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黛雖然在古堡裡吃過點心,但那只是大腦感覺飽了,身體的能量並未得到充分補充。所以此時跟哥哥坐在折迭小餐桌前吃年夜飯,她一點都沒含糊。
雖然是除夕夜,但他們所屬的區是禁止銷售燃放煙花爆竹的,是以即便是這樣的團圓夜,外面也沒有熱熱鬧鬧的煙花爆竹聲。
家裡只有兄妹兩人,在這樣的夜晚難免顯得冷冷清清,最熱鬧的聲音就屬電視機裡的春節聯歡晚會了。
其實這節目兄妹倆都不愛看,就開着圖它個熱鬧。
“哥,今年過年你們能放幾天?”夏青黛一邊拿着蟹剪剪大閘蟹的大鉗吃肉,一邊隨口問她哥。
“四天。初一初三初七值班,其他時間休息。”夏商陸回了一句,“今年要去看看外婆嗎?初四舅舅家請過年飯。”
“去啊!”能出門夏青黛當然是願意的。
一年到頭也就過年的時間能跟她哥把假日湊到一起,其他的時間都是跟她放假錯開的。
夏商陸身爲基層民警,沒有固定的週末,都是採取輪休,也就過年的時候能帶着妹妹一起走走親戚。
“行,那我去買票。”
“好啊!”
他們的外婆家在翁山島,離江城不遠。有了連島大橋之後,往來方便了許多。不再遇到一場大風,就把人給困島上。
這邊兄妹倆在一邊吃年夜飯,一邊說着話。十八世紀的古堡,雖然不過春節,但也很熱鬧。
浮翠山莊的古堡裡,上上下下剛得到了土豆和沙糖桔,大家都在琢磨着變現的事。
有些家裡人多的,則是在想着如何把土豆運回家裡的事,總之個個都是喜氣洋洋。
也因此,今日衆人給夏青黛貢獻的信仰之力都特別多,令她整個人都感覺舒泰!
相比浮翠山莊古堡裡的熱鬧,鎮裡其他的地方就沒這麼充滿活力了。
因爲此時新一波的寒潮來襲,天空又飄起了雪。
在後世,英國的冬天不至於如此寒冷,因爲這裡屬於溫帶海洋性氣候。
但現在是小冰河時期,全球都冷。極寒天氣特別多,大風大雪冰雹水災也是特別多。
別說緯度比江城高的英國,同一時期的大清江南地區,到了冬天也同樣是大雪紛飛,零下幾度的天氣。
寒冷的冬季,沒事的話,人們就不願意出門,喜歡在家裡貓冬。
畢竟哪怕大家掃雪掃得再勤快,路面也還是難免殘留雪水,鞋子不好的話,出去一趟從鞋子到襪子都會變得溼漉漉。
面對這樣的狼狽狀況,任誰都開心不起來。
也就只有出行都備着馬車或者馬的鄉紳貴族,纔不用那麼遭罪。
冬季還是外科醫生生意最好的時候,跌斷手啊、胳膊的人特別多。
所以一到冬季,理髮匠們都會操起外科醫生的職業,以補貼些家用。 被夏青黛吩咐了來給奧斯汀牧師家送年禮的安德魯,把馬車停在了牧師住宅的門前村道上。
按說拉貨應該換成貨車廂的,但是今天的貨車廂被古堡裡其他同仁徵用了,所以安德魯就索性直接拉着裝人的車廂來了。
給奧斯汀小姐拉貨,主人們不會怪罪。
教區的牧師住宅坐落於花園裡,環境很不錯。當然這個季節是看不到多少綠色的,屋前草地和桂樹籬笆上都覆蓋着厚厚的雪。
下雪了,安德魯完全沒有跳下馬車的意思,手插着袖子,伸長了脖子衝着牧師家的正屋喊:“奧斯汀牧師在家嗎?”
牧師家的正屋門前,有一道鵝卵石鋪就的小路。上面的雪倒是掃得乾乾淨淨的,可見這房子裡的女主人是一位勤快的主婦。
安德魯才喊了兩聲,正屋的門便應聲而開。
宰相門前七品官,地主家的馬伕也能得人另眼相看。
奧斯汀牧師見到浮翠山莊的馬車過來,當即不顧風雪,踏上鵝卵石小道,走上前打招呼。
“是親愛的歐文先生駕臨寒舍嗎?”
“噢!不是!見鬼,這麼冷的天氣,老爺們纔不會出門!只有我們這種老實的僕人纔會被派出來辦事!”安德魯嘟嘟囔囔地抱怨着,然後一指身後拖車上的土豆說,“這是表小姐吩咐我拿來送給奧斯汀小姐的,裡面都是好東西!”
簡不是家裡的長女,按說有姐姐在的情況下,是不該被稱爲奧斯汀小姐的。
但是馬車伕安德魯纔不會管這些繁文縟節,對他而言,主子看重哪個小姐,哪個纔是上等人,其他都是窮酸罷了!
窮酸的姑娘是不配被稱爲小姐的,底層人給予別人的尊重就是這麼勢力實際。
奧斯汀牧師早就已經看到馬車上的巨大土豆了,一聽安德魯這麼說,一頓激動地感激之語冒了出來。
“幫我給歐文先生和夏小姐帶去最好的祝福,我祝他們永遠健康幸福!”
說完又朝着屋裡扯開嗓子喊:“簡!簡!夏小姐給你送禮物來了,你來接收一下。”
正在屋裡忍着寒冷看書的簡·奧斯汀,聞言放下書,跟着自己的母親和兄弟姐妹一起擠到門口,見到了浮翠山莊來的馬車。
奧斯汀牧師說是讓簡來接收禮物,但很顯然,嬌滴滴的少女可沒有本事拿動比人還大的土豆,還得是父親和兄弟們上手。
她只是走上前,彬彬有禮地從安德魯手中取過夏青黛給她寫的信。
除了一顆漂亮飽滿的大土豆,夏青黛還送了一顆沙糖桔,一顆花生,馬車的後面還綁着一大捆造型很奇怪的木柴(是被夏青黛折成數段的一次性筷子)。
待送走了馬車伕,把東西都弄進屋裡,奧斯汀全家人的臉上都揚起了掩飾不住的笑容。
“簡,你得趕緊給夏小姐寫一封信,感謝她對你的慷慨!這麼大的土豆,我們可以放開肚子吃啦。”
奧斯汀太太望着土豆,震驚了好半天才說道:“我常常聽浮翠山莊的人說,那裡有神賜之物,起初還以爲是以訛傳訛。如今看來,卻是真的了!這種寶貝,只有天堂才種的出來吧!”
好在奧斯汀全家就沒有一個唯物主義者的,身爲牧師的家人,大家都堅信世上有神,因此乍然見了神蹟,也可以接受良好,只是不停地感嘆着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