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西卜翁從口器中吐出來5個布袋,它們搖搖擺擺地攤開在了別西卜翁與勇者的陣列之間。
蠅羣也彷彿終於找到魔生的終點,一股腦地鑽進布袋,把它撐成了歐基布基的模樣。
五個歐基布基。
一個掛滿魚鱗,一個貼滿鐵片,一個鑲滿骨刺,一個鋪滿樹葉,還有一個背上長着八條蜘蛛腿。
“真他魔繭的好玩,居然有人類能打到這裡?”五個歐基布基抻直了身子,彼此互望,然後詫異地看着勇者們,就好像看到了一羣跳進了鍋裡的雞。
“還帶了攻城獸?怪不得能開我的門。”骨刺歐基布基說。
“挑哪裡不好,挑我鬥獸場?爲什麼不去藏書庫?”鐵片歐基布基撇嘴。
“都怪他魔繭的戴門柯克和孟菲修斯,徵用了我的角鬥士……不然會被打到這裡?”魚鱗歐基布基生氣地摳着鱗片。
“等一下,寶貝,這是哪裡?”5個歐基布基一齊扯了扯自己的眼洞,似乎看不見大空洞遠處的第三安全區。
“地底嗡……”別西卜翁旁若無人地與5個歐基布基對話,而勇者的陣列似乎是一條被蠅潮固定在了冰面上的船,擱淺在原地,進退不得。
“廣場和地道都已經淪陷了,他們就在家門口,吵死了嗡……”別西卜翁擼了擼它巨大的脣瓣。
“哈?打到這裡了?”
“該死的孟菲修斯……”5個歐基布基猛然吸入蠅羣,又膨脹了一圈。
“親愛的,不怪戴門柯克,也不怪孟菲修斯,怪你嗡……”別西卜翁哀怨,“怪你遺留的魔法只能照顧我身邊的這小段空間嗡……”
“哈哈哈哈,夠了哈。”歐基布基齊聲大笑,“看我這就殺了他們。”
5個歐基布基一起望向勇者陣列,然後看着亨特拉爾。
“你等了半天,是看我會不會消退?”樹葉歐基布基身上的葉子由黃轉青,生機勃勃。
“很遺憾,不會哈,我出來了就是出來了,你們都會成爲我的卵,我的糞便。”魚鱗歐基布基裂開了大嘴。
“嗯,我確定了,你不會消退,但我也不會成爲你的糞便……”亨特拉爾作爲老獵人,還是有一定情緒管理的能力,並沒有完全被歐基布基震懾住。
倒是陣列裡的勇者早就驚駭萬分,失去了狂熱——即便獵國已是凱歐斯大陸最大最強的僱傭兵組織,但面對成名已久的鬥獸場之王,當然還是害怕。
尤其是在把鬥獸場搞成這個樣子之後。
在聽着賭魔與別西卜翁的交談時,亨特拉爾也嘗試過後退,但察覺到沒辦法脫身時,也就開始以他獵人的眼光,尋找起了面前惡魔的弱點。
“你不是真正的鬥獸場之王,你只是他遺留在這裡的魔法,用於保護它的魔法,而這恰好說明了,你已經被我們逼到了絕境,你會死。”
亨特拉爾先是指了指別西卜翁,再指了指自己的地圖。
地圖上,聖城辛德拉米正與一對雙劍標記重合。
這表示,歐基布基的真身依舊在聖城,陷在那場更加盛大的戰爭中。
“有備而來哈?他魔繭的,死吧!”5個歐基布基終於失去了耐心。
“我是正確的,不要怕,這不是真的鬥獸場之王!他的財寶,是我們的了!”亨特拉爾再給勇者們鼓勁,他們眼中的狂熱也都回來了。
唯獨索亞的狂熱發生了些許改變——5個歐基布基出現時,他就已經清醒,此時盯着骨刺歐基布基,已然將它設定爲了目標。
索亞脫陣,直衝骨刺歐基布基。
由於5個歐基布基不斷吸收蒼蠅,遠處的雨人也被吸引到了別西卜翁這邊,一見到布袋惡魔便想起了那窩曾經在腦子裡繁殖的紅蒼蠅,也馬上挑好目標。
魚鱗歐基布基見到與蠅羣一起歸來的雨人,哼了聲:“你還在哈?沒用的東西……”
指揮棒的力場落下。
與此同時,攻城獸和操作它的勇者們瞄準鐵片歐基布基;剩餘的獵人、盜賊與騎士則保持陣型,齊齊對準樹葉歐基布基發動攻勢。
亨特拉爾也不斷擺動手指,以無數虛影箭狩獵八腳的蜘蛛歐基布基。
別西卜翁周遭二十丈的範圍內一片混亂。
至於別西卜翁本魔則繼續不斷繁殖新的蠅卵,爲5個歐基布基補充“血液”。
而李閱在一旁聽了許久,只覺得想笑。
亨特拉爾一定不知道,來自金斯頓家族的那個狩獵委託……實際的委託者就是歐基布基吧?
