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聲音是……江清妍。
我打開了一小道門縫往外面看,看到一個穿着卡其色風衣的女子。浪漫的長卷發。綁了一個甜美的公主頭,黑色的發間點綴着水晶髮飾。風衣的衣襬下,露出纖細的小腿。渾身上下縈繞着一股小女人的柔美氣息,這個人的確就是江清妍。
她一面接着電話,一面打開水龍頭洗手,“好了。你別緊張,我又不是三歲小孩。我的身體已經好了,馬上就回家了。說不定還能跟你一起吃午晚飯。”
江清妍拿着手絹擦了擦手,她準備離開,而我來不及細想,一下子就衝了出去。
一對上我的眼。江清妍顯然是被嚇了好大一跳,整個人渾身一個哆嗦,好一會兒都沒說出話來。
“怎麼了。清妍,你還好嗎?”電話那邊的霍建元焦急的詢問着。
我對正要開口的江清妍搖了搖頭。目光十分的懇切。
她細細的凝視着我,緩緩開口道:“我很好,什麼事都沒有。碰到了一個老朋友。晚飯還是你自己吃吧,我看來是有約了。”
江清妍說完,不等霍建元的答覆,馬上就掛斷了電話。
我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可是面色依舊十分的慘白,沒有一絲一點的血色。
“宋助理,你出了什麼事情,怎麼氣色會這麼差?”江清妍不安的問着我。
我眸光顫了顫,眼眶裡含着眼淚,用力往回憋下去,“江小姐,求你幫幫我。”
就在這個時候,洗手間外面有腳步聲傳來,還有陸南的說話聲,“宋助理,你在嗎?化驗單的結果出來了,厲總讓你過去一起聽。”
我像是驚弓之鳥一樣,才稍稍安定的情緒一下就慌亂了。
這裡畢竟是女廁,所以陸南還不敢貿然進來,可是如果我再不出去,他肯定不會顧慮那麼多就衝來了。
在回到厲豐年的視野範圍內,我真的一點逃脫的希望都沒有了。
江清妍聞聲看向我,但是沒有立即出聲。
我像是看到希望一樣,伸手牢牢抓住她的手腕,一邊搖頭一邊小聲地開口,“我不能被他發現,拜託你幫我保密。”
江清妍默不作聲的看着我好一會兒,她臉上的神情變動不多,我看不出來她到底會不會幫我,而最後……當她推開我的手時,我頃刻間有種完蛋了的感覺。
可是她說,“你先進去,我先去打發陸南。”
說着,江清妍把我推回到隔間裡,然後她整理了一下衣服出去。
“江小姐?”陸南的聲音裡有些不可思議,“你怎麼會在這裡?”
“陸助理,這個問題恐怕應該我來問你,這一層可是婦科,”江清妍輕笑着說道,“難道陸助理是陪着女朋友來的嗎?”
陸南頓了頓,才又往下說,“江小姐,請問洗手間裡還有其他人嗎?”他顯然是沒有理會江清妍的調侃,
“你說女士洗手間嗎?沒有,我進去的時候裡面就我一個人。”
我聽到陸南沒出聲,反倒是江清妍又說了一句,“陸助理是在找人嗎?如果你不相信我說的話,就自己到裡面找找吧,我先告辭了。”
江清妍淺笑着,跟陸南道別,轉身離開。
我縮在隔間裡的馬桶上,心跳聲噗通噗通的好大聲,像是要從嗓子眼裡出來一般。
在這個關口上,我度秒如年,好在最後,還是聽到了陸南離開的腳步聲。
良久之後,江清妍又回到了洗手間裡。
“宋助理,我看到陸南和豐年已經走了,沒事了,你出來吧。”
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從隔間裡出來時,雙腿已經僵硬的發麻,刺痛的厲害,連站都站不直,還好江清妍扶住了我。
“好些了嗎?要不要找個地方坐坐?”江清妍不安的問着我。
“江小姐,謝謝你,我沒事的。”雖然腳上因爲血液不通,依舊刺痛,可是一想到厲豐年說不定會折回這裡,比起這無邊的恐懼,腳上的刺痛就不算什麼了。
江清妍還是不放心,一路扶着我走出了醫院。
“宋助……我可以叫你臨夏嗎?”醫院門口,江清妍問我說,我點了點頭,她的嘴角揚了揚,流露出一抹喜悅的神色,她又說:“你也別叫我什麼江小姐,直接叫我清妍吧。”
黑夜已經降臨,今天的夜空就跟我的心情一樣,沉黑一片,秋風蕭瑟,帶着寒意的風颳過臉龐。在寒冷的夜晚裡,江清妍臉上的笑容卻帶着溫暖人心的作用。
我喏了喏嘴,輕輕地喊了一聲:“清妍。”
江清妍甚至沒有問我爲什麼會出現在醫院裡,也沒有問我爲什麼要躲避厲豐年和陸南,她直接選擇了幫助我,還問我說要不要開車送我回去。
厲豐年的別墅是回不去了,如果去小唯那邊一定很快就會被厲豐年找到,偌大的江城裡,無一不是厲豐年的勢力範圍,我根本無處可藏。
“如果你不想回家,不如去我那裡住幾天,我現在住在霍家的別墅裡,絕對安全,不會泄露你的行蹤,你願意跟我一起回去嗎?”江清妍熱情的邀請着我。
我思忖再三,如果我真的要劈開厲豐年,霍家真的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我點頭答應了江清妍的提議,“那就打擾了。”
旋即,我就跟着江清妍往停車場方向走,可是我們兩人才走到一半,就被三個脖子上有相同刺青的男人攔住了去路。
江清妍飛快的抓住了我的手,將我護在身後,“你們是誰?”她十分警惕的開口問道。
三人將我們兩人團團圍住,其中最矮小的那個開口道:“大哥,照片裡的就是這個女人。”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剃了一個光頭,正目光兇狠的瞪着我和江清妍,他剛想動手,卻被一旁留着山羊鬍的男人拉住,“二弟,怎麼了?”
