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內,一片安靜。
盧克坐在管理者對面,一臉的錯愕和秘密被揭破之後的羞怒。管理者坐在他對面,閉着眼睛,小口品嚐着杯中的咖啡,臉上全是陶醉的表情。他嘆了一口氣,睜開眼看着盧克,微笑着說:“知道爲什麼我會選這個地方見面麼?這裡煮咖啡的夏亞老人,是一位已經煮了將近二十年咖啡的老手。她的水平非常老到,我從牙買加帶回來的原產的咖啡豆,可不能被不懂怎麼煮的人給浪費了。我看來,那簡直是一種犯罪!”
他把咖啡杯放在鼻子下面,輕輕的嗅了下,臉上全是滿足的表情。然後輕輕放下咖啡杯,看着盧克。
“好吧,韋斯萊先生。你對驊晟這個人,瞭解多少?”他專注的看着盧克,問道。
“額,先生...”盧克猶豫了下,然後開口。結果一開口就被打斷了,“一直沒有自我介紹,真是失禮。”男人輕輕敲了敲桌面。
“我叫達尼坦.恩基,代號‘海皇’,APSC加州負責人。你可以稱呼我爲達尼坦。”他摘下頭上的禮帽,非常紳士的笑了笑。
“恩,恩基先生...”
“達尼坦!謝謝。”男人皺了皺眉,這個男人一旦臉上沒了笑容,整個人的氣質就立刻變的非常威嚴,令人生畏。
“是的!達尼坦!”盧克馬上改口,見男人滿意的點了點頭,這才小心的說。“我對驊晟的瞭解不算很多,我確實有他的記憶,但是非常殘缺,他的記憶基本上都是斷裂的。”
“恩,那我簡單跟你說下這個人吧。”達尼坦點了點頭,對此似乎他並不意外。
“驊晟,根據我們現有的瞭解,他是夏王朝早期的大巫師,夏王朝的建立者大禹的得力助手,所有巫師的首領,主持着夏王朝的一切重大祭祀活動。”達尼坦隨意的說着。
“但這不過是他世俗的身份。”他突然嚴肅了起來。“他另外一個,不爲世人熟悉的身份是,絕地天通戰役主持者。而這,也是我們最希望瞭解的。”
“局...地填...通戰役?那是什麼?”盧克費勁的念着這個中文詞語。
達尼坦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唸了一段更爲複雜的中文。“帝命羲、和,世掌天、地、四時之官,使人、神不擾,各得其序,是謂‘絕地天通’”。他用流暢的中文唸完之後,翻譯了下,然後說:“這段話是中國古代對絕地天通戰役的記憶。但事實上,這段話不過是從凡人的角度想象神靈的故事罷了。”
“事實上,我們並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我們知道,在那場戰役之前,神靈廣泛的存在在大地上,和凡人雜居。他們插手凡人的戰爭,將整個世界當做戰場和狩獵場,凡人不過是他們的玩物。最後,忍無可忍的人們,發動了反抗。最後,神和人之間,爆發了一場戰爭。”達尼坦臉上閃過一絲嚮往。
“神?和人?戰爭?”盧克驚訝的合不攏嘴。
“是的。最初的凡人非常弱小,幸運的是,他們獲得了少部分神話生物以及極少數同情凡人的神靈的幫助。人類中極少數非常優秀的凡人,可以通過學習,成長爲巫師。巫師的力量是非常強大的,遠超凡人,接近神靈。據說,最強的巫師,甚至曾經奴隸神靈!雖然能成爲巫師的人極少,但人類的數量遠遠超過神靈,畢竟,基數決定了數量。”
“而相反的是,任何一個神靈的產生都是非常漫長的。一位神靈,從誕生神性到凝聚成型,最少都需要上千年的漫長時光。結果就是,在人類強大的生育和學習能力下,付出了巨大犧牲的人類獲得了最終的勝利。”達尼坦的語氣非常平淡,但透過他的話語,盧克似乎能看到無數的凡人,犧牲了生命。發動一場又一場、前仆後繼的悲壯而慘烈的戰爭,用血和火,最終創造了眼前這個屬於凡人的世界!
“這實在是...那後來呢?”盧克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組織了半天語言也沒想出來說什麼,最後,他追問道。
“後來?後來的事情就失傳了,我們並不知道最終發生了什麼。爲什麼作爲勝利者的巫師最終消失了?爲什麼超越凡世的力量也隨之消失?要知道,如果超自然的東西還存在的話,這個世界甚至根本不可能發展出科技這種東西!”達尼坦突然變得有些激動。他敲着桌子,最後那句話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出來的。
“不對,請等下!”盧克打斷他,一臉詫異的說。“這個世界還是有異能存在啊!而且神靈也一直存在啊!您怎麼會說消失了?”
“你覺得,異能的歷史,有多長?”達尼坦突然反問盧克。
“啊?”盧克突然被這個問題問愣了。
“應該一直都有吧?畢竟,從來都有關於異能的傳說在世界上流傳啊。”盧克不確定的說。
“不不不!”達尼坦搖了搖頭。“異能,只有不到200年的歷史。在那之前,世界是沒有任何異能存在的。”
“這不可能!”盧克驚叫,自從發現了自己的異能之後,他就一直悄悄的搜索關於異能的知識。《所羅門之鑰》,《死海文書》還有瑪雅人的記錄,他都翻看過的。他還通過某些途徑,搞到過西歐和北非的關於除魔者的記錄。這些書籍裡甚至還記錄了時間和地點,這些證據都清晰的證明了,世界存在並且一直存在超自然的東西。而達尼坦居然說這個世界異能的歷史竟然只有兩百年?!
