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瑞就站在我面前兩步遠的地方,一身深黑色的西裝。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一手拿着和服,明明是瀟灑倜儻的人。看着我的眼神卻是那麼的陰寒,就跟我一直在他身上感覺到的一樣。
好像出了公司,他就脫下了僞善的外衣。
我神色陡然一緊,有些畏懼的看着他說:“唐經理,你這是什麼意思?”
唐瑞勾脣笑了笑。笑的諷刺而鬼魅,“不過就是角色扮演而已。難道你在天上人間的時候沒有玩過這個?”
唐瑞的話,瞬間就把我僵在了原地。臉上的血色盡失,撐大了眸子驚恐的看着他,唐瑞怎麼知道我曾經在天上人間上過班。
“唐經理,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在我無措的表情之下。所有的語言都顯得那麼蒼白無力。
“哼。”唐瑞冷笑了一下,濃黑雙眉一挑,幽幽地開口說:“你第一天來公司。我就覺得好像在哪裡看過你,之後傳出你跟陸南有關係。我還以爲是自己記錯了。今天李娜說你跟霍建元也認識,我纔想起來。之前天上人間包廂裡着火,被霍建元從裡面抱出來的女人。就是你吧?”
唐瑞說着。滿身狂狷的向我逼近了一步,我顫抖着往後退,小腿肚撞到了包廂裡的矮桌才停下來。
他冷眼斜睨着我,“宋臨夏,你以爲自己隱藏的很好嘛?多少雙眼睛在天上人間看到過你,就有多少人等着看你好戲。”
我真的是大意了,以爲自己離開了天上人間,以爲自己有了個體面的工作,就能把錯位的人生導正後重新開始了。卻惘然不知,我曾經做過的事情,會一輩子都跟着我,是我怎麼掩蓋都沒有用的。
看着唐瑞猙獰的臉龐,我像是掉進了冰窖一樣,從腳底到頭皮都滲着刺骨的涼意。
我不甘心,我好不容易活到了眼光底下,不能再被他推回去了。
“唐經理,既然你知道我曾經是天上人間的小姐,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包了我的人是厲總嗎?”
我以爲只要我搬出厲豐年,唐瑞一定會害怕的放了我,可是我太小看他了,這個男人早就在這麼做之前,就想好了一切。
唐瑞清清淡淡的吐出一句話,“是厲總又怎麼樣?你只不過是被他包養的一個情/婦,而我是他備受青睞的下屬,我要是在公司裡說你意圖勾/引我,到時候大家會相信我,還是相信你一個做過小姐的人呢?”
唐瑞的話,像是在我臉上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只是一個牙印,李娜那些人就能把我說成騷浪蹄子,要是我曾經做過小姐的事情一暴露,公司裡那羣女人一人一口唾沫,說不定就能把我淹死。
小姐,這兩個字,像是烙在我身上的標籤,難道就這樣要跟着我一輩子。
我腳一軟,像一顆泄氣的皮球一樣癱坐在了地上,悲哀而淒涼,清冷的眼淚忍不住的從眼尾往下落。
唐瑞依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我,眼神裡滿滿的都是戲謔的嘲諷,他甩手,就把那套和服丟在我面前。
“要是想讓我幫你守住你那個骯髒的秘密,就給我把衣服換上,給我好好地招待潘總。”
唐瑞留下最後一句話,就轉身走出了包廂,我的手撐在榻榻米上,是匍匐的爬過去,將那套和服緊緊地抓在手裡。
***
半個小時候,利達電子的潘總到了餐廳,唐瑞親自到餐廳門口迎接,看得出來對方的地位肯定不低,而我已經穿上了那套櫻花粉的和服,站在包廂裡等着他們的大駕光臨。
潘志中是一個大概四十五六歲的中年男子,長相普通說不上好看,但是五官端正,身材中等,略微有些發福,但是比起我之前的上司金立人,就完全不是一個概念。
一進門,潘志中就看到了我。
“唐經理,這位小姐是?”在商場上縱/橫了幾十年,看起來像個普通路人的潘志中身上還是帶着一股格外的氣勢。
“潘總,您好,我是唐經理的秘書,我姓宋。”我壓着和服的束腰,恭敬的跟潘志中鞠躬。
潘志中只是淺笑着掃了我一眼,但是跟在他後面的男秘書,眯着一雙鼠目,在我裸/露出來的胸口上盯了好一會兒。
