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7章 董卓慌亂欲逃,蘇曜出人意表
“所以,那蘇曜真的已經渡河了?”
在改換門匾的相國府內,下了朝堂的董卓拿着胡軫送來的戰報,手都在發抖。
“應是沒錯了。”
李儒也是長嘆一聲:
“就在董公上朝的時候,各地的情報都先後送達。”
“如果他們沒有合起夥來矇騙的話,那反賊蘇曜確實是過河了。”
“昨天他趁着夜色不但給洛口倉放了一把火,還搶奪了西邊的渡口,大敗胡軫在當地的守軍。”
“見鬼,這姓蘇的小子怎麼就如此厲害?”
董卓閉上眼,按着隱隱作痛的眉頭,一臉痛苦又無力:
“沒有渡船他都能搞出如此麻煩,這讓他拿下了渡口,咱們又該怎麼辦纔好?”
這一瞬間,戎馬一生的董卓竟然萌生了退意。
他發現自己對蘇曜的預判產生了錯誤。
那個小子一直蹲在伊闕關恐怕並不是他想象中的忌憚自己那般簡單。
他光想着自己在這洛陽當螳螂,卻萬不曾想,身後竟然還有隻黃雀。
“必須要撤退了!”
“帶不走東西的就不要帶了。”
“還有那些百姓,沒有糧食,帶了也是白費。”
“即刻通知京中百官,今天就開始遷都!”
董卓越想越怕,這諾大的洛陽城現在給不了他任何安全感,他竟然就這麼下令,放棄一切繁文縟節和不必要的財物,從速遷都。
而董卓的這般表現讓徐榮都看呆了,他什麼見過董公竟如此恐懼?
於是他連忙說:
“董公莫慌,那反賊蘇曜雖非隻身渡河,但所帶部衆也是絕對之少數。”
“就眼下來說,事情不但遠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甚至我等可利用其傲慢一舉反轉乾坤也未可知也。”
“哦?”
董卓聽得一愣,雙目閃光:
“中郎將可是有退敵良策?”
董卓是一把按住了徐榮的肩膀,滿臉的期許。
這可以說是他眼下最後的救命稻草了。
作爲唯一的一個,在開戰後取得戰果的將領,董卓對徐榮寄予厚望。
而徐榮果然也沒有讓他失望,從容說道:
“董公,請恕屬下逾矩。”
“軍情緊急,在您上朝的時候,末將得報後便立刻先行發令,命樊校尉即刻發大軍前去渡口支援胡軫作戰,同時也急令趙校尉出擊。”
“有此二人出馬,只要那蘇曜有一刻猶豫,那麼他便將坐陷絕境,即便不能將其一舉剷除,把他渡河人馬消滅殆盡那是絕對不成問題的。”
“趙校尉?”董卓一臉迷茫,“此何人也?”
午後,洛河上,大小艦船數十艘,橫鎖河面。
“哈哈哈,輕鬆輕鬆!”
在最大的旗艦上,董卓麾下戈船校尉趙度,站在船頭迎着陽光和微風,笑意盎然。
他真是萬萬沒想到,竟然能天降奇功!
作爲董卓麾下的水師將領,趙度一向以水上作戰見長。
老實說,在過去漫長的日子裡,他都覺得自己只能待在這個位置上混飯,了此殘生。
畢竟,大漢的水師將領,發揮作用的機會實在太少,不管是他這戈船校尉也好,還是樓船將軍也罷,大家都差不多。
上一次,水師將領大放異彩的時候都要追溯到伏波將軍馬援的時候了。
當時交趾郡(今越南)徵貳造反,攻取郡縣,佔據六十餘城自立爲王。
光武帝拜時任虎賁中郎將的馬援爲伏波將軍,段志爲樓船將軍,髮長沙、桂陽、零陵、蒼梧四郡兵一萬餘人南平交阯。
當時,大軍水陸並進,光樓船就有兩千餘艘,大軍在交趾鏖戰一年有餘,終平定叛亂,在當地立銅柱以爲紀念,在上刻下六個大字“銅柱折,交趾滅”廣傳後世。
然而,前人有多牛逼,後人就有多苦逼。
伏波將軍威震交趾,當地人爲之膽寒,至今已過百餘年,再也無人敢叛。
海波平靜,大漢的威脅轉向西北邊疆,水師將領們無事可做,只能混吃等死,變得越來越無足輕重。
每每念及此事,趙度都頗有種生不逢時的痛感。
實在是無聊透頂!
