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的天幕,半個月亮斜掛,星光稀疏,整個大地似乎都沉睡過去了。
“砰……啪……”
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煙花爆竹的響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李儒看着藍色的信號彈在半空中炸響,吩咐道:
“全體正北方,全速前進。”
“諾。”一衆侍衛小聲迴應,加快步伐在叢林裡穿梭,朝着信號彈升起起的地方而去——
一刻鐘之後一行人到了燃放信號彈的地方,可四周靜悄悄的,並無半個人影,一個親衛忍不住壓低了聲音問:
“大人,怎麼沒人?”
李儒白了他一眼,高聲道:
“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
頃刻有一人中氣十足的應答:“門朝大海,三合河水萬年流。”
衆人朝着聲音響起的地方扭頭望去,一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從陰影裡走出,拱手道:
“許久未見,李大人,別來無恙。”
李儒淡淡的說:“居然是公孫大人親自出馬,儒受寵若驚。”
公孫景笑道:“李大人立下大功,主上必有厚賞。不過眼下還是請先去關外避避風頭,馬車都爲您準備好了……”
李儒點點頭說:“沒問題,一切皆由大人做主。”
公孫景環視李儒背後的十餘個親衛,笑着說:
“諸位沿途保護李大人,一路辛苦了,咱們就此別過,後會有期。”
公孫景話音剛落,突然從樹上落下十餘個黑衣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揮刀,收刀,然後迅速後退,眨眼之間如同幽靈一般隱匿於黑暗中……
現場除了李儒和公孫景,再無半個站立的人,公孫景臉上笑容不減,看着李儒面上神色毫無改變,他忍不住奇怪的問:
“嘖嘖,李大人,你好像一點也不意外啊?”
李儒淡淡的說:“主上素來謹慎,小心一點總沒錯。”
公孫景奇怪的問:“鳥盡弓藏,你就不害怕主上連你一起滅口?”
李儒神色自若,笑而不語。公孫景不禁好奇的問:
“敢問閣下爲何如此篤定?”
李儒語氣淡淡的說:“因爲活着的李儒對主上更有價值。”
公孫景撫掌而笑,語氣激昂的說:
“李大人果然聰明絕頂,不愧是主上看中的人。此番先生立下大功,主公甚是欣喜,另有一項重任交給你——”
李儒正色道:“請儘管吩咐……”
公孫景笑道:“李先生可知道博望侯?”
李儒回憶了一下沉吟道:“您是說……張謇?”
公孫景點點頭,正色道:“建元二年,張謇奉武帝之命,由甘父做嚮導,率領一百多人出使西域,打通了漢朝通往西域的南北道路,從西域諸國引進了汗血馬、葡萄、苜蓿、石榴、胡麻等物種到中原,即赫赫有名的絲綢之路。李大人,您願意做當代的博望侯嗎?”
李儒又驚又喜,試探道:“大人的意思上……”
公孫景繼續說:“其實武帝除了開闢“絲綢之路”外,還派遣使者和應募商人出海貿易,開闢了一條“海上絲綢之路”。“
李儒對這方面知之甚少,聽公孫景娓娓道來:
“這條南海航線自日南或徐聞、合浦乘船出海,順中南半島東岸南行,經五個月抵達湄公河三角洲的都元。復沿中南半島的西岸北行,經四個月航抵湄南河口的邑盧。自此南下沿馬來半島東岸,經二十餘日駛抵湛離,在此棄船登岸,橫越地峽,步行十餘日,抵達夫首都盧。”
“再登船向西航行於印度洋,經兩個多月到達黃支國。回國時,由黃支南下至已不程國,然後向東直航,經八個月駛抵馬六甲海峽,泊於皮宗,最後再航行兩個多月,由皮宗駛達日南郡的象林縣境。”
……
李儒試探道:“主上……是想讓我出海,重新打通這條航線嗎?”
公孫景微微頷首,“李大人做下如此大事,先後兩任皇帝皆死於閣下之手,四百年大漢國柞,盡毀於你一人之手。廣袤中原之地,怕是沒有再也沒有閣下立錐之地,也只有改頭換面,遠赴海外之地去揚名立萬,名垂青史了……”
李儒沉吟片刻,恭恭敬敬的說:
“好。既然主上對我如此信任,委以重任,儒一定竭盡全力,不負主上相托。”
公孫景笑道:“甚好。不過醜話說在前面。有一點還望李大人謹記:無論任何情況,閣下不得向任何人表露真實身份,終身不得再踏入中原一步。”
李儒渾身一僵,只得賭咒立誓。
公孫景笑道:“好,具體的情況和資料主公早已令人準備完畢,李大人,請。”
李儒客氣的說:“公孫大人,請。”
公孫景拍拍手,一輛馬車從暗處駛出,兩人依次上了馬車,馬車咕嚕咕嚕朝遠方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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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給山峰罩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青白的曙光和淡淡的晨霧交融在一起,遠處山丘若隱若現。
李傕大營突然爆發出一陣尖細惶恐的尖叫聲:“啊——”
很快被驚動的士兵聞訊趕來,一看是服侍皇帝的小太監之一,一個校尉沒好氣的罵道:
“閉嘴!混賬!大清早瞎喊什麼?”
小太監癱倒在地,面無血色,抖如篩糠,口齒不清的說:
“不……不好了,陛下……陛下薨了!”
校尉面色大變,趕緊跨過小太監,衝進天子的寢帳,半晌後失魂落魄的走出來,對下屬吩咐:
“趕緊通知大司馬——”
一個親兵聞言匆匆朝外面跑去……
……
不一會兒李傕帶着太醫、仵作等衣衫不整的敢來,太醫和仵作檢查了一番之後黯然搖頭說:
“沒救了,屍體已經涼透了,神仙都沒得救了……”
李傕渾身一震,臉色更加難看,咬牙切齒的問:
“死因呢?”
仵作肯定的回答:“服用大量鶴頂紅而死……”
李傕面沉如水,“是自殺嗎?”
仵作回道:“應該不是,手臂上和雙頰上有些淤青,應該是被強行灌入毒藥……”
李利頓時鬆了一口氣說:“還好不是自殺,那就是有人刺殺咯?”
李傕毫無客氣一巴掌狠狠扇在侄子臉上,怒斥道:
“蠢貨。有什麼區別嗎?天子死於我的軍營內,在咱們數萬大軍層層保衛下……不管怎麼死的,他們也肯定將這筆賬算在我頭上,你懂不懂?”
李利嘴角溢出血絲,怯怯的不敢說話。李傕環視四周,厲聲道:
“昨夜負責護衛的是誰?站出來!”
一衆手下面面相覷,無人動彈,李傕更憤怒了,臉皮紫紅,青筋暴起,嘶吼道:
“混賬,到底是哪個?”
半晌一個校尉小聲回道:“好像是……宣義將軍……”
李傕一愣,環顧四周問:
“李儒呢?”
無人迴應,李傕歇斯底里的吼道:
“混賬,都給我去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到!”
“諾。”一衆手下聞言作鳥獸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