潘志中一行人入座之後,唐瑞陰霾的雙眸給了我一個眼色,我最終還是掐着裙襬跪在了潘志中旁邊的墊子上。
餐桌上,在唐瑞的帶動下,一席人寒暄着,我則安靜的跪在自己的位置上,時而直起身子給潘志中倒酒。
潘志中拿着酒杯,還會有禮貌的跟我說一聲“謝謝”,氣氛開始酒酣耳熱,可是對於合約的事情,潘志中卻一直都沒有明確的答覆。
趁着潘志中去洗手間,唐瑞突然湊到我的耳邊,冷冷地對我命令道:“要是今晚的合約籤不成,看我怎麼弄死你。”
我看着他眼神裡的凌厲和寒光,不由的打了個冷顫。
潘志中再回來的時候,我依舊起身給他倒酒,可是不同的是,這一次我和服的衣襟,敞開的更加徹底,我俯身的時候,都可以看到裡面白色的抹胸和深不見底的溝壑。
“謝謝宋小姐,我也敬你一杯。”潘志中看着我的眼睛,跟我說着話。
“潘總,您太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我一擡手,一仰頭,又是一杯黃湯下肚。
他們喝的是日本清酒,酒精濃度雖然不高,但是我之前就喝了不少,加上和服的束腰綁的太緊,身體微微發熱着像是喘不上起來。
唐瑞卻突然往我的杯子裡倒酒:“潘總喝一杯,你當然要喝三杯,這是規矩。”
我面有難色,但是看着唐瑞陰沉的臉,還是接連幹了兩杯。
“宋小姐果然是酒中豪傑,我也敬你一杯。”可是潘志中開了頭,他身後的那羣秘書也忍不住,一一對我敬酒,跟我碰酒杯的時候還不伸手,一定要我俯身過去,然後垂着眼大吃豆腐。
他們一杯我三杯,我就算在在天上人間訓練了再好的酒量,也抵不過他們有意灌我喝酒。
我被酒氣薰紅了臉,就像是印在和服上的櫻花一樣嫵媚誘人。
大約八分醉的時候,我雙眼朦朧,動作也開始變的緩慢了,這才覺得情況不對。清酒喝着潤口,可是後勁卻十分嚇人,要是在這樣下去,說不定我沒辦法脫身。
就在我逐漸開始惶恐的時候,潘志中站了起來,他跟唐瑞說:“唐經理,合約我們之前就談的差不多了,明天你跟我秘書約個時間,就準備籤/約吧。”
我今天晚上的苦難,終於在潘志中的這句話中結束,我和唐瑞送潘志中一行人離開。
潘志中最後上車前,又跟我說了一句:“宋小姐,你穿和服的樣子很好看,但是下次不要在這裡穿了。”
他看起來普通至極的臉上,漾着一個溫暖的笑,看我的目光慈愛又透着幾分憐惜。
我的心裡不禁涌起一股暖意,說了今天晚上最真心的一句話:“潘總,謝謝你。”
看着潘志中一行人遠去,我在這個時候才徹底相信了,潘志中並不是我之前遇見過的那些見色起意,利用權勢霸佔女人的男人。
既然如此,唐瑞這麼精明的人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可是他還是讓我玩什麼角色扮演,逼我在潘志中面前做出以色侍人的模樣,又是爲了什麼?只是想借由這些行徑凌辱我嗎?
我心裡涌現了無數個問號,等我換好衣服出來之後,唐瑞居然還沒走,他坐在車裡跟我說:“上車。”
他手裡抓着我的把柄,我不敢不從。
上車後,唐瑞一邊開車,一邊冷冷的嘲諷我:“今天晚上的這些事,你做的是格外得心應手吧,剛纔看你扯開衣襟的模樣,就跟向男人打開大腿一樣熟練。”
我默不作聲,任由唐瑞用言語侮辱我。
唐瑞連問都沒問我,而是直接將我送到了厲豐年的別墅處。
他怎麼會知道我住在厲豐年的別墅裡?
又一個問題涌現,我卻只看到唐瑞的紅色車尾燈飛快的消失。
***
陳媽給我開了門,她聞道我身上的酒氣時,就鄙夷的皺了眉,我逃一樣的回到了二樓,幸運的是厲豐年還沒有回來。
我在浴室裡瘋狂用水沖洗着自己的身體,妄圖洗掉身上的酒味和煙味。
想着唐瑞看着我的陰冷眼神,我就算是躺在了牀上,還是忍不住的發抖,把被子裹得緊緊地。
失眠一夜,而這個晚上厲豐年都沒有回家,我也不敢打他的電話。一個人躺在寬大的雙人牀上,全身冰冷的一晚上都沒有熱起來。
第二天頂着黑眼圈起了牀,陳媽還是給我準備了早餐,但是態度卻沒有厲豐年在時那麼恭敬,我也不在乎,囫圇吞棗的吃了早餐,馬上就去公司上班了。
一到辦公室,並沒有看到唐瑞,我正鬆了一口氣,卻看到李娜扭着屁股從我身邊走過,還陰陽怪氣的說着話:“誒喲,我當是誰啊,原來是在夜總會裡做雞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