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辰風進入會所的時候我正在一樓大廳給客人開啤酒,一個身材臃腫頂着一個啤酒肚的客人一次性開了兩打黑啤。整整二十四瓶。每瓶啤酒我可以抽成二十塊,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我蹲在矮桌旁邊正低着頭翹着啤酒蓋子。只聽見遠遠地傳來一陣喧譁聲,不少小姐和客人都好奇的伸着脖子忘了過去,也包括我這桌的幾個小姐。
她們一眼就看到了走在人羣最中心的顧辰風,臉上馬上絢爛出最嬌豔的笑容,這笑容可是由心底而生的。自然跟其他客人虛以委蛇皮笑肉不笑的不一樣。
啤酒肚客人看在眼裡氣在心裡,頓時就火冒三丈。他拿着打開的啤酒往坐檯小姐身上倒,嘴上還說着難聽的話。“你們這羣臭婊-子,老子花錢買了你們的鐘,你們不笑的不好看就算了,竟然還敢看別的男人!看老子今天不操翻了你們!”
啤酒嘩啦啦的飛濺着。跟啤酒肚客人離得最近的那個小姐從胸口往下都被淋溼了,我也不能倖免,不少飛濺起來的酒液就沾在我身上。
旁邊小姐見狀。馬上陪笑的往客人身上貼,“潘總。您這麼帥,我們哪裡還用看別人的,只是聽到聲音好奇了一下。您別生氣。我們接着喝酒喝酒,你看這啤酒都打開了,可不能浪費。”
說着,小姐還用自己豐滿的胸部往男人胸口上磨蹭,而這個潘總顯然不想就這樣息事寧人,直嚷嚷着“叫你們媽咪過來的,讓她好好管教管教,給我一個交代,不然今天這事情沒玩了。”
這客人顯然是新客,竟然不知道天上人間的媽咪就只有一個,叫做莉姐。
莉姐來的很快,我以爲是服務生通知她的,其實並不然,她原本就往一樓走着,目的是爲了來找我。
莉姐很快了解了情況,一面給客人再重新安排了兩個更出挑的小姐,一面跟客人笑說,“今天讓潘總見笑了,潘總今天的酒水算我們會所的,當時賠不是,您喝的開心就好。”
事情雖然這樣平息了,然而我的心裡親耳卻是哇涼哇涼的,我的四百多塊提成啊,竟然就這樣打了會水漂。
莉姐走過我的身邊,狹長的丹鳳眼瞥了我一眼,“你跟我來。”
我應了一聲,忙不迭的跟着莉姐走。
在會所的這一個月,莉姐將我和朝顏交給領班後,就沒有在管過我們,今天突然的找我,我的心裡惴惴不安着。
說曹操曹操就到,從一樓上二樓的樓梯上,我們恰好遇見了正下樓的領班。
莉姐跟領班說,“二十七號桌的客人你記下來,以後不准他進入我們會所一步。”
我詫異的揚了揚眉,二十七號桌,不就是我剛纔開啤酒的那一桌,會所是不做虧本生意的,這樣的客人會鬧一次自然也會鬧第二次,還不如斬草除根。
我在心裡心驚着莉姐的果斷,然後一路被她帶進了二樓的化妝間,現在正是會所最熱鬧的時間,裡面一個閒着的小姐都沒有。
化妝間的左邊立着一排衣架,上面掛着不少提供給小姐們替換的衣服,跟公主的統一制服不一樣,小姐們的衣服從短小的暴露款式到拖地的長禮服應有盡有。
莉姐犀利的目光從那一排衣服上掃過,然後從中間抽了一件扔給我,“給你五分鐘,把衣服給我換上。”
我連猶豫的時間都沒有,手忙腳亂的去換了衣服出來。
那是一件黑色抹胸的亮片短裙,很風塵很豔俗的那種,但是在黑色布料的襯托下,我裸露在外的肌-膚就跟白玉一樣乾淨透明,沒有任何的瑕疵。
胸口露出鎖骨和三分之一的豐盈,纖細的腰肢緊緊地被包裹住,我勉強慶幸下身是蓬蓬裙,而不是貼身的齊逼小短裙,但是一身凹-凸有致的玲瓏身軀,還是被顯示的淋漓盡致。
我換好衣服有些變扭的走出來,化妝間的燈光明亮,以至於莉姐一眼就看到了我今天捱了一巴掌而有些浮腫的臉。
她不悅的擰了擰眉,吩咐道,“把你左邊臉的粉底上後一點,不該有的東西都遮一遮。”
這樣又耽擱了兩三分鐘,莉姐才帶着我往外走。
一打開化妝間的門,我看到朝顏就站在外面,她今天沒有穿公主的兔女郎制服,而是穿了一身香檳色的斜肩小禮服,禮服的裙子像是改過的,特別的短,一雙白皙的修長雙腿就露在裙底。
朝顏看着莉姐說,“莉姐,帶我一起去試臺吧。”
莉姐的眉毛皺的更緊了,先是罵了一句,“一個兩個都給我惹事,”然後才說,“你想來就跟着一起上來,客人點不點你,就要看你的運氣了。”
我不知道朝顏爲什麼會選在這個時候轉做小姐,或許還是因爲缺錢吧,但是身邊多了一個熟悉的人,心裡也是開心的。
