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史詩般的勝利!
隨着大旗傾倒,支柱倒塌,鬥志全無的反賊大軍被大漢官民們殺的血流漂杵,一敗塗地。
這場張純與烏桓聯軍突襲皇帝北巡隊伍,以洶涌二十萬大軍將他們困在平原縣城中的保衛戰,在皇帝、大將軍與盧植等文武百官心目中,從未想過會如此快速的結束。
在他們看來,面對如此大軍,那怕是非要忍耐堅守月餘以上,待得諸侯勤王聯軍到來纔可解圍的平原保衛戰。
沒想到,就這樣在蘇曜的狂奔突襲下被快速終結,拉下帷幕。
至此,這場漢軍不足八千對反賊與烏桓聯軍近二十萬大軍的圍攻戰,以大漢的史詩大勝告終。
從陸續上報的彙總顯示,此次戰役,僅斬首就有四萬餘級,俘獲解救百姓無數。
自張純以下,不但烏桓峭王和張純的左膀右臂大將李虎、褚堅全部陣亡,其下司馬、軍候、烏桓勇士等戰沒者更是不計其數。
由於蘇曜直接率騎士們突襲主帥大營的壯舉,張純的整個高級將領、參謀以及他們攜帶的軍資和一路來掠奪繳獲的戰利品全部都被騎士們連鍋端走。
那一車車的金銀銅錢,以及武器鎧甲、弓弩箭矢、絲綢布匹和大量的糧草等等在成廉等人率領的幷州騎士的護送下,流水一樣的往城中運送。
這些物資,由王凌與衛明等人在門口先緊急登記,然後再一一入得官府庫房。
如此盛大的場面,使整座城市官民都沸騰了起來。
病體未愈的皇帝劉宏特意下旨,解除宵禁,歡慶三天!
那昨日的苦難彷彿隨着這場酣暢淋漓的史詩大勝而消散無蹤。
在四周的殘垣廢墟邊,百姓們舉着火把,提着燈籠涌上街頭,他們臉上洋溢着春光般的笑容,街頭巷尾充滿了歡聲笑語的歌頌。
商販們也紛紛擺出攤位,售賣着各種戰場上繳獲來的戰利品,用於慶祝勝利紀念。
還有那各種各樣的小吃,香氣四溢,吸引着過往的官兵和行人駐足。
城中廣場成爲了歡樂的海洋,人們載歌載舞,慶祝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
百姓商販們如此,官家大戶們當然也不甘示弱,他們紛紛響應歡慶的號召,家家戶戶掛起了紅燈籠,貼上了喜慶的對聯,擺起豪奢的晚宴,大宴賓朋,談笑間自然少不了那今日的主角。
蘇曜率千騎狂飆突進,斬將奪旗,大破二十萬圍城大軍的壯舉令人瞠目結舌,人人交口稱讚。
“這位蘇君侯,那可太厲害了!”
“這千把號的騎居然破了二十萬大軍。”
“他出去的時候,不管是那大將軍還是那盧尚書,誰會信這個,誰敢信這個?”
“太瘋狂了,太離譜了!”
“你們是沒看到啊,這當時,面對那城門口數萬大軍的合圍,蘇君侯那一鼓而下的氣勢!”
“勢不可擋,勢不可擋啊!”
“聽說他只是起了一腳,那就直接把反賊的營門給踹翻了。”
“簡直霸王在世啊!”
各種各樣的離奇傳聞與壯舉就這樣在城中瀰漫傳播,成爲百姓們歡慶的談資,在口耳相傳中流芳後世。
而等到蘇曜渾身浴血拎着張純頭顱返回城中時,歡慶也一步步走向了高潮。
聽說蘇君侯歸來,數不盡的百姓們涌上街頭,熱烈歡迎這位傳奇般的少年將軍。
在平原城王府前的廣場上,虎賁軍的將士們拉出了一條長長的警戒線,人山人海的百姓們被隔在後面歡聲雷動的圍觀。
晨曦微明,星月之下,火光之中,廣場上被照得亮如白晝。
皇帝劉宏在太監們的攙扶下,率百官自王府中親自出迎。
他站上高臺,神色複雜的凝望北門的大街。
在那裡,蘇曜身披血染的甲袍,騎着同樣被血染紅的白馬,手持張純的頭顱,伴着凱旋的軍樂緩緩行來。
隨着他的出現,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這位年輕的英雄身上,如此大勝,有何獎賞?
在之前,盧植這位親冒矢石堅守城樓的總指揮,已經因這場盛大的勝利由北中郎將被順利升遷爲前將軍。
而蘇曜,作爲衝鋒陷陣斬將奪旗的先鋒大將,又會被授予怎樣的封賞呢?
