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的暖氣和加溼器都靜靜運行着,我睡了一個午覺醒來。睜着眼茫然的看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水晶燈在我的視網膜上映出無數的幻影。
我深深地吐納了一口氣,伸手摸了摸又變大了的肚子。最近身子越來越重,我也越來越睡不安穩。
短短一個小時的午睡時間,竟然也做起了夢。 шшш ▪ttκan ▪¢ ○
一想到那個夢境,就算在暖氣房裡,蓋着厚厚的被子依舊想瑟瑟發抖。
那天電梯裡。厲豐年那張冰冷殘酷到沒有一絲溫度的臉,總是在我的睡夢中揮之不去。成了我久久無法忘懷的夢靨。
將紛亂的心緒斂了斂,我準備起牀。傳來咚咚咚的敲門聲,我以爲是阿桃過來叫我起牀了,可是一擡眼,看到進來的人竟是林生。
這陣子以來。林生對我溫柔又無微不至,就像是把我當作來他家裡小住的好朋友一樣。這些當然都是表面上的,實際上我是被他養在籠子裡的小鳥。在鳥籠小小的空間裡,我都是自由的。然而外面的世界,我卻無法踏足一步。
“起來了,睡的還好嗎?”林生一面問我。一面走了進來。
“你來了啊。”我對他笑了笑。起身坐在牀邊,正伸着腳,用腳尖夠着拖鞋。
林生見狀,就在我面前蹲了下來,修長的手指夾着毛茸茸的拖鞋,將它們擺放成方便穿,而我又夠得着的位置上。
一身黑衣的男人和粉紅色的毛絨拖鞋搭配在一起,說不出來的怪異。
林生一直低頭看着,我的腳縮了縮,覺得有些尷尬,遲疑了一下,纔將拖鞋套進腳上。
他看着我白淨的腳背,揚眉問我說,“怎麼沒穿襪子”,他旋即就站了起來,在一排衣櫥的櫃子裡,準確無誤的拉開了放着襪子的抽屜。
他拿了一雙厚厚的羊毛襪子走到我身前,又蹲了下來,溫聲細語道,“腳上的血管和穴位多,你是孕婦,更加應該注意,受涼了就不好了,我幫你把襪子穿上。”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穿。”我因林生的話怔了怔,剛纔他親手幫我擺放拖鞋,我已經覺得十分侷促了,在讓他給我穿襪子,這可是連厲豐年都沒有對我做過的親密事情。
林生擡起頭凝視着我,一雙眸子裡目光淡淡而又溫柔,“臨夏,你肚子大了,彎腰不方便,還是我幫你穿。”
我緊繃着腳尖把腳往後藏,可是林生笑了笑,我神色中的羞澀格外的取悅了他。他用一膝着地,一膝彎曲的姿勢蹲着,隨後握住了我的腳踝,把拖鞋脫掉之後,放在了他曲起來的膝蓋上。
雖然肚子還不算太大,但是我下/半身已經有水腫的跡象,連腳背也脹大了些許,雪白的肌/膚被撐開,就跟一個白麪饅頭一樣。
我不太自在的撇開了眼,但是林生,他相當的泰然自若,嘴角淺笑的弧度久久不散。
“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爲了緩解心口的緊張,我隨意的找了一個問題跟他閒聊了起來。住進別墅之後我才知道,林生很忙,中午出門之後,倒後半夜才能回來,或許這就是他們這類人的作息吧。
他低着頭,一面幫我穿襪子,一面說,“今天是你產檢的日子,我當然要陪你一起去。”穿好襪子之後,他還幫我套上了毛拖鞋,才直起了身子,“臨夏,我們可是說好了的,要一起照顧這個孩子不是嗎?”
