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館裡,陳子謙接到曾元起召見,依舊是穿着一身行武勁裝,簡單整理好儀容便直奔永安郡府衙而去。
對於曾元起的接見,事前陳子謙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其實也不用想的太複雜,他不過是初出茅廬的小子,機緣巧合打了幾場勝仗而已,像曾元起那種上位者未必看得上他,儘量別去激怒對方就行。
現在比較麻煩的是曾元起在府衙接見他,這是準備給他來個下馬威啊?
而且曾元起是官他是民,按照禮數,該跪拜就得跪拜,不然上去就會被人扣上一個不敬之罪。
陳子謙倒也不慌,曾元起選在府衙接見他,說明對他的能力或是名氣還是有一定認可的,這倒是更有利於他謀取官職。
按部就班來到府衙外,在一名身披甲冑的兵丁接引下順利進入衙門。
走在青石鋪築的地面上,擡頭便能看到前面威嚴聳立的府衙。
陳子謙在外面等待片刻,不多時便被召喚入內。
沉穩的邁步踏上臺階,剛一到門口,陳子謙就被嚇了一跳。
這特麼的,見個面而已,要不要擺這麼大陣仗?
堂下兩邊分別站着十幾位文臣武將,數十雙眼睛齊刷刷焦距過來,單單是這氣勢就壓得人喘不上氣。
陳子謙乾咳一聲,準備強穩住心神,但很快就放棄了,戰戰兢兢便進入大堂。
其內文武官員就這麼帶着侵略性十足的眼神看着他,堂上青衣錦袍的曾元起也是威嚴而坐,臉上表情充滿玩味。
陳子謙走到高堂前恭敬跪拜道:“武陵陳子謙,拜見明公!”
“好,起來吧!”曾元起揮了揮手,看着陳子謙緩緩起身道:“恩,相貌堂堂,確有幾分陳躍神韻,說來我與令尊也接觸過幾次,堂堂英傑,文武雙全,可惜先敗於陽乾,後又慘遭奸人暗害,武陵陳氏從此少一俊傑,我永安郡少一柱石啊。”
趙文宮站出來拱手道:“陳小將軍攻下知臨縣也算報了殺父之仇,主公無須介懷,武陵陳氏英才輩出,陳小將軍在知臨縣勇拒數萬叛軍,可謂是一戰成名,今日前來拜訪,想來定有深意。”
曾元起點了點頭,看向陳子謙問道:“你此來何意啊?”
陳子謙慌忙拱手道:“稟明公,在下自幼跟隨先父學習兵法韜略,曾率領八百步卒攻取知臨縣,事後亦執掌過知臨縣大小事務,雖是不才,卻也略有薄名,如今叛軍大舉入侵寧州,可能不久便會打到通州境內,我與叛軍勢不兩立,此來投奔明公,望得明公收留,他日再與叛軍決一死戰。”
陳子謙故意顯擺一番,聽的堂上一衆文武不住交頭接耳起來,顯然都覺得他有點過於賣弄的意思。
“恩!”曾元起似乎早就料到會這樣,畢竟少年得志嘛,不狂妄一點反而不正常。
一臉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曾元起對趙文宮使了個眼色。
趙文宮會意道:“陳小將軍於知臨勇拒數萬叛軍,一戰揚名,當真是少年英雄,不過據我所知,你多次戰敗叛軍,繳獲武器輜重無數,本可攜帶這些物資去相助太北郡太守,爲何最後又盡數將資源留給叛軍,坐視太北郡滅亡?”
“這……”陳子謙早就猜到此行必多波折,表面慌亂,心裡卻是穩得一匹,偏頭看向趙文宮,立即將其一身屬性盡收眼底。
武將:趙文宮,體力:97
歸屬:永安郡,忠誠:85,官職:永安長史
武力:68,智力:89
統帥:72,政治:90
特技:文化LV7、民政LV7、商業LV6、口才LV5、識人LV3、謀略LV4、巡查LV3、蠱惑LV2
個人信息:通州太華人,42歲,性格隱忍奸猾。
趙文宮不知道自己老底都被人看穿,面露冷笑道:“陳小將軍文韜武略洞察先機,深知太北郡之危在於叛軍多路合圍包夾,你既能屢敗叛軍,想來不至於連這麼淺顯的戰略意圖都看不懂,可你卻故意留下戰略物資,導致太北郡加劇敗亡,太守引頸自刎,如此行徑,你卻說自己與叛軍勢不兩立,我看未必吧?”