每一個人都目光炯炯的盯着高臺,等着皇帝的詔命。
而皇帝也沒有讓衆人失望。
在令太監接過並確認了張純的頭顱後,他清了清嗓子,高聲宣佈道:
“蘇曜,汝忠誠勇敢,衝鋒陷陣,斬將奪旗,爲朕解圍,爲大漢立下赫赫戰功。
朕今日特遷封你爲冠軍侯,食邑兩千,賜金五百,賞洛中豪宅一座,僕役百人,美女十名,以示朕之恩寵。”
嘶——
此言一出,全場頓時倒吸一口涼氣,緊接着,氣氛就徹底失控了。
“冠軍侯?”
“冠軍侯!”
這可是冠軍侯啊。
名副其實的縣侯,人臣最高的榮譽象徵。
而且還是頗有政治意味的一個封號。
“萬歲,萬歲!”
“陛下萬歲!”
“大漢萬歲!”
“冠軍侯萬歲!”
在那短暫的沉默後,全場瞬間爆發出一陣陣歡呼的聲浪,震耳欲聾,此起彼伏,猶如潮水般洶涌澎湃。
百姓們紛紛舉高火把,揮舞着手中的旗幟,爲這位年輕的英雄喝彩。
而蘇曜的部下們也是人人振奮,喜極相擁等等。
不過,有人歡喜振奮,自然也有人憂愁沮喪。
那大將軍何進便是如此。
在看到蘇曜興奮的領旨謝恩,接過新的印綬後,何進只感到一陣無力。
冠軍侯?
這就一步縣侯了?
太快了,實在是太快了。
這可是裂土封侯的縣侯啊。
何進的心中充滿了無奈和憤怒。
他原本以爲自己作爲大將軍,手握重兵實權,在朝中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足以壓制任何敢於挑戰他權威的人。
然而,蘇曜的出現和崛起,卻徹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蘇曜不僅勇猛善戰,屢立戰功,更重要的是他深得皇帝的信任和喜愛。
現在,蘇曜被封爲冠軍侯,食邑兩千戶,這已經是人臣中的極致榮譽了。
何進明白,自己與蘇曜之間的地位的差距越來越小,他再也無法像過去那樣輕易壓制和排擠這位年輕的將軍了。
而慮及陛下此行及背後的目的,何進更是焦慮不已,束手無策。但若說何進只是焦慮的話,那袁術便是羞憤至極了。
袁術面對蘇曜的一步步輝煌的成就氣的跺腳咬牙,卻偏又無可奈何。
那傢伙,他就從沒見過有這麼又臭又硬的石頭。
他袁家的權勢地位,影響等對那姓蘇的小子沒有任何作用。
他的一切計策謀劃,都是無用功。
只恨自己當日一時衝動,被抓到小辮子,抹掉了那虎賁中郎將的職位,白白給人做了嫁衣不說,現在一點可發揮的空間都沒有。
“難道.這天下現在就無人能制他了嗎?”
就在這何進與劉表束手無策時,一旁在大將軍府任職的劉表卻突然端着酒盞插嘴道:
“大將軍何必多慮?”
“不過一個冠軍侯的名號和些許財富,便打發了這個此戰最大的功臣。”
“依某看,陛下已經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了。”
“未來,這天下權柄操之誰手,還猶未可知呢。”
劉表的話聽得何進一愣一愣的,他頓了頓問道:
“景升此言何意?”
劉表的意思其實很明顯,皇帝的封賞,更多還是榮譽性質的,實權和實利給的卻實並不誇張。
堂堂縣侯,二千食邑,也就比他之前都亭侯多了幾百。
比起已經升任前將軍的盧植,蘇曜的官職依然止步在虎賁中郎將上。
這隻能表示兩方面,其一是皇帝對於其他人擔任親衛並不信任,所以寧可給了一個輕易不授的縣侯,也要把蘇曜按在虎賁中郎將的位置上。
其二嘛,那就是這個小子如此快速的崛起,也讓陛下感到了緊張。
誰都知道,皇帝想用這小子和大將軍打擂臺,爲那皇子劉協助力。
但是,這蘇曜小子橫空出世甚至不過半年,便位極人臣的頂點。
以後,皇帝再想用他是不是要想一想,這封無可封,賞無可賞要怎麼辦?
要知道,皇帝北巡的目的可是爲了加強皇帝權威,是爲了廢長立幼造勢。
而這位至尊的身體現在明顯是越來越不行了,在這次大病後他肯定要更多的考慮
若是由着這姓蘇的小子不斷的在戰場上攥取軍功來膨脹權勢,到時候,他留給那幼子的到底是個幫手,還是一個禍害?
