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奧也脫離了夢境世界回到了這個房間中。
而他顯然也看見了那兩個夢魘,在疑惑於這兩傢伙爲何沒有逃跑的時候,他也注意到了房間裡多出來的一個人。
那是一個看上去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有些像是地中海附近的人種,面色蒼白,鼻樑高挺,帶着一種睡不醒的疲倦感。
那兩個夢魘卻很是恐懼眼前這個人,他們慌張的跪倒在地,那看上去十分囂張的胡萊克也不停的磕着頭驚恐的喊道。
“對不起,對不起,主人,請饒了我們!
我們並不是有意違反您制定的規則的。”
忽的,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的藉口,激動的喊道。
“我們是爲了尋找您才離開的夢境。”
他激動的用膝蓋做腿想要走上前抱住修普諾斯的腿,不過卻被修普諾斯用腳踩住了臉。
不過即使如此,胡萊克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諂媚的笑容,萊奧從來沒想過在剛剛看上去那麼張狂的夢魘,竟然會露出這種表情。
他不由得看向了那個黑袍人,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些猜測。
一側的華萊的智商顯然就不那麼高了,直接跳了過來想要咬向了修普諾斯,卻被祂一把抓住了脖子拎了起來。
胡萊克的面色變了變,接着又擠出了一抹笑容道,“您知道的,他被創造出來的時候就不具多少智慧。”
“你也知道,是我創造了你們。”修普諾斯冷冷的說,“你們的存在,你們的意識,你們的靈魂都是我賦與的,但到頭來,卻來忤逆我所創造的規則。”
胡萊克的面色越發蒼白了,但似是知曉自己無法逃脫,只是咬了咬牙說。
“我們只是想要自由。”
“自由?”
這個詞似乎是觸及到了祂的痛點,令修普諾斯的臉上露出了一抹慍怒。
一側被修普諾斯掐着脖子的黑色小鬼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在四周人們駭然的眼神下,伴隨着“彭”的一聲,他直接化作了無數的細沙散落在了原地,就像是被這人直接捏爆了一樣。
修普諾斯冷冷的說,“這就是你們奪取別人自由的理由嗎?”
“主人!”胡萊克驚恐的喊道。
不過修普諾斯已經擡起手覆上了他的臉,“我最厭惡的,就是不守規矩的東西了。”
隨着祂的神力輸入,胡萊克的臉上的驚恐逐漸的轉化爲了痛苦。
接着,在四周人們的注視着下,這人的五官竟然開始逐漸的分解,化作了黑色的細沙在四周遊蕩,接着向着他的身體開始蔓延,就如同剛剛那個黑色小鬼一樣,他也直接化作了無數的細沙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
見這兩個夢魘被祂成功抹除,修普諾斯微微鬆了口氣,其實以祂現在的狀態想要直接分解掉這兩個夢魘還是有點困難的,要是他們反抗的話,祂還真不好辦。
不過顯然,祂剛剛的虛張聲勢以及祂過去留在他們心中的威懾力,讓他們在看見自己的那一刻就失去了反抗的意願。
一時間,這個房間內部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未曾從剛剛那一幕回過神來。
不過,一側的牀鋪上的少女發出的鶯呢聲音吸引了巴洛克的注意力,他看向了大牀,只見那少女正緩緩的睜開雙眼,一雙水汪汪的大眼中充斥着迷茫與疑惑。
見狀,巴洛克也完全沒有心思去在意這些人了,直接快步上前來到了牀邊,抓住了瑪利亞那瘦的見骨的手掌。
“莉莉,你現在怎麼樣?”巴洛克小心翼翼的問道。
瑪利亞看着巴洛克,她似乎還沒反應過來,努力的辨認着牀邊的人,有些不太確定的說。
“爸爸?”
“誒誒,是我,是我!”又一次聽見自己的女兒呼喊着自己,巴洛克眼眶一下子就被淚水浸染了,聲音也有些顫抖,“你現在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瑪利亞迷茫的說,“我感覺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我的頭好痛。”瑪利亞虛弱的說,“好渴,好餓”
“馬上,爸爸馬上給你弄水喝。”巴洛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他轉過頭看向了怔在原地的女僕,“快!請沙朗醫生過來!”
女僕反應了過來迅速離開了這裡。
而巴洛克也稍稍收拾了一下情緒,他知道這麼虛弱的孩子是不適宜一下子喂太多東西的,他也不知道喂水可不可以,所以也只好等醫生過來。
在等待的時候,他連忙轉過頭看向萊奧,接着激動上前抓住了他的手。
“萊奧先生,您救了我的女兒,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你好。”巴洛克思考了一下,隨即從一側的牆壁上取下了一串金色的錢幣,遞給了萊奧。
萊奧一接手就感覺到了沉甸甸的分量,毫無疑問,這些金幣都是純金的,而且分量不小。
看着上面的花紋,應該是專門用來辟邪用的錢幣,黃金時常被一些人用來作爲辟邪的道具,因爲有人認爲黃金象徵太陽,並且越純淨的黃金越有功效。
事實上,黃金也被很多魔法師作爲魔法道具的材料,作爲只有超新星才能誕生的稀少元素,它具有着很好的魔力通過率。
“這些就先當做您的報酬。”巴洛克擦了擦眼淚說,“等我收拾好心情,再親自去您的事務所道謝。”。
萊奧笑了笑,“這些就夠了。”
接着,他與老迪克對視了一眼,又看向站在原地不發一語的修普諾斯。
“我們出去聊吧。”
修普諾斯點了點頭。
他們三人就一同離開了這裡。
萊奧並沒有用記憶消除法消除那個人的記憶。
這是他們這些驅魔師的慣例了,這並不是他們違反魔法協會的規定,或者說,這也是他們驅魔師的權利。
這個時代的社交系統還沒有那麼厲害,他們的這些奇異故事最終也只會在小範圍流通,最多也就是成爲一些都市傳說。
而這個時代的人們對於這種傳說一般都只會當做是茶餘飯後的談資,信的人很信,不信的人也根本不會信。
而真正有需要的人,則可以根據這種傳說找上他們,也省的他們自己去尋找惡魔。
只要不是鬧出特別大的動靜,目擊者控制在兩到三人的這種程度是沒有問題的。
他們離開了宅子,走在這條雨後小路上,雨已經徹底停歇了,不過夜幕卻已經徹底籠罩了這座城市。 街道上寂靜一片,很少有人流來往。
萊奧望向修普諾斯,祂此刻正背對着他們,片刻後,祂緩緩的轉過頭道。
“你的身上,有一樣東西,是我的。”
萊奧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是一個沙袋?”