莉姐帶着我們上三樓,這是我和朝顏第一次走上三樓,領班曾經警告我們的話言猶在耳,我心裡頓時有些七上八下。
三樓的包廂門口,已經站了一排的小姐,等我們到了,莉姐讓我們站最後面,然後帶着我們進包廂。
就算包廂裡燈光昏暗,可是我還是一眼就看清了坐在最中間的是顧辰風。
自從莉姐看到顧辰風的名片答應了二十萬的金額之後,我就知道不會這麼簡單,該來的還是會來。
除了顧辰風之外,包廂裡還有三個男人,兩個坐在顧辰風的身邊,一個隱秘在陰暗的角落裡,他的整張臉都陷在陰影裡,我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覺得他長得不錯,但是氣質太冷,讓人不寒而慄。
這個男人叫做厲豐年,是顧辰風的死黨之一,另一個叫做霍建元,等一下也會來,他們三人就是江城赫赫有名的太子幫。
包廂裡除了我們這些新進來的小姐之外,還有兩個穿着比基尼的女人,正隨着音樂在角落裡跳着鋼管舞。
莉姐寒暄了幾句,然後讓我們一一自我介紹。
“我叫做小沫。”輪到我時,我心跳的厲害,連說話都是顫抖的。
我很怕顧辰風認出我來,好在他只是目光淡淡的掃了一眼,就像我們從來都不相識一樣。
然後就是客人的挑選時。
顧辰風揚着脣,笑的有些邪肆,“豐年,你平常來的少,第一個選擇的機會就留給你。”
順着顧辰風的目光望過去,我才知道他是在跟角落裡的男人說話。
厲豐年不動聲色,只是冷冷的說了一句,“就她了。”
我見顧辰風的手指動了動,指的就是離他最近的朝顏,朝顏旋即就笑着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顧辰風滿意的笑了笑,他的目光在我們這一排小姐身上又饒了兩圈,點了兩個人,並沒有點我。
我小心翼翼的偷瞄着莉姐的臉色,發現她臉上笑着,眼尾卻繃得緊緊地,我是她壓着籌碼的賭注,顯然效果沒有她想象的好。
原本還正愁着出去怎麼跟莉姐交代,好在顧辰風右邊的那個男人點了我,我鬆了一口氣往他旁邊坐下來。
顧辰風又另外叫了兩個小姐留下來,然後揮了揮手,讓其他小姐都出去。
出去的那些小姐們臉上多多少少都帶着遺憾的神色,而最後被留下的兩個小姐並沒有坐在沙發上,顧辰風讓她們在酒桌前玩骰子。
會所裡的玩骰子當然不是簡單玩骰子,而是脫衣骰子,輸的人不僅要喝酒還要脫一件衣服,贏的人可以拿到五百塊錢,誰要是先脫光了,就可以額外再拿兩千塊然後光着身子出去喊下一個人進來,然後遊戲繼續。
這是我第一次見識到有錢人的玩法,才明白了什麼叫做揮金如土,而我們這樣在社會最底層的人,只能吃土。
點我的男人斯文清秀,跟一般的客人不一樣,沒不停地在我身上卡油,也沒有要求我做一些特別荒唐的事情。
幾個男人在聊顧辰風這次去美國的事情,夾雜着一些英文,我聽不懂,就坐着時不時的給他們倒到酒,點點香菸。可是目光就是忍不住,一直似有似無的往顧辰風的身上看過去。
他今天沒穿西裝,就穿了一件白色襯衫,襯衫的領口敞開着,露出一大片古銅色的胸膛,他看起來並不健碩,但是露出來的胸膛卻透着一股肌肉的緊繃感,跟我幾年前對他的印象大相徑庭。
他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明明不想被顧辰風認出來,可是發現是自己多慮了,他說不定根本不記得我是誰,之前會幫我說不定真的就只是鄰居的舉手之勞這麼簡單。
如此想着,心裡不禁也有些悲慼。
我探尋的目光被身邊的斯文男輕易的捕捉到,怯怯的垂下眼,還以爲他會爲難我,卻聽到斯文男說。
“顧少,看來你不僅商場得志,情場也一樣得意,可是將我們小姐迷得七葷八素的,坐在我身邊都忍不住偷看你呢。”
斯文男說着,手臂摟在了我的腰上,然而他並不是想抱我,而是將我往顧辰風的方向推了過去。
男人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我很快就跟飛起來了一樣,在瞳孔裡不停放大的是顧辰風英俊中帶着冷漠的臉。
越是往他的方向靠近的,我心裡越是害怕。
天啊,他不會把我推出去吧,不然這樣屁股朝上的摔在地上,可真夠醜的。
就在我恐懼不已的時候,顧辰風的手臂環住了我的腰——