聽着劉表小聲的分析,何進好像被撥開了迷霧,又好像又被深深蒙上了一層。
他有些懂了,又似乎沒懂,於是只得直入主題,問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而劉表給他的答覆卻讓何進驚呆了。
“你,你說要咱們去捧他?!”
劉表點頭應是。
“一時的得意算不了什麼,讓他高興去吧,讓他立功去吧,最終,他的每一分戰功,都會成爲撕裂他與皇帝關係,埋葬他前途的毒箭。”
何進瞪大了眼睛,顯然對劉表的建議感到十分意外。
要知道,在過去,袁術給他的建議從來都是一味的設法壓制或削弱蘇曜勢力的方陣。
何進萬沒想到,這劉表竟然提出了一個完全相反的策略。
“你這是何意?”何進疑惑地問道。
劉表微微一笑,解釋道:
“大將軍,你看那蘇曜如今勢如破竹,深得民心,皇帝又對他寵信有加。
若是我們此時強行打壓,只怕會適得其反,激起民怨,不但讓皇帝對我們不滿加劇,咱們自己也會落到那些官民的對立面去。”
“相反,如果我等順水推舟,捧他上位,讓他繼續立功,那麼他的威望和勢力就會更加膨脹。
自古以來,樹大招風,功高震主都是臣子最大的取死之道。
現在皇帝已經有了此番顧慮,開始刻意控制,而我等便要反其道而行之,繼續捧他,煽風點火,使他加速膨脹。”
“只要讓他們兩人分開,只要讓蘇曜不斷的成長,到時候,深居宮內的皇帝自然會對他心生忌憚。”
“到時候,我等再適時出手,利用皇帝對蘇曜的猜忌,便可輕易將他剷除。”
“昔日那燕然勒功的大將軍、冠軍侯竇憲不就是死在了這上面嘛”
說着,劉表低着頭,微微搖了兩下酒盞:
“冠軍侯,冠軍侯”
“陛下也着實有趣。”
“歷來的冠軍侯,可從沒有一個有過好下場的。”
“蘇曜,難道還能逃了這魔咒不成?”
劉表這話倒並不是瞎胡掰扯。
冠軍侯,這個封號自漢武帝時期由霍去病首封以來,便成爲了武將們夢寐以求的至高榮譽。
但是,比起後世之人提起這個稱號就想到其傳奇般的來歷相比,其歷代受封者身死國除,無人承繼的命運更爲當世之人印象深刻。
大名鼎鼎的初代冠軍侯霍去病封狼居胥、飲馬瀚海卻英年早逝固然令人扼腕,但也埋下了冠軍侯這一封號背後的沉重與不幸的種子。
在其後,燕然勒功的大將軍竇憲便是手握重兵,權勢滔天,卻因功高震主引起了皇帝的猜忌和朝臣的不滿。
最終,竇憲在權力鬥爭中失敗,被迫自殺,家族也遭滅頂之災,成爲了冠軍侯命運多舛的又一例證。
而最近的冠軍侯的下場則更令人不齒,其受封者王甫乃是十常侍之一的宦官。
其操縱朝政,父兄子弟皆爲公卿列校、牧守令長,佈滿天下,一度也是權勢滔天。
然而最終也是逃不脫政治鬥爭失敗,被捕下獄,磔屍於城門的下場。
而正是由於兩漢歷代冠軍侯這連番不得善終的命運,讓人們對冠軍侯這一封號充滿了敬畏和忌憚。
故而,在後世冠軍侯這一封號便徹底絕跡於歷史,無人承繼。
那麼如今蘇曜被封爲冠軍侯,他的未來又將如何呢?
何進摸着鬍鬚,作深思熟慮狀。
劉表的話雖帶有幾分陰謀的味道,但也並非全無道理。
蘇曜的崛起確實引起了皇帝的猜忌和朝臣的警惕。
然而,蘇曜本人是否會成爲下一個竇憲,又或者他能否憑藉自己的智慧和勇氣化解危機,這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不過對於劉表的策略,袁術倒是並不贊同。
說起來這鬥倒竇憲還是他先祖袁安的手筆,也是袁家四世三公的重要奠基事件。
不過,袁術顯然沒有其祖的氣量。
在他看來,劉表此策曠日持久,變數甚大。
最關鍵的是,想一想要忍受那姓蘇的如此長時日,他袁術就激憤難耐。
不過嘛,真讓他出謀劃策,他又已經拿不出個什麼好辦法來。
只能無能狂怒,宣泄一下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