子航表現出來的乖巧中,傅念始終掛在嘴角的燦爛微笑還讓她們多看一眼。
聚光燈下,一人清爽乾淨,一人俊美挺拔。
果然,無論如何優秀的人總能和優秀的人走到一起。
衆阿姨一臉欣賞的看着站在她們面前的兩個乖乖孩子,殊不知當她們目睹兩人不久之前在任務之中發揮出現的殘暴,兇狠時還會不會是這種表情。
“阿姨,對不起,我剛剛真的不是……”傅念弓着腰朝着剛剛給自己過肩摔的阿姨解釋,
“哎呀,我知道的啦,都是誤會的啦。和小航關係這麼好,怎麼可能是壞人的啦。”
傅念眨眨眼瞥了一眼旁邊的楚子航,
楚子航扭頭看向蘇小妍那邊,“媽媽,你們記得早點休息,那我們就先上去了。”
“嗯,你什麼時候走,我一會通知阿姨給你準備明天早餐。”
“在家待幾天。”楚子航溫柔點頭。
……
在傅念跟着楚子航徹底消失在二樓視線盡頭的時候,衆阿姨的視線才依依不捨的從兩人的背影上移開。
“小妍,咱們家子航在美國哪個學院上的大學啊?”一名卷着細紋波浪的漂亮阿姨跑到蘇小妍的身後,一把抱住她鏤空的細腰,將下巴卡在鎖骨問道。
“怎麼,鈴鐺,是你家陳先生現在滿足不了你了嗎?”
蘇小妍還未開口,一名半跪在地毯上的阿姨便率先開口,
“滾!你家老王纔不吐口水呢!”鈴鐺朝對方翻了一個白眼,然後再蘇小妍茫然的眼光之中,猶豫了一下才緩緩道,“主要是我們家丫頭不是快要大學畢業了嘛。丫頭要求高,一般看不上,他們又都在美國,相互交換一個聯繫方式,異國他鄉相互也有個照顧不是?”
“什麼呀,你家小小不是今年不是才應該大二嗎,要你這麼說,我的外甥女已經上高中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了……”
“這不巧了嘛,我侄女也在美國。就是現在才上初中,如果可以也妍妍能不能也安排一下啊”另一道女聲響起。
“哎哎,還有我,還有我,我女兒已經幼兒園畢業了……如果可以……”見到大家熱鬧起來,一個躺在沙發上阿姨蹭的一下就雙眼冒紅光,剎不住閘的聲音像是哈士奇一般躥了進去。
“不可以!”衆人齊聲盯向她。
傅念重重鬆了一口氣,人站在二樓臥室的門後卻有一種站在傳銷樓頂的錯覺,他有點害怕的看着正在脫下上半身衣服的楚子航。
“習慣就好。”楚子航迎着傅唸的目光,無奈的聳聳肩膀,
“太優秀有時候也是一種負擔,看來師兄以前很辛苦啊。”傅念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楚子航的身後,將脫下的皮風衣掛在旁邊的衣架上,然後從楚子航的行李包中掏出一包繃帶和一個剪刀。
實話講,傅念感覺自己和這個社會其實是脫節的,他從進入卡塞爾學院開始接受的就屬於這個社會的精英層次的教育,他們紳士,禮貌,至少在不熟悉的表層,他們會給你應有且充足的尊重,這讓傅念習慣了人與人之間有一層間隔的距離。
“不能算是辛苦,阿姨們欣賞我們,無論是對於長輩的態度還是感謝的回饋,我都應該拿出足夠的真誠去迴應她們。而且她們想要的也僅僅只是於此而已。”
楚子航坐在牀沿的位置,挺直腰板雙手放在膝蓋上目視前方。
傅念歪着頭看着此刻的認真的楚子航,內心之中的某跟神經忽然被觸動了那麼一絲絲。