看着林生眼神裡對我的寵溺,我說不感動是假的,他是唯一一個,全心全意又不求回報的在對我好的人。
“臨夏……你跟着我吧,我會一直對你好的。”林生也發現了我心中的動容,他擡起了手臂,像是呵護着珍寶一樣,小心翼翼的想要把我抱進他的懷裡。
隨着他身體的不斷靠近,我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氣息,那種陌生的,跟厲豐年迥然不同的氣味,一下把我驚醒。
我伸出手,重重的推了林生一把。
他顯然是沒想到我竟然會拒絕,高大健壯的男人竟然被我推的後退了兩三步,臉上的溫和飛快的掃去,神色一下子就陰沉了下來。
“對、對不起,阿生,我……我……”我從來也沒有想過忘記厲豐年,也沒有想過開始一段新的感情。感情這東西,太沉重了,有過這麼一次就夠了。我可以咀嚼着這一段的悲歡離合,度過下半輩子的每一天。
所以我無法迴應林生對我的感情,對他能說的就只有一句“對不起”。
就在我忐忑又手足無措的時候,房間的門突然被打了開來,來人是林明,他一臉的焦急,看到林生馬上就說,“生哥,不好了,秦一朗去碼頭了,我們的那一批貨要是——”
林明正說着,可是直直的收到林生的一劑眼刀。
林明也是急的失去了理智,纔會當着我的面,差點把不該說的話都說了。
林生冷冷的瞪林明一眼,然後斂了斂神色,還算溫和的跟我說,“臨夏,你等我一下,等我處理完事情,就陪你去產檢。”
“沒事,你先忙吧。”我淡淡的說道,可是心裡卻七上八下的,到底是什麼事情,竟然能讓林生和林明通通變臉。
林生出去之後,阿桃才誠惶誠恐的進來,連連跟我道歉,說她因爲忙着打掃房間,錯過了時間,忘記來叫我起牀了。
我寬慰了她幾句,然後跟她說,“阿桃,你繼續去忙你的事情,今天產檢先生會陪我去的。”
支走了阿桃之後,我往書房的方向走。
這別墅我熟悉的很,哪裡是書房,哪裡是客房,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林生和林明如果要談事情,能選的隱蔽地方就是書房了。
到了書房門前,我馬上就聽到了他們兩人的聲音,他們或許覺得別墅裡的下人不會有偷聽的膽子,在談話的時竟然連門都沒關,
“生哥,這批貨我們可是花了兩個億才從金三角買回來的,要是被秦一朗找到,不只是我們的錢打水漂,連對方也會對我們產生懷疑,以後的生意恐怕就不好做了。”林明憂心忡忡的說着。
林生緊擰着雙眉,神色冷峻的抽着煙,“這批貨靠岸的時間有誰知道?你一個個都去把他們查一遍,我不相信查不出一些蛛絲馬跡來。”
“生哥,你的意識是……有內鬼?”林明的聲音裡充滿了詫異。
“要是沒有確切的消息,秦一朗肯定不會親自出面,還這麼大張旗鼓的。你裡裡外外都去查仔細了,要是誰敢做無間道,直接——”林生說着,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彷彿是自帶音效的,可以聽到咔擦的聲音。
林明鄭重的點了點頭,“我明白。可是生哥,那批貨怎麼辦?秦一朗這個查法,肯定是會被他查到的。”
“呵呵,”林生冷笑了兩聲,“他要查,就讓他去查好了,我們的貨根本就沒靠岸。”
“生哥,難道我們知道貨物靠岸的時間都是假的?”
林生沒有再回答,只是啪嗒啪嗒的抽着煙,菸圈朦朧在他清雋的臉上,他眼神裡的殺戮和嗜血卻是那麼的駭人。
只是偷聽到一半,我就忍不住哆嗦了起來,躡手躡腳的離開,心裡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
我之前就聽到他們說起“貨物”的事情,以爲是林生在做什麼生意。可是這些“貨物”跟金三角這個地方掛上鉤,所有的性質可就變得不一樣了。
林生做的竟然是販賣毒/品的生意!
他短短几個月,就從寬哥的副手一路拼到了如今的位置,肯定是走了捷徑的。而來錢最快的,無非就是這些違禁品。
黃、賭、毒中,最最可怕的就是毒/品這一項,當初在會所的時候,莉姐可是三令五申絕對不允許我們沾上毒/品,連一個出來賣的都不敢碰的東西,可見它的危害力有多大。
我回到房間裡之後,不停的來回踱步,心裡七上八下的久久無法得到平復。
“臨夏。”林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了,他在我身後輕輕地叫了我一聲。
我嚇得一個顫慄,一雙眸子飛快的顫抖着,轉過身,看着林生一步一步的向我靠近,我幾乎後退着想要逃跑,好不容易纔強壓下這樣的念頭。
林生溫柔的凝視着我倉皇的臉,他應該是以爲我被他剛纔的舉動嚇到了,纔會這樣的驚魂不定。
“臨夏,剛纔是我太急躁了,我會給你時間,但是你也要給我機會,我們慢慢來好嗎?”林生輕聲地安撫着我。
“我……”我雙脣顫了顫,根本不敢對上林生的雙眼,他剛纔話語中的狠辣我可一點也沒忘記。
林生催促我快些換衣服,別耽誤了產檢的時間,我換了一身外出服,裹上一條厚厚的圍巾,把我的臉直接擋去了一半,也正好遮掩了我臉上慌張。
林生卻覺得還不夠,從衣櫥裡拿出一頂毛線帽,給我戴上,還整理一下我的頭髮,才允許我出門。
他越是如此,我卻越覺得恐怖。
(有個彩蛋放在作者有話說裡,關係到劇情,很重要的哦,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正版訂閱,碼字不易,特別是像我這樣重感冒還早起七點起來加更的/(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