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這些活人是無法看見死神的。
但是顯然，因爲現如今在整座城市中瀰漫的黑氣，讓這座城市變成了一種近似於冥府的地界。
“弗法大人。”
馬爾巴士看着遠方主街道上的兩艘軍艦，忍不住道。
“佛拉士好像失敗了。”
他們此刻仍舊在聖劍天使像手持的聖劍上居高臨下的俯瞰整個戰場。
相比於儀式剛剛開始的時候，黑色的霧氣逐漸的在這座有着數百年曆史的皇城的街道巷道間遊蕩。
黑色的夜幕徹底籠罩天穹，不見半點陽光。
城市間燃燒的火焰成爲了這裡的唯一光亮，槍炮聲此起彼伏，從遠到近。
火舌如同觸手一般在夜幕中揮舞着，橙紅色的光輝映照在夜空上。
不過，相比於弗法預想中的景象，此刻的這座城市已經可以說是非常寧靜了。
在他的預想中，來到人世的這些怪物會貪婪的殺戮着街道上的人類，人們驚恐的四處逃竄，尖銳刺耳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шωш▪ тt kΛn▪ ￠ ○ 街道上將會遍佈屍體，血腥味以及磷酸味將瀰漫在這座城市中。火焰也會吞噬整座城市，一片煉獄的景象。
但此刻，一切都在往他所預想的相反的方向前行。
正在被屠戮的並不是人類，而是從地獄中來到人世的怪物。
人類的軍隊訓練有素，令行禁止，武器也遠超他過去對於這些人類而言的印象。
或許是得到了某些人的指點，他們在武器上附加了一些能對地獄生物產生重大傷害的印記，這讓他們的清除工作更加事半功倍。
“如果不是這個世界那該死的限制，地獄的軍隊一個小時就可以平推這座城市！”馬爾巴士惱怒的說，“真是憋屈！”
“不要着急。”弗法沉穩的說，“本來我們就沒有輕易佔據這個世界的打算。而且現在我們損失的也大多是一些炮灰。你也清楚，等真正的軍隊進來，推平這座城市也僅僅只是幾分鐘的事情。而且如果巴力西卜更快出來的話，那就更加簡單了。”
馬爾巴士看向了巴力大教堂的方向，“那些魔法師的目的似乎並不是消滅我們的軍隊這麼簡單，他們似乎要進行某種儀式。”
弗法靜靜的凝視着巴力大教堂，片刻他道，“雖然這些人類魔法師暫時不用擔心，不過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
他看向馬爾巴士，“你去看看吧。”
馬爾巴士點了點頭，接着緩緩的消失在了原地。
弗法沉默了下來，他們三個之所以一直都沒有動手，目的是爲了等待之後可能會出現的死神的高層。
他們如果選擇觸手干涉，而他們三個自然會選擇出手拖延時間。
但是沒想到，他們甚至還沒看見死神中的高層，就得出手干涉了。
弗法注視着馬爾巴士逐漸的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他也緩緩離開了這裡，開始在這座城市中找尋着佛拉士的身影。
他能感覺到佛拉士的氣息還在這裡。按照常理而言，這些軍艦雖然表現出了很強大的破壞力，但是控制它們的終究是人類。
以佛拉士的能力應該可以解決，沒道理讓這東西依舊出現在了儀式的邊緣。
不知爲何，他的心中被一種莫名的不安所籠罩。
這種不安是從他看見那些人類擁有着不像是他們的智慧該擁有的武器時涌出的。
而且隨着時間的進展這種不安就越發濃重。他總感覺在這一切的背後有着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操縱着一切。
很快，他就根據佛拉士的氣息找到了佛拉士。他看見了那教堂之上仍舊散發着寒意的冰塊，以及冰塊內部的佛拉士。
佛拉士沒有死，他只是被封印在了冰塊中。
不過弗法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半點的喜悅，只是無盡的凝重。
人類可沒有辦法封印一位惡魔，即使這惡魔並不是全盛時期。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四周並沒有人後，他緩緩的靠近了那教堂頂端封印着佛拉士的大冰塊。
他擡起手觸碰到了封印佛拉士的冰塊上。隨着他的魔力輸入，冰塊也逐漸的出現了一些明顯的裂痕。
伴隨着彭的一聲，冰塊直接碎裂一地。
隨着他一同落下的，還有佛拉士。
他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眼中似乎還仍舊有一些心有餘悸的驚恐。
“是誰將你封印在這冰塊裡的？”弗法站在屋頂上居高臨下的問到。
佛拉士緩緩的擡起頭，聲音顫抖的說，“是龍。”
弗法微微皺起眉頭，“什麼？”
“是龍。”佛拉士的眼中似乎還在回想着剛剛的那個畫面，“不會錯的，那雙眼睛，就是龍。”
他擡起頭看向弗法，“一個至少成年期以上的巨龍，我還沒見過她的龍型，所以我也無法判斷她的具體年齡。”
“人類，竟然還有龍族盟友嗎？”弗法低聲輕喃。
“根據一個人類魔法師的說法，那個女人叫做葉卡捷琳娜，在人類中，她又被稱之爲弒龍者。”
“哦？”弗法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饒有興致，“弒龍？身爲龍族卻弒殺自己的同類嗎？”
佛拉士似乎也察覺到了其中奇怪的地方，“但我確實是在她的身上察覺到了龍的氣息。”
“這個世界上，擁有龍的氣息的可不只是龍。”弗法靜靜的說，“如果殺過了龍，沾染了龍的血，也可以獲得龍的氣息。比如北歐神話中的那位名爲齊格魯德的屠龍者。”