修普諾斯點了點頭。
萊奧想起了自己與梅林的約定,他此刻心中明白,梅林先生說的那個友人應該就是眼前的這個存在了。
不過即使如此,他也依舊未曾將沙袋立即給出去,而是皺眉質問道。
“那羣夢魘稱呼你爲主人,你的身份,是不是就是那位傳說中的睡神,修普諾斯?”
聽見這話,老迪克略顯錯愕的看向了萊奧。
雖然他這段時間已經跟着萊奧已經見識了不少魔法世界的東西,但是在真正聽到“神”這個字眼的時候,心頭還是有些一顫。
說實話,萊奧在說出這個猜測的時候自己也有些不太相信,覺得自己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就能見到一位真正的神。
但是,在他的認知中,唯一能被那些夢魘稱之爲主人的,或許也只有那位的睡神了。
而修普諾斯則點了點頭,“你說的沒錯。可以將沙袋還給我了嗎?”
萊奧依舊沒有將沙袋還給他,而是直接皺起眉頭質問道,“你爲什麼要縱容你的那些夢魘危害這個世界?”
一側老迪克的心隨着萊奧的話語瞬間就提到了嗓子眼,他很想提醒自己的友人眼前這個存在是一位實打實的神,是他們根本無法面對的絕對存在。
但是顯然,他已經來不及說了。
不過他倒是也並不意外,從萊奧捨棄了自己的魔法師身份,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參加那場足以被稱之爲“絞肉機”的戰役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萊奧一直都是這樣率直的人,爲了心中堅持的東西,他可以豁出一切。
修普諾斯靜靜凝視着萊奧,稍晌後祂道,“你覺得是因爲我才導致這一切的嗎?”
“不是嗎?”萊奧道,“你是他們的主人,他們自然聽你的差遣。你知道這一百多年裡,有多少人死於這所謂的“嗜睡症”中嗎?又有多少人因這些失控的夢魘,在大好的年華中永遠長眠。”
“你這是在審問我嗎?”
似乎是那一百多年的囚禁生涯讓修普諾斯改了性子,此刻祂竟然不生氣,只是靜靜的反問道。
不過在一側一直沉默的老迪克卻感覺到了一種從心底浮現的寒意。
“我只是想得到一個答案。”萊奧看着修普諾斯,絲毫不畏懼祂的眼神,“爲那些被這場災難波及的人求得一個答案。”
修普諾斯笑了笑,“你的膽子很大,還從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質問我,你不怕死嗎?”
萊奧沉默片刻,他看了看一側的老迪克,接着繼續對着修普諾斯道,“我只做我認爲我該做的事情。”
他注視着修普諾斯,“你可以隨時也讓我陷入永眠,但我想,身爲神明的您,應該不會牽連無辜的對吧?”
修普諾斯靜靜凝視着萊奧,他的眼神沒有任何變化,在確定這是他的真實想法後,祂的眉頭稍稍舒展,接着感慨道。
“我這些年一直在面對幾個令人作嘔的人類,你跟他們還真是截然相反。”
祂低垂着眼眸沉默片刻道,“我可以回答你,但你也要回答我一個問題。”
祂擡眸注視着萊奧,“你的這個沙袋,是從哪裡拿的?”
“一個人給我的。”萊奧說。
他思考了一下,“他說,你是他的朋友,讓我轉交給你。”
“朋友?”修普諾斯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你說的這個人,是不是一頭白髮,還喜歡穿着白色的魔法袍?”
萊奧點了點頭。
“這樣嗎”修普諾斯的目光閃動着,“你不是想要答案嗎,我覺得,你去向他要或許會獲得一個比較清楚的答案。”
萊奧微微皺起眉頭,“什麼意思?”
“這些夢魘之所以在這人間肆虐,很大一部分的起因,其實都是因爲他。”修普諾斯如實說道。
萊奧的眉頭皺的更深了。
“你看上去並不相信。”修普諾斯說。
“我覺得你可以說的清楚些。”萊奧說。
修普諾斯深呼吸了一口氣,祂其實並不願意說這些的,只不過眼前這個人類既然見過那個人,祂也不好動手。
但祂也必須得獲得沙袋。
所以祂接着道,“是他將我囚禁了一百多年,也是因爲我被囚禁,這羣夢魘失去了我的控制纔來人世作惡。”
聽見這話,無論是萊奧還是老迪克都愣住了,萊奧一時半會還沒反應過來。
但還是問道,“他囚禁了您一百多年?”
修普諾斯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抹不耐煩,“我從不屑於說謊。”
“我沒這個意思。”萊奧忍不住解釋道。
頓了頓,他有些小心翼翼的說道,“只是.您是神。”
“即使是神,在這個世界上也並非無所不能。”修普諾斯目光深邃的低聲輕喃。
祂看向萊奧,“你們對於那個存在的映像是什麼?”(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