“呵呵,我一開始也不相信。但是,這些都是真的。”達尼坦笑吟吟的看着盧克,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
“事實就是如此。”他放下咖啡杯,認真的說道。“整個異能的歷史,只有不到200年。”
“但是,全世界各國的記錄裡,都有關於異能者存在的記錄啊!那些吸血鬼,惡魔的,對了!吸血鬼!”盧克試圖辯解,他突然恍然。“該隱先生的記錄不是一直都有麼?至少存在了兩千年吧!《聖經》裡就有關於該隱先生的記錄啊!”他急切的問,身體前傾離開了座位。
“呵呵,並不是這樣的。該隱先生和你的情況幾乎是一回事的。他也是個覺醒者。”達尼坦從容的說道,一臉的“我就猜到你會說這個”的表情。
“啊?但是...那些記錄啊!”盧克坐回沙發。他臉上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那些所謂的‘記錄’,事實上,全部都是騙人的。我們經過證實,全部證僞了。最簡單的例子,你該不會以爲,吸血鬼會像書裡記載的那樣,畏懼白銀和大蒜,還會被陽光和聖水消滅吧?”達尼坦一臉諷刺。
盧克說不出話來,他突然想起來,似乎,第一次見該隱的時候,天上還有太陽?他還戴了太陽鏡?而且,他的耳朵上似乎有個十字架的耳釘?
“算了,說重點吧。”達尼坦揮了揮手,隨後他臉上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自從接近兩百年前,因爲某個我們還不知道的原因,異能者出現在這個世界上。到現在爲止,世界各國都在暗地裡進行各種相關的研究。也取得了非常多的成果,例如你手上的這個電腦。這其中,那極少的帶有完整記憶的覺醒者功不可沒。”他指了指盧克手腕上的電腦,說道。
“然而,”他頓了下,“在三年前,一則不知道哪裡來的預言,在世界上的異能者中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流傳開來。預言裡說,隨着異能者的出現,神靈也必然會迴歸。而且會帶來專屬於神靈的復仇,以及人類的毀滅。”
盧克被震住了,“開玩笑的吧?”他勉強笑了笑。
“雖然我們都認爲是開玩笑的,畢竟,如果有人能做出牽扯這麼深遠的預言,那麼預言者的實力必須至少達到S級,甚至是傳說中的神級!而這樣的人,世界上根本沒有!”達尼坦斬釘截鐵的說。這讓盧克感覺好了點,他笑着點了點頭。
“但是還是有人選擇相信這個預言。畢竟,末日論和救世主的傳說總是有市場的。”他用諷刺的語氣笑着說。
“所以,你是懷疑,我們鎮上的那些,是這種人?末日論的信徒?”盧克試着說。
“不是懷疑,是肯定。這幫人的手段基本上就那麼幾種。惡靈,屍傀,黑暗祭壇。就那麼幾種翻來覆去的。”達尼坦輕蔑的說。
“...”盧克理了下思路,“既然能確定是哪些人了,那麼,今天爲何還叫我過來?”他問道。
“其一,當然是測試。其二嘛,我們需要知道,絕地天通戰役的始末。要知道,異能出現之謎和末日預言這兩個看上去根本不相干的事,經我們調查,竟然都直接或間接的指向了絕地天通戰役。”達尼坦深深的看着盧克。“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達尼坦的眼神讓盧克不寒而粟,他連忙搖頭。達尼坦有些遺憾的搖了搖頭。
“太可惜了。”他說。
“...那,還有什麼事麼?”盧克實在不想在這裡再呆哪怕一秒鐘了。他問道。
“其他的沒有什麼。我已經派了一位C級人員和兩位D級人員去你們那裡了。該隱先生也在附近,如果需要支援,馬爾斯負責發信號給他。瞭解了麼?”達尼坦端起有些涼了的咖啡,嚐了一口,皺了皺眉頭,又吐了出來。
“是的,基恩先生!”盧克站起來,達尼坦打了個響指,周圍的霧氣瞬間消失。盧克立刻重新感覺到了風的存在。他驚疑不定的看着達尼坦,對於對方的力量有了更深的瞭解。
達尼坦也站了起來,盧克發現,在他的燕尾服下面,居然是一套蘇格蘭傳統格子裙!
“您是蘇格蘭人?”盧克本來不想問的,但他的裝束實在是太過奇葩。他壓抑不住好奇心,還是問了一句。
“蘇格蘭人?不不不。我是阿米什人。”達尼坦皺了皺眉頭,說。
“阿...阿米什人?!”盧克大吃一驚!這個一身英式燕尾服加蘇格蘭裙,同性戀的男人,居然是阿米什人?!那個以保守著稱的阿米什人?至今還不用電不靠近汽車,放牧爲生的阿米什人?!
“韋斯萊先生,我非常討厭有人提起這個事。這第一次,算是警告,你要是下次再敢提這個事。我會生氣的。”達尼坦的情緒突然有些壓抑的憤怒。
“是的!先生!”盧克被嚇的一個機靈,他下意識的立正。
“你可以走了。”達尼坦不耐煩的揮了揮手,盧克逃命一樣的逃出了咖啡廳。一方面是生氣的達尼坦非常的恐怖,另外一方面是,在他站起來之後,藉着陽光,他纔看清達尼坦燕尾服內的並不是他以爲的黑襯衣,那玩意,是他的胸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