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來到牧師小公寓,奧斯汀太太正坐在沙發上編織,僕人的通報,令屋裡的人一頓忙碌。
他們家今冬的柴禾一部分是神賜的,絕大部分都是浮翠山莊贈予的,來的人可是他們的大金主呀,必須得拿出最高規格的接待禮儀。
雖然由於歐文家族真神的存在,上帝和教堂在這片教區存在感不強,人們連做禮拜時念叨的都是真神。
但這一點都不妨礙教區牧師們的收入,因爲教區的土地跟浮翠山莊一樣,比旁的地方都要肥沃。
旱災時有雨,洪澇時有天龍吸水。一樣的勞苦耕種,這裡的土地結出的果實比別的田野卻多得多。
牧師的工資多半就來源於這些屬於教區的土地產出,再有郊區內貴族(主要就是歐文)的慷慨贈予,今年這片教區的牧師們日子都很好過。
清貧的奧斯汀牧師家,現在日子也沒有那麼緊巴巴了。在上個月,家裡還多請了一位幹活的僕人,替奧斯汀太太分擔了許多家務活。
簡自然也就有更多的時間看書和思考了,不需要幫她媽媽一起勞作。
此地已經從去年的一窮二白,搖身一變成爲了富碩之地,大約也只有倫敦城裡的教區可堪一戰了。
“簡不在嗎?”夏青黛坐下後就四顧左右問道。
“噢,是的。”奧斯汀太太解釋道,“今天陶樂莊園裡送來了一封信,布朗先生們去六英里外的波爾屯,跟新來的民兵團軍官們賽馬去了,只剩布朗小姐和其姐妹在家,便來邀請簡共進晚餐。”
夏青黛眼底閃過一絲訝異:“這樣啊,那不打擾了,告辭。請代我向大家問好。”
歐文緊跟着站起來微微鞠躬,接着拿起一旁的禮帽戴上,離開的意思也是很明顯了。
奧斯汀牧師一家竭力挽留,但兩人去意已決。
夏青黛本來就是爲了簡而來,看到她不在家,自然沒有耐心跟牧師家裡的其他人寒暄。而歐文完全是陪着她開地圖,更加不會獨自留下來了。
兩人就在奧斯汀一家殷勤的目光中穿過門前的小花園,坐上了越野車。
司機謝瑞德轉頭問:“我尊貴的伯爵們,現在要去哪裡?回莊園嗎?”
歐文偏頭看着夏青黛,一臉“你說了算”的表情。
夏青黛沉吟片刻,看着歐文問:“如果我們現在去陶樂莊園,會不會顯得不太禮貌?”
歐文笑了:“不會。我想布朗一家會很適應這樣的事情。”
夏青黛也笑了:“你說得對。他們一家子每次來浮翠山莊也多半是突襲,我們這算是禮尚往來。謝瑞德,那我們走,去陶樂山莊!”
“好的,表小姐!”
謝瑞德一週只有幾次摸方向盤上路的機會,可興奮了,一點都不覺得這是在工作,完全就當成了是自己在兜風。
也就是這越野車不是真正的越野車,只是個玩具模型,檔速有限,不然他肯定把車當成飛機開。
歐文看着夏青黛神采飛揚的側臉,脣角微微勾起一個迷人的弧度,一向清冷的眼神都變得溫柔起來。
夏青黛和歐文被僕人領進會客廳時,她們正在喝下午茶,看到兩人的到來顯得十分意外。
歐文看着客廳裡的四位淑女,彬彬有禮地脫帽鞠躬,幾位淑女連忙放下茶杯屈膝還禮。 “夏!”
簡的臉上肉眼可見地開始發光,開心地衝她一笑。夏青黛回以燦爛的笑容,向她走了過來,坐在她的身邊。
簡今天接到布朗小姐的邀請信函,還挺意外的呢。因爲她自認爲與布朗小姐們只是泛泛之交,算不上好朋友。
但對方如此誠心誠意地寫信來邀請她共進晚餐,簡自然也不會拒絕,基本的人情世故她還是可以拿捏住的。
爲了來這裡,她父親還專門去車馬行,給她租了一輛馬車。總不能出門吃飯卻要她步行一點五英里的路,那也太跌份了。
到了陶樂莊園,坐下才剛喝了一口紅茶,簡就從三位小姐們的話中聽出了端倪。
她們請她來,完全就是想要側面打聽夏青黛的消息啊,話題十句裡面有六句是關於夏青黛的。
這一次夏青黛回到浮翠山莊,一直都是低調待在莊園裡面。
以往她回來後,總是很快就派人去接簡過來一起消遣。這一次爲了傳道佈施,倒是耽擱了,沒有馬上行動。
而莊園裡的僕人因爲女神賜下的食物太多,忙着處理都來不及。再加上第二天又有唐人街佈施的大動作,僕人根本沒有上街閒談的時間,因此夏青黛回來了的這個消息也就沒有傳開。
要不然布朗小姐們可能不會給簡寫信,而是會直接邀請夏青黛的。因爲放眼整個漢普郡,夏青黛都是最富有傳奇色彩的女子了。
一位經常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東方女子,卻被國王封爲了女伯爵,享受歐文家族真神的寵愛,誰能不好奇啊。
夏青黛原本以爲他們忽然造訪,可能會被抱怨一兩句。
但正如歐文所料,布朗小姐和她的妹妹瑪麗安以及表妹南茜,對“突襲”這種行爲習以爲常,非常熱情地接待了兩人,招呼他們一起用茶。
布朗小姐向兩人解釋了男士們爲什麼都不在家的原因,並表示如果他們願意的話,可以爲他們引薦民兵團的軍官們。
歐文淡淡點頭,說了些客套話。
南茜原本還以爲歐文看到男士們不在,會轉身離開呢。未料他卻還是淡然在靠窗的一張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並掏出自己隨身攜帶的一本小冊子看了起來。
雖然她心裡有點奇怪,但還是很高興。
誰不喜歡跟帥哥多相處一會兒呢,不調情就養養眼也是好的啊。
布朗小姐這個冬季已經定下了婚事,因此在姐妹之中顯得很有長姐範兒,說起了要怎麼度過聖誕節的事。
歐文和夏青黛在布朗家做客,留在浮翠山莊古堡的歐文表妹卡羅琳,倒是十分幽怨。
表哥出門不帶她玩,真的好過分啊!她的手在陪着媽媽做絲帶花,心卻早就飛了出去。
就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了熟悉的布穀鳥的聲音。
卡羅琳眼睛頓時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