“大哥,這兩個女人長得好像,我們到底應該抓哪一個?”山羊鬍男人的眸光在我和江清妍的臉上飛快的掃來掃去。
光頭大哥也注意到了這點,眉毛一皺,粗野的開口道:“管她是哪一個,兩個都帶走,肯定有一個是對的。”
我和江清妍都明白過來了這些人是來綁架我們其中一個的,但是因爲我和她相似的長相,分不清到底哪個纔是正主,他們乾脆一狠心,兩個都抓走。
江清妍一直都擋在我前面,可是她是厲豐年和霍建元心中的無價珍寶,我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直接把江清妍拉到了我身後,緊緊地跟她手抓着手。
“你們到底是誰派來的,如果你們只是想要錢,你們把我們倆放了,我們給你們雙倍。”我挺起胸膛,故作鎮定的跟三個男人對峙着。
“臭娘們,你們有個p錢,居然還想跟老子講條件,活的不耐煩了吧。”光頭老大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痰。
我飛快的四處掃視着,這裡是停車場隱蔽的角落,連走動的警衛都沒有,如果繞出這個陰暗的地方,前面就有醫院的巡邏人員了。
“大哥,我們真的有錢,不信我先把項鍊給你,鑽石項鍊,最起碼值五萬塊。”
我繼續跟光頭大哥談着條件,一面還用手指撓了撓江清妍的手心,暗示她逃跑的方向。
她心領神會,在我拖住光頭大哥時,突破重圍奮力的往前跑,可是穿着高跟鞋的女人完全鬥不過健步如飛的男人。
江清妍才跑出沒幾步,就被山羊鬍的男人抓了回來。
“你他媽還敢逃,是自找死路。”光頭大哥對我破口大罵着,說着還重重的甩了我一巴掌,他怒吼道:“老三!”
在光頭大哥的怒吼下,最矮小的那個男人,拿着白色紗布往我口鼻之上重重一按,我問道了刺鼻的乙醚氣味,視網膜一下子就模糊了。
在我最後的印象中,我看到的是一樣被迷昏了過去的江清妍。
不能……絕對不能讓她出事。
這是我最後的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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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豐年找了一晚上,最後還是沒有找到消失不見的女人。
黑色的卡宴已經在江城的大街小巷了行駛了整整三個小時,可是絲毫都沒後停歇的意思。
陸南面色沉重的開着車,不過就是去洗手間的五六分鐘時間,人卻不見了,他也難辭其咎。
“你把洗手間裡碰到的事情再說一遍。”厲豐年冷聲命令道。
陸南迴憶着每一個細節,重新複述了一遍,坐在後座的厲豐年面色陰沉的不做言語,而良久之後,他雙眸裡飛快的閃過一抹亮光。
“回醫院!”
陸南馬上調轉車頭,往醫院開。
當他們抵達醫院之時,霍建元也正趕到了醫院,他從車上下來。
兩人一照面,一樣的風塵僕僕,一樣的行色匆匆,一樣的眉心緊蹙。
霍建元立馬就走到厲豐年面前說,“豐年,清妍不見了。她跟我說遇見了老朋友一起吃飯,可是車子還停在醫院裡,電話卻打不通了。”
厲豐年眼尾一抖,凌厲的目光轉向陸南,陸南可能是最後看到江清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