佛拉士的瞳孔微微收縮，“您的意思是”“那並不是龍。”弗法道，“但或許，她真的弒殺過龍。”
佛拉士回想起了那個女人的模樣，那雙蔚藍色的眼眸深深的印刻進了自己的腦海中。
“弒弒龍？”
他還是有些難以想象。
頓了頓，他皺眉道，“可她身上的龍的氣息，非常濃郁。”
“也有可能，她殺的並不只是一隻龍。”
弗法的話，令佛拉士被一股莫名的寒意籠罩了全身。
“不不可能，人類怎麼可能殺的了龍？”
“人類殺了龍的例子雖然少，但絕對不是沒有。”弗法沉穩的說，“放下伱的傲慢，佛拉士，你不要忘記了這個人類剛剛將你封印了。”
佛拉士回憶起了那個女人那絕對的姿態，他倒吸了一口涼氣，低聲輕喃。
“某種意義上，這可比她是一條龍更可怕。”
頓了頓，佛拉士似乎是想到了什麼，開口道，“那軍艦上有一個很特殊的女孩。”
弗法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饒有興致，“什麼？”
“她有着一位女僕。”弗拉士說，“那女僕是一個由鍊金術創造出來的生命。”
“人造人？”
佛拉士點了點頭，“絕對沒錯，她很厲害，甚至比我以前遇到的那些人造人都要厲害，不過好在人造人有的弱點，她也有。”
“能夠創造人造人的，一般都是可以自己創造賢者之石，都是立在這個世界頂端的鍊金術師。”弗法低聲輕喃，“按照常理而言，這個世界已經步入末法時代了，根本不可能還有這樣的鍊金術師出現。”
“會不會是以前就活到現在的鍊金術師？”佛拉士說。
“這些鍊金術師一般都是諸神選擇的地上代言人，諸神都消失了，他們沒道理還存在着。”弗法皺眉道。
佛拉士思考了一下，接着繼續道，“我擊敗了那個人造人，並且嘗試殺死那個人造人的主人。不過，就在我即將弄死那個女孩的時候，我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威脅。”
“威脅？”弗法皺起了眉頭。
“我有些難以形容那種感覺。”佛拉士的眼中帶着一種心有餘悸的恐懼，“我感覺四周的一切都暗淡下來了。黑暗中，只有一雙帶着威脅的眼神死死的盯着我。我感覺，只要我進行下一步動作，我會死的很難看。”
“之後，其實也是因爲我想要連帶着那個女孩一起毀滅，纔出現了之後的那個女人。”
佛拉士擡起頭看着弗法，“我覺得這背後一定有問題。這一切，絕對不只是人類跟死神這麼簡單。弗法，或許我們的情報失誤了，諸神提前干涉了人世！”
弗法皺起眉頭，陷入了沉思。
“有沒有問題我不知道，不過你們估計也沒機會知道了。”
這時，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兩人如墜冰窟。
他們猛的擡起頭，就見他們剛剛那冰封的教堂上兩個披着黑色風衣戴着骨製面具的死神正靜靜的注視着他們。
其中一個死神將自己的面具向上一擡，一個標準的地中海長相，正是許久沒見的賽巴斯。十幾年過去他已經升職不在人世工作，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冥府。而這一次就是來處理這些來到人世的惡魔的。
“有人告訴我們，守着這個冰雕，可以看見其餘的大惡魔。”賽巴斯的臉上帶着一抹饒有興致。“看起來，她說的沒錯”
葉卡捷琳娜再怎麼說也曾經是一位曾經統治過一個橫跨亞歐大陸的龐大帝國的女皇，怎麼會留下這麼一個不靠譜的隱患。
在弗法選擇來找佛拉士的這一刻開始，他的結局，某種意義上其實已經註定了。
他擡起手，死者之書緩緩的出現在他的手上，他看着上面的文字，輕聲道。
“所羅門七十二柱之一，地獄伯爵弗法。你現在違反了冥府管理條例，我們將依法將你拘捕。”
“冥府的人，可管不到地獄。”弗法譏諷道。
“但人世歸我們管。”賽巴斯說。
頓了頓，他冷冷的說，“你們越界了。”
“誰將人世給予的你們？”弗法冷笑一聲道，“說到底，還是你們運氣好，趁着諸神不在的，我們無法進入人世的時候佔據了這裡。但現在不一樣了，世界開始變了，諸神開始甦醒，你們的好日子也沒多少了。
你們只有一個大死神，最多也就加上一個睡神。
但即使是在神代，我們也是諸神最大的對手！
僅僅只是路西法大人，你們就無法面對！”
賽巴斯點了點頭，“那看起來，還是得靠實力說話了。”
弗法似乎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東西，譏諷道，“靠着神權碎片就想擊敗我嗎？”
賽巴斯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說實話，按照常理而言，我現在的職位應該是對應你們的伯爵。”
死神的力量都來自於大死神分出來的神權，所以職位就代表着實力。
“不過，我之前吃過一次自大的虧。在一位很重要的人面前丟了臉。
所以這一次，爲了保險起見，我多叫了一些人。”
聽見這句話，弗法也發覺在他們的四周，一個又一個的死神出現在了屋頂上，黑色的斗篷隨風飛舞着，骨制的面具上是猙獰的笑容，讓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這裡面起碼有十二個人。
賽巴斯則緩緩的咧開嘴角。
“這裡面，大概有六個跟我一樣職位的人.”
聽見這句話，弗法的心，也在此刻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