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我便知道,自己是着了道了。
躺在正在行駛的大貨車裡,顛簸的路況明顯是走在鄉間坑窪不平的公路上,我的手腳都被繩子緊緊的綁在一起,嘴巴里也不知道被塞上了什麼東西,眼睛被一塊布蒙着,不透半點光亮,也不知道是昏迷了多久。
我勉強挪動了一下身子,發出些聲響,便被身邊看着我的人毫不留情地用腳招呼了一頓。
聽他罵罵咧咧的樣子,我不斷判斷着眼前的形式,很明顯,這夥人是衝着我來的,羅柺子被挾持不過是引我出來的誘餌,不然他們也沒必要大費周章將我也綁架了,還費這麼大力氣用車把我運走。
我心裡算計着一切的可能,想着跟我有仇的人到底誰會花這種力氣用在我身上。
松本雄聽說被人保釋了出來,不知去向,不過以他的能耐恐怕也使不出這種手段。
川島高田也應該不會用這種方法綁架我,畢竟在他的心中我依舊只是個垃圾,他不會感受到威脅。
至於覬覦伊藤組勢力的各派黑幫老大也不會在沒有調查我底細的情況下,就選擇這麼快的對我動手,他們都能忍伊藤美沙十幾年,不會這麼急於求成。
想來想去,我發現最有可能綁架我的,也只剩下唯一一種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可能。
黑鷹社回來復仇了!
之前我把山本次郎殺了,順道還用他們走私來的白色粉末報了警,讓黑鷹社不得不選擇銷聲匿跡,逃脫警方的通緝。
但這畢竟不是個長久之計,只要這羣人緩過氣來,肯定要查明真相,我就算掩飾得再完美,也不會沒有任何漏洞的。
果不其然,當車子停下,我被兩個人魯莽地從貨車上拽下來倒拖着送倒一個地窖一類的地方之後,摘下眼罩的我,便看到了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喝酒的黑鷹社老大,死去的山本次郎的哥哥,山本一郎。
我眯着眼,適應着刺眼的燈光,好半天才熟悉了整個地下室的佈置。
十幾平米的樣子,充斥着刺鼻的黴味,只有簡單的一張方桌和幾把椅子,牆角周圍到處散落着亂糟糟的茅草,一個熟悉的微胖身影同樣也是被幫着手腳,背對着我蜷縮着,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薛寶!”我驚訝地張着嘴,用嘶啞的聲音勉強說道。
我扭着身子擺脫邊上人抓着我的雙手,想要蹦過去探查下薛寶的情況,卻被身邊的猛男毫不留情,一拳狠狠地打在了肚子上。
猛然遭到痛擊,我只感覺自己的胃被打得扭曲成了一團,劇烈的疼痛讓我弓着身子跪倒在了地上,一陣乾嘔。
“童關,我不想這麼着急就做了你,老老實實地別出聲,省的受苦。”坐在椅子上的山本一郎像是看戲般欣賞着,桀桀怪笑。
“受你奶奶個腿。”我深吸一開口氣,勉強擡起頭,看着他得意的樣子忍不住破口大罵,“要殺要刮你給個痛快,落到你手上我認栽了,今天你要是
弄不死我,老子一定把你皮給剝下來!”
看他這個神情我百分百可以確定這傢伙是有備而來,乾脆省去了跟他周旋的廢話,起碼死也死得像個爺們。
山本一郎冷哼了一聲,緩緩起身走到我的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我,毫無徵兆地地擡起腳踹到了我的臉上。
以他出腳的速度,別說我沒被綁着手腳,就算我完好地站在他面前,恐怕也未必能完全躲開。
砰——
我的腦袋再一次跟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頭暈乎乎地,被踹中的右臉感覺不到疼,只是又脹又熱,說不出的難受。
吐了口血沫子,我剛想起身,那個山本一郎卻是一腳踏在了我的臉上,“童關,你最好別挑戰我的耐性,從小跟我相依爲命的弟弟慘死在你的手上,連個全屍都沒有,還把我的黑鷹社總部出賣給了警察,讓我血本無歸,現在全日本到處都是我的通緝令,債主也下了暗花買我的腦袋,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不把你慢慢折磨死,怎麼能讓我出這口惡氣!”
動彈不得的我也笑了,笑得比山本一郎還要誇張,就跟得了失心瘋一般。
山本一郎受不了我的放肆,又照着我的腦袋來了一腳,“八嘎!閉上你的臭嘴!死到臨頭還能笑得出來,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宰了!”