他不言語,走到牀沿坐下,看着楚子航身上僅存的襯衫和隱隱透在襯衫裡面的東西,皺了皺眉頭。
猶豫了一下再次起身,走到衛生間旁邊的櫥櫃中找出一條雪白的浴袍。
傅念將浴袍平攤在牀邊,然後又看了一眼緊鎖的房門,確認不會有人闖進來之後,雙手抓緊楚子航身後的襯衫,猛然用力,
撕扯的白色襯衫下,一道道纏繞在背部的透明膠帶暴露在了傅唸的面前,
傅念眉頭順勢就是一皺,盯着透明膠帶之中黑紅猙獰的傷口,“師兄,你太冒險了!”楚子航用的是透明膠帶,就是那種用來封紙板箱的透明膠帶,更糟糕的是上面居然印着企業商標,它們沿着楚子航的胸膛和背部纏繞得嚴嚴實實。
楚子航盯着前方熟悉的衛生間房門一言不語,當時在和路明非戰鬥中被轟飛出去,撞在高速公路柵欄的時候,巨大的貫穿力量讓破碎的鋼柱直接插進了楚子航的背部,但因爲當時情況比較緊急,他直接讓鋼柱斷在傷口裡面,穿上風衣遮掩住視線,
之後諾瑪需要他幫助執行部從這座城市一些隱蔽角落撤離,當他們回到酒店之後的楚子航也只是簡單用手頭能用的膠帶防止傷口繼續惡化。
等到諾瑪確定消息之後,楚子航才決定準備好好處理一下傷口,也是在這個時候,傅念才得知楚子航的受傷的消息。
“忍一下!”傅念知道傷口已經不能在拖了,時間再久,這東西就真的和肉長在一起了。
傅念扯掉膠帶,儘管他用精細的力量在處理動作,但柔軟的背部擠壓還是撕破了剛剛癒合的傷口,血流像是小溪般朝着脊椎朝下滾落。
傅念用衛生紙將血擦掉,食指和中指找好角度並齊捏住傷口中的東西。
這是一塊濃綠色的鋼片,足足有兩個手指關節的大小,全部都沒進入身體之中,傅念在鋼片的外端看到了被人工可以截斷過的痕跡,應該是楚子航在單獨處理傷口的時候,爲了節省時間直接截斷的。
在傅念手指朝外拔的過程中,大片的黑紅的血腥朝外流動,楚子航死死咬着牙,牙根頂着面部肌肉讓他的面目有些猙獰,但那雙赤紅的雙眼中卻始終流動着堅毅,不服輸的神色。
在他們一層之隔的底下,阿姨們之間的歡躍氣氛再次隨着舞動的音樂開始釋放。
“張嘴!”傅念發出低吼!
楚子航太陽穴的青筋驟然暴起,繃緊的牙關宛如沉重的石門轟然洞開。
傅念手臂瞬間出現在楚子航的嘴中。
“咬!”
噗嗤!
噴射的血花濺滿傅唸的臉頰,同一時間左手手腕上傳來了坦克下墜的碾壓力。
楚子航的牙關咬在傅唸的手臂之上,鋼片脫離肉體撕扯血肉的劇痛讓他近乎瞬間脫力,眼前一片漆黑,半分鐘後,視覺才慢慢恢復。
傅念單手夾着一塊足有中指長短的鋼片,黑紅的血珠掛在鋼尖朝下滴落,這近乎是一條貫穿楚子航身體的攻擊,
攻擊的力量不僅將楚子航和雷蒙德的身體拋飛四五米,更是將能攔下大型貨車的鋼柵欄直接斷裂,插入身體。足以可見當時路明非攻擊力量的恐怖。
傅念將鋼刃放在旁邊染血的浴袍上
他用衛生紙仔細吸血之後,他把一次性注射器插進上臂三角肌,
注入破傷風疫苗,
然後用酒精棉球直接擦拭傷口,
雖然這無異於在傷口上再割一刀,但家用醫藥箱裡沒什麼比酒精更好的消毒液了。
染紅了所有的酒精棉球后,傷口不再出血。傅念把雲南白藥軟膏抹在一塊紗布上,按在傷口上,用繃帶在腰間一圈圈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