“我……”陳子謙一臉窘態,好像被人戳穿了心思似得,有些亂了方寸。
趙文宮突然又哈哈大笑起來:“陳小將軍雄才大略,深知太北郡無法久守,索性在名揚天下之後,果斷捨去知臨縣,並推波助瀾幫了叛軍一把,如此一來,叛軍得以順利攻取太北郡,徹底坐擁北方四州之地,進而圖謀中原,致使天下大亂。”
趙文宮不懷好意的笑了笑道:“陳小將軍野心不小啊,能做到這個份上,看來是有心圖謀發展,以待日後與天下羣雄逐鹿中原啊?”
“我我我,這這這……”陳子謙深吸了口氣,結結巴巴的解釋道:“大人太高看在下了,其實當時我真沒想那麼多,知臨縣只有兩千多兵力,叛軍分兵東南兩路同時進犯,我只是覺得知臨縣擋不住了,這才無奈棄城而逃。”
“不可能!”趙文宮嚴詞否決道:“當時你有的是機會轉移物資,投奔太守,卻遲遲不肯那麼做,分明是別有用心。”
“我,我沒有啊。”陳子謙一臉驚慌,六神無主的在場中掃視衆人,那模樣看起來就跟受驚的小動物似得,最後更是一臉求救表情看向主座。
曾元起前後一言不發,就這麼看着趙文宮咄咄逼迫陳子謙。
說實話,他本來也不覺得陳子謙能對他構成多大威脅,可剛剛聽趙文宮那一通分析,心裡還真就咯噔了一下,看陳子謙的眼神甚至帶有殺機。
只是經過一番辯駁之後,看到被嚇的有點魂不附體的陳子謙,他心裡卻又突然感覺有些可笑。
趙文宮是他手下第一文臣謀士,憑藉過人的才識能力,把戰局層層剖析到這種程度是可以理解的。
可陳子謙不過是個十四歲少年而已,甚至連官職都沒有,據說陽乾郡兵敗那會兒還是第一次進軍營。
這樣一個稚嫩少年,怎麼可能有趙文宮說的那麼深謀遠慮?
“好了好了,文宮啊,你且先退下。”曾元起揮退趙文宮,一臉和善的看着陳子謙道:“你也別在意,文宮只是就事論事,畢竟你在知臨縣確實以劣勢勇拒數萬叛軍,說起來我倒是很好奇,當時你是怎麼做到的?”
“明公明見,當時我,我我我……”陳子謙有點手忙腳亂,最後乾脆跪倒在地,一副要被嚇哭模樣道:“其實當時先父被害,是先父舊部爲免隊伍分崩離析,故意將我推到人前,我也是懵懵懂懂就成了頭領,什麼勇拒數萬叛軍,其實也都是別人功勞……”
陳子謙展現出奧斯卡影帝級演技,果斷把功勞全推到楊志英身上。
很明顯,曾元起是故意在試探他,若表現出野心勃勃的一面,今天怕是能不能走出這個門都不好說。
而且打從一開始他就不是來求什麼高官厚祿的,甚至都不想留在曾元起帳下效力,之前一開口故意留了條後路,說自己有管理縣城的經驗,目的就是爲了奠定基礎,好讓曾元起隨便扔個一官半職給他。
說來也是多虧了趙文宮這麼賣力配合,正好就給了他一展演技的機會。
“原來如此,這楊志英倒是個人才。”曾元起聽完陳子謙編造的前因後果就明白了,原來不是陳子謙有多本事兒,而是麾下正好有個得力干將在出謀劃策。
陳子謙也是鬆了口氣,一臉哀傷道:“可惜最後楊縣尉沒能隨我一同逃出,不然當下也好隨我一同爲明公效力。”
“也罷也罷,你既已安然回鄉,又來投靠於我,看在陳躍兄臺和你陳氏的面子,我就許你個一官半職。”曾元起也懶得追究,想了想道:“安邑縣這些年民生不利,聽聞你在知臨期間主抓民生,成效還不錯,就委任你去安邑縣當個縣令吧。”
“多謝明公!”陳子謙一臉喜悅,當即跪拜致謝。
曾元起點了點頭,又交代了幾句當地情況,這才揮退陳子謙。
待得陳子謙離開之後,堂上趙文宮急忙站出來吹捧道:“主公英明,此子近日名聲鵲起,雖是他人之功,但世人卻少有知曉者,能將之收入麾下,他日必能招來更多能臣名將。”
“哈哈哈哈……我正是做此想方纔讓他去安邑縣就任。”曾元起很喜歡被趙文宮這樣的能人吹捧,這讓他感覺自己更爲英明神武。
趙文宮卻心懷隱患道:“只是屬下擔心,此子剛纔所說若是虛言……”
“不可能,此子資質平庸,三言兩語就嚇的他差點尿褲子,能成什麼大事兒?再說了,安邑縣貧瘠多年,戶籍十不存三,流寇土匪猖獗,他就是有野心又能如何?”
“主公說的是!”趙文宮聽完也覺得是這麼個理兒,但心裡卻始終對陳子謙耿耿於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