即便是最近他投靠了董卓,如此局面也未曾得到改善。
甚至可能會更糟。
畢竟董卓遷都長安,洛陽的繁華與財富都將隨之而去。
作爲水師將領,連最後可以發揮作用洛河都失去了,在那荒涼的西北,他還有任何可以建功的機會嗎?
爲此,趙度是每日飲酒,苦中作樂。
然而,命運卻給他開了個大玩笑。
在職業生涯即將走到終點時候,巨大的功勞從天而降。
就在董卓大軍準備撤離的前夕,冠軍侯蘇曜竟然膽大包天地試圖渡河偷襲!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趙度立刻意識到,只要他能成功攔截蘇曜,阻止其渡河,那他將成爲董卓遷都路上的最大功臣!
於是,在得知消息後,他沒有任何猶豫。
趙度一邊向各地渡口發令要求船隻集結,一邊自己也是親自出馬,帶上駐地所有的可用艦船率軍前來攔截。
此刻,看着河面上橫鎖的數十艘艦船,還有那些遠處地平線上緩緩駛來的支援船隻,趙度心中充滿了得意與自信。
“蘇曜啊蘇曜,你或許是有萬夫不當之勇,但在這洛河之上,你終究還是插翅難飛!”
“一個馬上將軍,在水上,你又能有何作用?”
“這裡是我的主場!”
“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趙度站在旗艦的船頭,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如炬地掃視着河面,嘴角掛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要不是爲了顧忌主將的身份,他真想就這樣在船頭縱情歌舞一首,慶祝下勝利,感謝蒼天的垂簾!
美滋滋啊美滋滋。
趙度似乎已經看到了蘇曜被圍困在洛河之上,無力迴天的絕望場景。
不過嘛,也不是所有人都像趙度這樣樂觀。
他身邊的艄公黃波,看着趙度這般模樣,就是一臉的尷尬,心中嘆道:
真是個不學無術的二世祖啊。
在忍了片刻,見趙度越來越得意後,黃波不由提醒道:
“趙校尉,咱們雖然在水上佔據了絕對優勢,但是那反賊蘇曜卻又不一定會來跟咱們決戰——他又沒有戰船是吧。”
“我要是他,肯定還是固守渡口碼頭,在陸地上求一線生機,遠比渡河送死強上太多。”
“到時候,陸上各地援軍趕到,勝敗不說,咱們水師我看大抵上也就是混一個封鎖的助攻罷了。”
作爲長期衛戍洛河的艄公,不得不說黃波對自己的定位還是有清醒認識的,他纔不會去做那些建功立業的美夢。
而被一言戳破幻想的趙度則是滿臉羞紅:
“混賬,小小艄公你懂個屁!”
趙度瞪了黃波一眼,怒喝道:
“那姓蘇的反賊既然敢渡河偷襲,便不會是個膽小怕事之輩。”
“我料定他必會率軍前來,與我等決一死戰!”
“咱們飛黃騰達就在今朝!”
艄公黃波聞言不由苦笑。
然而官大一級壓死人,他也就只能在心中腹誹兩句。
人家冠軍侯出道以來幾乎百戰百勝,連他這小小艄公都聽說了其名號。
又豈是那種魯莽蠢笨之人?
這洛水茫茫,他沒有戰艦,只靠那些大小渡船面對我等這數十艘蒙衝鬥艦簡直是十死無生。
只要有腦子的都知道該怎麼選。
這趙校尉卻一門心思的想着人冠軍侯會來捨命給他送戰功,實在是異想天開,想出人頭地都想魔怔了。
於是乎,黃波一邊嘴上敷衍應付着,一邊轉身走開,準備看趙度笑話。
誰知,就這時,只聽身後趙度一陣大笑傳來:
“哈哈,哈哈哈哈!”
“瞧我怎麼說來着!”
“那姓蘇的果然來了吧!”
——“什麼?!”
黃波猛然回頭,就見趙度扶欄大笑,猛地一抽佩劍,爆喝道:
“小的們,準備戰鬥!”
“立功的時候到啦!”
這時,渡口方向的碧波之上,一艘烏蓬小船正載着蘇曜奮力划來。
在船上,一襲紅袍的蘇曜提着巨大的陌刀,騎着黃棕色的戰馬,正一臉興奮的催道:
“快快快,再快一點,再近一點,我的船,這都是我的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