“我又什麼不能笑的,山本次郎那是咎由自取,你的黑鷹社那也是被他拉下水的,就算不是我殺了你弟弟,也會有其他人替天行道的,要怪你就下地獄怪你的弟弟去吧!”我強撐着氣,光棍地說道。
“好,很好!”山本一郎這個變態拍了拍手,“現在還能這麼硬氣,我把你當個男人看,不過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能硬氣到幾時。”
說着話,山本次郎把他的臭腳從我的臉上移開了,給他的手下打了個手勢,我便被那個大漢抓着頭髮一把從地上薅了起來。
緊接着,山本一郎邁着方步,慢慢走到了薛寶的身邊,從腰裡抽出匕首,割斷了綁在薛寶手腕上的繩子。
山本一郎用腳踩住薛寶的左手,又丟下匕首,抓住了薛寶的右手,一用力將薛寶翻了過來。
被抓着頭髮動彈不得的我此時終於看清了薛寶的模樣,原本白白胖胖的臉上此時已經是花花綠綠的了,嘴角流血,雙頰也腫得老高,右眼也是黑黑的。
“薛寶……”我忍着疼又叫了薛寶一聲。
這次薛寶有了反應,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可惜眯着眼雙眼間已經沒了神采,似乎連神志也不怎麼清醒了。
“你看看,這就是不聽話的下場,現在連腦子都不清醒了。”抓着薛寶右手的山本一郎故作惋惜地搖着頭,似乎是在可憐薛寶,“既然童關你這麼關心你的同伴,那我看在老天的份上,就幫你叫醒他吧。”
看着山本一郎變態的笑容,我就知道大事不好,使勁掙扎着想要撞過去,卻被我身後的大漢禁錮得一動不能動。
“山本一郎,我草你姥姥,有
什麼招數你衝老子我來,放開我兄弟!”我扯着嗓子死命喊道。
可惜這一切都晚了,臉色猙獰的山本一郎抓住薛寶的一根手指,看了我一眼,手腕一用力。
咔嚓一聲,手指骨折的聲音在空曠的地下室中顯得異常的響亮!
十指連心,遭到痛擊的薛寶也清醒了過來,痛苦地的哀嚎起來,即便上雙手被山本一郎制住,他肥胖的身子還是止不住在亂草堆裡扭曲着掙扎着。
“山本一郎,你特麼有本事殺了老子,讓老子當魚餌釣我兄弟出來那是做夢,你就算弄死我,我也不會幹的!”恢復了一點神志的薛寶還沒有發現地下室中的狀況,只是蹬着腿死命喊道。
聽到薛寶的話,我鼻子一酸,差點沒忍住哭了出來,我不敢想象,向來膽小謹慎的薛寶爲了兄弟是遭受了多大的折磨。
“看不出來,你們兄弟情義還很深,童關我再幫你試試看看這個胖子說的是不是假話!”山本一郎不爲薛寶的哀嚎所動,嘴裡輕描淡寫,手上卻毫不留情,抓起薛寶的第二根手指一下折了過去。
虛弱的薛寶慘叫一聲,終於抵不過痛苦,腦袋一歪疼暈了過去。
我不忍去看薛寶那兩根已經扭曲變形的手指,頭又被狠狠抓着,只能閉上眼不去看。
可我這麼做卻正中山本一郎下懷,他放肆狂笑,丟下薛寶的手,又回到我的面前,把匕首貼在我的下巴上,得意地問我,“童關,你不是很有骨氣麼,這麼精彩令人激動的場面你怎麼不忍心看了?”
我知道山本一郎折磨薛寶是做給我看的,我不怕山本一郎如何折磨我,可眼下再掙扎,恐怕遭罪的還是薛寶,“山本一郎,你不用折磨薛寶了,你弟弟是我殺的,黑鷹社總部也是我打電話給警察局透露的,這一切全是我一個人乾的,你想要報仇就衝我來,直接殺了我吧。”
“殺了你?不不不。”山本一郎搖了搖頭,又回到桌邊坐下,“我知道這事情是你、薛寶、王鐵成還有田甜這個小婊子做的,你們把我的一切都毀了,那我也應該讓你們整整齊齊的一起下地獄,彆着急,估計用不上半天,最後兩個也應該到了。”
看着山本一郎有恃無恐的樣子,我知道這一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不論用不用羅柺子做餌,只要他們透露出我和薛寶都在這,以王鐵成的性子,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自投羅網。
而單憑田甜,恐怕她怎麼做也鬥不過亡命的山本一郎。
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薛寶,我不禁苦笑,這一次或許真的只有老天顯靈才能起死回生了。
啪——
莫名的響聲在沉寂的地下室中顯得有些刺耳。
我還在因爲薛寶的昏迷神傷,聽到了聲響也沒有覺得異樣,可是坐在椅子上正得意的山本一郎卻是神色一變,不覺地挺直了身子,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還是放心不下,便對着守在門邊的一名手下說道。
“去,看看外面是什麼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