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只要有人願意出錢,什麼東西都有人肯賣,賣糧賣布,賣磚賣瓦,賣兒賣女賣媳婦,甚至人身上產的物件都能出個好價錢。
如京城裡每日清晨拉車收五穀輪迴物的夜香夫,那也是門不小的生意,百姓裡稱呼他們爲“糞商”,專門把這些城裡的五穀輪迴物拉到農村田壟裡賣作肥料。
甚至聽說還有什麼京城糞王之爭……他們自己叫的好聽點,“五穀輪迴王”之爭。
下賣五穀,上賣髮膚。
除了賣五穀輪迴物的,還有種賣人身上產的東西,就是頭髮。
京城裡偶然能看見推着板車挨家挨戶問收頭髮的婦女,收來的頭髮賣給做假髮,做娃娃,做裝飾,做法事,甚至有黑心人拿頭髮做假醬的,也是種缺德作假的行當。
其他不說,最常用的是做假髮做裝飾,尤其些好面兒的王公貴族家裡的姨太太,爲一頂好假髮那是能一擲千金,所以這好頭髮也貴,甚至有深閨裡的“發王”,每年賣自己這一縷頭髮,得的銀錢夠吃一年的,這好頭髮養來賣了,比養塊田耕地還賺錢。
只能說這就是封建制度中,貧富差距下導致的魔幻現實,林壽爲什麼之前始終不急着爬科技樹?這種制度不改變,科技進步或許只會幫着富人們更好的剝削老百姓。
如今,地主老爺只是買你的頭髮,等以後科技發達的能換器官換身體續命了,那地主老爺買的可就是你的器官你的身體了,不夠先進的制度下,貿然攀爬科技樹,就跟揠苗助長一樣,不一定是好的。
其他不談,林壽縫了這賣發女的屍體,得了一組彈力詭異十足的頭髮獎勵,開始他覺得沒什麼用,一直丟貔貅手串裡了,直到最近得了這輪迴爪,林壽倒是想到了些新玩法,便敲敲打打鼓搗了一天,把兩個材料組合打造成了全新的道具。
半夜,林壽憑着社會工程學混進租界。
大景老城區多數都是一兩樓的四合院,樓好太低,租界這邊因爲有港口有工廠,建築也修了不少小洋樓,城區裡三到六層樓高的建築很多,甚至工廠的大煙囪更高,剛好可以用來進行林壽的試驗。
月明星稀,夜深人靜。
林壽站在樓下看着三層高的房頂,他的腰間掛着兩個鉤爪,鉤爪後連接着彈力十足的髮絲,髮絲延伸連接進一個齒輪軸承接合的精巧機盒裡,別在腰上。
林壽摘下兩隻鉤爪,分別瞄準兩邊的三層樓上一拋,鉤爪搭上,如同蜘蛛吐絲結網一般,拉長的髮絲猛然一收!
林壽整個人像被彈弓彈出去了一樣,眼前的景物飛速後退,耳邊呼呼的風聲,整個人瞬間在彈力作用下,飛到了三層樓之上的高度,俯瞰着租界的建築羣。
腰間的機盒咔啦咔啦,鉤爪在鬆開牆的剎那迅速歸位回到林壽的手裡,林壽在空中被重力拽着落下的過程中,鉤爪已經再次拋出抓進牆裡。
月色下盪出一道優美的曲線,風在耳邊飛速呼嘯,林壽用兩條彈力鉤鎖在洋樓間盪漾,簡直如同在飛一樣。
輕功都做不到這種程度的機動能力。
畢竟輕功又不是飛,也需要發力點和受力點,而且速度也不可控,但林壽這套用輪迴爪和賣發女之絲打造的鉤鎖就不一樣了,只要有兩個點給他鉤鎖着力,他能在以這兩個點構成的一個立體空間內,進行無死角的快速移動,沒有盲點。
喔,蜘蛛俠也就是這樣了。
林壽甩着鉤鎖感受着風在耳邊呼嘯,在租界的樓宇間盪漾翻飛,飛檐走壁是一個感覺,這立體移動又是另一種感覺。
租界裡的洋商貴婦們,正在晃着商街吃着露天餐廳,享受着奢靡的夜生活,突然就覺得頭頂一陣風過,桌上的紅酒就沒了,四下都找不到人,太快了。
林壽把紅酒瓶倒拿着,一個手刀劈開,如一個大酒杯一樣,品了兩口甘醇……呸呸,又酸又澀,感覺還不如後來工業生產線出來的酒,可能是他山豬吃不慣細糠,這種原始釀酒法釀出來的好酒,他get不到美味,只配喝喝量產工業品。
酒瓶一扔,林壽蕩着鉤鎖飛在租界裡,不一會兒周圍的景色就變成了林立的工廠,巨大的煙囪日夜不停轉的冒着黑煙,轟鳴的機器,似乎在呼喚着這個停留在農耕文明幾千年的古國,新的時代來了。
鉤鎖沿着煙囪層層向上飛射,若是爬梯子估計要半個時辰才能到頂的煙囪,在林壽的鉤鎖機動下,幾個呼吸間就輕易征服。
鉤鎖咔嗒收回,掛在腰間。
林壽立着腳尖蹲在煙囪邊緣,這個京城附近的最高建築上,俯瞰着工廠,俯瞰着洋人租界,俯瞰着京城,一切都在他眼下。
雖然他現在沒了幫兵決,也還沒開出新的通幽獎勵,不能通過觀瞧陰間觀測大景的運勢,但是如今大景“洋槍頂龍頭”之勢,根本不用那些花裡胡哨,一看便知。
當然了,大景何種局勢都和林壽無關。
林壽只是會幹掉維多利亞殖民會,爲了貓貓和憨憨,爲了京城三劍客,爲了七爺八爺殯屍司同僚,爲了鳥市四爺,爲了報社,爲了林中堂和茉莉……至於大景,顯然不在林壽的考慮範圍內,縫屍鋪裡的那副字可沒換呢,“家和萬事興”,保家不爲國。
夜色漸深,林壽蕩下工廠煙囪,回到了縫屍鋪,老城區那邊鉤鎖的效果就沒有租界和工廠這邊好,建築高度太低了,立體機動的空間比起輕功就不具備優勢了。
不過這也只是暫時的,只要文明還在往前進步,京城的樓就會越修越高,林壽的機動鉤鎖會越來強,等於這是一件會隨着城市升級而升級的道具。
晚上,林壽測試完機動鉤鎖回縫屍鋪後,縫完了今天的屍體,本打算熄燈睡覺,門外卻正好響起敲門聲。
這大半夜的,誰啊?
林壽把門一開,來人身上披着斗篷,從頭到腳遮着,兜帽一掀,露出了臉,上面滿是龍藝紋身,冷冷說了一句:
“我從宗人府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