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火車站前,人來人往,凌峰看着眼前的上海,天啊,他不知道晚上還能這麼亮。街道兩旁燈火通明,摩天大樓上閃爍着五彩斑斕的霓虹燈,路邊擠滿了拉客的私家車。
“哥,去哪”一位大約30多歲的年輕人殷勤的跑到二舅面前。
“到高興花園多錢”。
“哥,一個人六十元”。
“太貴,算了”二舅說着朝路邊走去。
“哥...那你說多錢”,年輕人還不依不饒,追上二舅問道。
“兩人最多90”。
“太低了,哥,再加點成嗎”?
“最多90,不少了,兄弟”,二舅又重複了一遍。
“行,走吧......”。年輕人接過凌峰和二舅的行李,往旁邊的私家車走去。
車子飛快行駛在縱橫交錯的高架橋上,這裡到處是高樓大廈,每幢大樓在霓虹燈的襯托下,顯得格外的耀眼。凌峰看着窗外的夜景,彷彿感覺穿越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經過四十分鐘的行駛,終於在一片灰暗的街道停了下來。
“謝謝了,小兄弟”,二舅從口袋裡掏出準備好的零錢,笑着遞給身邊的司機。
“好嘞,哥,您慢走”,說完打開後備箱。
二舅拿起行李,指着前面的街道對凌峰說:“穿過那條巷道就到了”。
凌峰看着二舅手指的方向,映入眼簾的是昏暗的燈光和一片民房,雖然是凌晨,但他依舊能看清到處是髒亂差的環境,和剛纔的高樓大廈形成鮮明的對比。一邊是光鮮亮麗的高樓大廈,一邊是擁擠昏暗的村落,被高樓包圍的城中村裡,一定也隱藏了一部分人的無奈和心酸吧。
凌峰沒有多想,跟着二舅往巷道走去,路邊零零散散有賣小吃的攤位,大約10分鐘的路程,二舅在一個不起眼的房子門口停了下來。
“咚咚咚......”二舅敲了幾下門,沒有反應。
“你舅媽可能睡着了,我打個電話”,二舅看着凌峰尷尬的笑了笑,從褲兜裡掏出藍屏的諾基亞手機。
“這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你怎麼又忘記帶鑰匙了”,伴隨着舅媽的抱怨聲,門打開了。
“不好意思啊,舅媽,這麼晚了打擾你休息了”。
“哦,凌峰來了,快進來”。舅媽看見一旁的凌峰,語氣緩和了許多。
“凌峰,隨便坐啊,別客氣”,二舅說着放下手中的行李。
“你跟我出來下,我有話給你說”,一旁的舅媽給二舅使了個眼色,二舅便跟着舅媽出去了。
凌峰坐在牀邊,仔細打量着房間,不足10平米的房間放了很多東西,一張破舊的桌子上擺滿了零食和洗漱用品。屋裡雖然凌亂但收拾的還算整齊。他不敢想象表面風光的二舅就住在這樣的房子,他此刻在心裡感覺到打工的不易。
正當凌峰陷入沉思時,又一陣抱怨的聲音從門縫中傳了進來。
“這麼小的房子怎麼住,你現在給她表哥打個電話,讓凌峰在他那住一段時間”。
“你也是,這麼晚了,再說凌峰來的時候我也沒告訴他表哥,你讓我這當舅舅的臉往哪放”。二舅語氣中帶點無奈。
“我不管,你自己看着辦,反正不能住這”,只聽見舅媽語氣堅定。
凌峰剛想出去,二舅就推門進來了,他看的出二舅臉上覆雜的表情。還沒等他開口,凌峰說:“二舅,我看今晚我還是在外面旅館湊合一下”。
“那個......凌......峰,你表哥說他一會就到了,你先在他那住一段時間,工作的事二舅給你想辦法”。說完,艱難地擠出一個慚愧的笑容。
“行......”。凌峰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他心裡明白,二舅也不容易,家裡都是舅媽說了算。其實舅媽人很好,就是嘴不饒人,但對二舅是真心的好。舅媽之前是老師,那時候凌峰還上小學六年級,舅媽當過他們的數學老師。後來因爲不是正式編制,就離開了學校,跟着二舅來上海打工,一呆就是五六年。
“凌峰,凌峰......”突然一陣熟悉的聲音傳來。
凌峰知道是表哥的聲音,趕緊推門出去,只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到他面前。
“怎麼來上海也不告訴表哥一聲,我好去接你”,表哥熱情的握着凌峰的手。
“表哥,來的太匆忙了,沒來的及說”,凌峰只好尷尬的笑了笑。
“李濤,就麻煩你照顧凌峰一段時間”,一旁的二舅客氣的說。
“哎呀,義興哥,你看你又客氣了不是。那行,就不打擾你和嫂子休息了,我們先走”,表哥說着拿起凌峰的行李準備離開。
“那你們路上慢點”,二舅和舅媽一起揮手道別。
表哥住的地方離二舅也就20分鐘的路程,由於是深夜,路上車很少,很快出租車就在一個叫朱行的地方停了下來。
凌峰跟着表哥穿過幾條歪歪扭扭的巷道,在一處不起眼的房間停了下來,表哥打開房門放下行李,讓凌峰早點休息。
凌峰胡亂抹了抹臉,躺在牀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發愣,不一會就傳來表哥的呼嚕聲。
他刻意看了看錶,已經是凌晨3點多了,外面安靜極了,只聽見蟋蟀清脆的叫聲,他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接下來的打工生活會是什麼樣。工作是否好找,也許,二舅已經安排好了......。
想到這裡,凌峰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這是他在上海的第一個晚上,但卻睡得特別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