而且看這個架勢,歐基布基也沒認出這羣勇者就是獵國?
還是他根本就不在意?
不過保險起見,李閱還是勉強動用欺瞞之杖對準歐基布基,隨時準備小小篡改一下亨特拉爾的名字。
同時,李閱也暗自慶幸亨特拉爾他們衝得快、到得早。
不然一旦自己去過了別西卜翁身邊放下畸變之眼或者熔岩右手,那歐基布基一定感知得到。
也就只有在權柄萎縮到這種程度以後,纔不會被這位鬥獸場之王看穿了自己的佈置。
正好可以看看歐基布基的戰鬥方式……
戰鬥中,李閱也理解了爲什麼布袋惡魔的弱點是“地獄業火”。
“哈哈哈,按摩哈……”魚鱗歐基布基被雨人全力一棍打扁,嵌合成了一條薄若蟬翼的魚,正對着雨人。
不到魚的側面根本看不到它的存在,雨人恍惚間,魚頭衝刺過來,割開土地割開空氣也割開了力場,正中雨人擋在臉前的指揮棒。
雨人自額頂到下身爆起一蓬血線,指揮棒也差點被打成兩半;而魚鰓一動,又吸入了大量蠅羣,重新回覆到正常大小。
索亞的戰鬥方式也與他本人一樣老派,聖水、聖匕首、聖蒜都被他掏了出來,變戲法一樣輪換着雨骨刺歐基布基打在一起,閃轉騰挪間澆淋、斬去、腐蝕骨刺。
雖然成功撕破了布袋的線頭,但蠅羣很快補充入體。
纏鬥中,歐基布基刺蝟般持續爆閃骨刺,反而擊裂了索亞的鎧甲,甚至還在他的小腿注入了蠅瘤的詛咒。
“你讓我回憶起了百年前與勇者的戰鬥……真應該讓你見見伊薩克哈……”骨刺歐基布基調笑索亞。
雨人和索亞如此,攻城獸和散落的勇者那邊更加不堪。
鐵片歐基布基吹氣球般漲起了肥大的身體,扛着攻城獸的輪子與血肉爆彈,反向壓去——鐵片在布袋下旋轉翻滾,猶如惡魔的巨口,就要生吞了攻城獸。
樹葉歐基布基則像是風中落葉般輕飄飄的,完全不受力,搖擺身體閃躲着盜賊之手、獵人們的箭以及騎士們的衝擊,每當葉片散落、滑過勇者的身體時,都會阻斷他們的魔力,甚至由葉脈向勇者的身體裡注入蠅魔,然後腫脹爆開。
當蠅魔從勇者身體中爆開時,場間也開始變得更加惡臭和粘稠,勇者們有的失明、有的咯痰咳血,戰陣迅速散亂。
“啵,啵,啵!”樹葉歐基布基數着勇者一個個爆開,心情非常愉悅。
要不是亨特拉爾分神使用誘餌保護勇者,恐怕纔開戰沒多久,人類已經被炸乾淨了。
蜘蛛歐基布基則在二十丈的空間裡開始編織一塊繭,雖然有亨特拉爾的虛影箭和陷阱阻攔,但也迅速開始成型。
顯然,一旦這繭被編織而成,就是這場戰鬥的尾聲。
而無論勇者一方對歐基布基造成了怎樣的殺傷,歐基布基都能通過蠅羣的補充迅速恢復,甚至能夠敞開布袋迅速換去另一羣蒼蠅,始終讓勇者們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所有的布袋與蠅羣都不是歐基布基的本體,所有的蒼蠅構成了歐基布基的本體。
“怎麼贏我?世上所有的貪婪之蠅都是我,我即貪婪!”5個歐基布基哈哈大笑。
亨特拉爾面無表情,眼中留下血淚,餘光望着別西卜翁,一簇虛影箭即將從別西卜翁背後的傳送陷阱爆射而出,刺透別西卜翁的心臟。
“你想殺我的寶貝?”5個歐基布基好像早就注意到了亨特拉爾的小動作。
“我是賭魔歐基布基,從不玩公平的遊戲~”
歐基布基們哼着歌,蛛線拖着別西卜翁的巨大身體,把它順着嘴巴的袋洞塞到了長着八腳的布袋裡,藏起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